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我全族的白月光失忆了》尘岁安

76、第 76 章

　　“出尘身体还未恢复吗？”金华殿内，元佑启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问道。

　　洛胤闻言，背对着他的身子微微一僵，回道：“还是老样子……浑浑噩噩的，总也提不起精神。他这是心病，得慢慢养。”

　　元佑启长叹一声，没再问了。自从风照卿死后，元出尘就一病不起，洛胤说他得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在他好转之前，元佑启还是暂时别出现在他面前。

　　元佑启心中虽气他为了一个青鸾余孽这般寻死觅活，但终归还是心疼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一连三年也未曾打扰。只是做惯了睥睨众生的三界之主后，他时常会想念从前家人欢聚其乐融融的场景。他从未想过元出尘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再也不想看见自己，但木已成舟，他也并不后悔逼风照卿自尽，只是偶尔也会惋惜，曾经的触手可得的幸福居然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洛胤，你到我身边来，我想靠着你。”元佑启难得柔软地开口道。

　　洛胤带着书册在他身边坐下，元佑启玩着他的一缕发丝，看着他在自己身边看书。只有洛胤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能找回一丝过去的影子，也只有在洛胤身边，他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元佑启抱着洛胤，看到书册上提及西海独有的一些仙药，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四海的海灵珠都还在你那儿保管着吧？前些日子二弟上奏，希望能将海灵珠归还四海，那毕竟是龙族圣物，于一方水族有庇佑之效，现在既然不需要了，趁着他们这几日在天界述职，刚好还给他们。”

　　洛胤这才想起了海灵珠还在自己的密室里藏着，自从元佑启复活后他就早没去看过，早忘到九霄云外了，“我这就去拿。”

　　洛胤刚放下书册准备走就被元佑启摁住了手，他心底不大高兴洛胤竟说走就走。

　　“不急，明日再说。”元佑启拉过洛胤，在他脖颈上轻吻着，手往他的腰肢伸去。

　　——

　　翌日一醒来，洛胤便回西昀神宫去取海灵珠，再回到金华殿时四位龙王也恰好到了。

　　他将黑匣子打开，四颗颜色各异的海灵珠在黑匣子散发着柔和的光，龙王们轻轻勾手召唤，属于自己的那颗海灵珠就回到了他们体内。

　　可唯有那颗黑色的海灵珠依然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动不动。西海龙王微微蹙眉，嘴唇微启再次念诀，可海灵珠依旧没有反应。

　　他快步上前从匣子里拿出海灵珠，端详了片刻，惊呼道：“这颗海灵珠是假的！”

　　“什么？”其余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凑上前去。

　　洛胤震惊不已：“怎么可能，我一直将它藏在密室里，外人既不知道