《路边昏迷的男人不准捡[哨向]》樾山青

4、让我好好看看

　　沈佑安着实愣了好一会，才问道：“那种在全宇宙流浪作乱的怪物，也来了废星？”
　　异形是几千年前开始入侵银河星系的，那时的银河星系还是一盘散沙，更没有哨兵和向导之分，星球上的大城市，绝大一部分都被那似人非人的怪物杀的片甲不留。

　　一直到异形作乱连续三百年后，银河星系才诞生人类历史上第一名哨兵。
　　自此，分化逐渐成为银河星系的普遍现象。

　　人类和异形的斗争也一直延续到如今。
　　几千年的斗智斗勇，让人类也摸透了异形的出现规律，它们似乎具备一定的智商，选择侵入的大多都是经济繁荣、资源众多的星球。

　　像废星这样要啥没啥的垃圾星，在几千年来都没出现过一只异形。
　　也因此，在得知废星居然也有异形侵入之后，沈佑安才会表现的那么惊讶。

　　刀哥打了个哈欠，半开玩笑道：“那种宇宙流氓出现在哪都不稀奇……说不定它们临时变了胃口，觉得我们这种小星球上的人也挺好吃的呢？”

　　实在古怪，但沈佑安又想不出其中缘由了，只得继续问：“那只异形呢？”

　　刀哥一抬下巴：“被费歇尔的人搞死了，说是待会给我们看。”
　　异形这种东西，说厉害也并不厉害，若是低等级的，面对哨兵和向导基本撑不过一招；没有分化的普通人拿着刀枪与之斗个几回合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费歇尔手底下的厉害人物不少，被他们搞死也正常。

　　沈佑安思考着，心底不受控制地漫上担忧。
　　废星上能出现一只异形，就能接着出现第二只、第三只……

　　他们这些打架打惯了的尚且还有一搏之力，那些世代生存在此的普通人呢？

　　担忧归担忧，这些想法却不好叫旁人听了去。
　　否则沈佑安就又要面对这些大汉的取笑了。

　　他烦躁地踢了阿根一脚。

　　就在这时，沈佑安的衣袖忽然被扯了两下。
　　他回过头去，就看见尤金懵懂的脸。

　　这小子实在是怎么看都蠢的出奇，现在也仍旧是用木讷的声音问：“义父，异形是什么？”

　　沈佑安现在兴致不高，原本想直接敷衍过去，但转念一想，还是叮嘱了下：
　　“怪物，见到揍它就是了，要是揍不过就跑。”

　　尤金眉头微蹙，听完这句话后沉思了一会，然后说：“是很危险的东西吗？”

　　“嗯，你打不过就跑。”

　　“义父打的过吗？”

　　沈佑安立刻一个激灵说道：“开玩笑，我一个打一双好吧？”
　　尤金分不清其中真假，眼底浮现崇拜的神色，很捧场地说：“好厉害。”

　　说完又喃喃自语：“我也可以。”

　　听见这话，沈佑安打量了下他的体格，心说何止。
　　你一个能打十个。

　　正想着，周围嘈杂的声音忽然全部静了下来，沈佑安也跟着住了嘴，双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正色看向前方。
　　费歇尔很讲究排场，要求他出来的时候所有人不得发出任何声音，必须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否则就会被他身边的两只走狗掐住脖子暴揍一顿然后丢出去。

　　沈佑安漆黑的眸子十分平静，慢慢看过去。

　　那是一名正值壮年的男人，留着很短的青茬，右边头皮上刻了一串花体字符，最后一个字母的末尾笔画很像一只把尾巴高高翘起的蝎子，看起来狰狞又丑陋。
　　沈佑安只是瞥了眼就很快收回视线。

　　倒是尤金很感兴趣，翠绿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最前方的费歇尔，眼底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探究。
　　他的眼神过于专注，让最前方正侃侃而谈的费歇尔轻易就注意到了。

　　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直直落到尤金身上。
　　沈佑安对他的视线尤其敏感，他立刻赶在费歇尔发话之前，一巴掌将尤金的脑袋打了下来，低声骂道：“管好你的眼睛！白痴。”

　　尤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头低了下来，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连呼吸声都微弱不少。
　　下一秒，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沈佑安。”

　　周围一静，无数道目光在暗中投射过来，多的令人心惊。
　　沈佑安身体一僵，沉默半晌后，这才把头抬了起来，镇定喊道：“老大。”

　　费歇尔在最高处打量着他，目光平静漠然，仿佛要在沈佑安身上挖出一个洞来才肯罢休。
　　经年累月的威信让费歇尔光是这样平常地注视着，都能叫人喘不过气来，在不知道他是喜是怒的情况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旁边刀哥已经开始在胸口画十字替沈佑安求保佑了。

　　费歇尔不说话，沈佑安也不能光傻站着等他开口，于是硬着头皮试探性道：
　　“老大，这是我前段时间收的小弟，刚来，不太懂规矩，您消消气，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

　　话音落下，费歇尔笑了声，似乎很感兴趣：“新收的，怎么我没见过？”
　　沈佑安不敢放松警惕，害了声说：“废星上这么多人呢，老大您日理万机的，哪能个个都记得住。”

　　“这小子脑袋不聪明，是个傻子，以前就靠着捡垃圾过日子，您没见过也正常。我也是前段时间在外面溜达的时候碰着他的，见模样还不错，就收着了。”

　　费歇尔声音慢慢的：“是吗？”
　　沈佑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当然。”

　　静了一会，费歇尔坐在椅子上，更换了下坐姿，饶有兴味道：“让他上来给我瞧瞧。”

　　这本是沈佑安希望看到的，毕竟他原本就是想着让尤金去给费歇尔当女婿，但真到了这一步，沈佑安却有些犹豫。
　　他觉得现在的费歇尔不太对劲，虽然面上还是带着笑的，但那笑浮于表面，并不达眼底。

　　沈佑安怕他会对尤金下手。
　　妈的，这死小子是真会给他惹麻烦。

　　沈佑安最终还是咬牙帮着尤金推脱：“这不好吧老大，他是个傻的，实心眼又不会来事，平时都是我说什么他才做什么，实在是怕冲撞了您。”
　　他在费歇尔手底下做事也有十年多了，多少有些了解他的性格。

　　费歇尔此人极其自负，刚愎自用，同时吃软不吃硬，下属奉承他的时候，他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十分受用。
　　沈佑安这番话下来，满满的恭维，让费歇尔颇为满意。

　　他那双总显得阴沉晦暗的眼睛愉悦地眯起来，看起来是被沈佑安哄的很开心的样子，瘦长的手抬起向外挥了挥，意思是不追究了。
　　沈佑安松了口气，一个肘击把尤金揍的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个时候，最前方又响起一道粗沉的声音：“老大，就这样放过他们会不会太草率了？”
　　沈佑安眼神一凛，抿唇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是不远处的尤罗达，爆炸头黑皮肤，足有两米那么高，眼睛却很细长，此刻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沈佑安和尤金看。
　　费歇尔被吸引了注意，笑着问：“哦？这怎么说。”

　　尤罗达睨着他们，拖长了调子说道：“他昨晚不是在值班吗？北区的兄弟遇难，除了西区之外，其他几个区都及时给我上报了夜间异象，都说在天上看到了不明生物冲往北区，只有他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还收了个新小弟，老大，这难道不可疑吗？”

　　话音落下，费歇尔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
　　仓库里气氛紧张，明眼人都能瞧出沈佑安这次摊上麻烦了，全部缄默不语，生怕殃及池鱼。

　　就连刚才和沈佑安相谈甚欢的刀哥都沉默着，带着队伍悄无声息地挪远了一段距离。
　　迟钝如尤金也察觉到不对，他抬起头，茫然地环顾四周，然后轻轻握住沈佑安的手指。

　　沈佑安在心里骂尤罗达是王八犊子。
　　他是西区老大，尤罗达则掌管着南区，两个大区邻近，经常发生大小冲突，因此二人结怨已久，可尽管如此，沈佑安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发难。

　　真他妈卑鄙小人。

　　沈佑安捻了捻手指头，不怒反笑：“尤罗达大人还真是说话不打草稿，张口就是污蔑，我是和你有些过节，但那和我新收的小弟有什么关系？老子又没到你南区挖人，管这么宽呢？”

　　“还报告……我去你妈的报告！你还越过老大收报告了，你这么能呢？”

　　“你！”
　　尤罗达被气的鼻子都歪了：“不敢把人拿到老大面前来看，怎么说都是你心里有鬼吧！”

　　沈佑安：“谁跟你说我不敢了？我那是怕这死小子不懂规矩冲撞了老大，若老大现在要看，我把他脱光了绑上去都行！”

　　尤金愣了会，小声说：“我不想脱衣服……”
　　沈佑安没理他。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周围逐渐响起窸窣的看戏声。
　　费歇尔烦不胜烦，一拍椅子扶手：“行了，都别吵。”

　　他发话的时候，尤罗达刚好被劈头骂了句“王八羔子神经病”，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敢这个时候开口，只能恨恨地闭嘴。
　　沈佑安收了神通，对着尤罗达竖起中指。

　　刀哥又偷偷摸摸把他的队伍挪回来了：“干得漂亮老沈。”

　　费歇尔目光仍旧停留在沈佑安身上。
　　这场口仗算是沈佑安赢了，但尤罗达的话也在费歇尔心底留下了痕迹。

　　最终，他缓慢，但不容置疑道：
　　“沈佑安，把你的人带上来。”

　　“让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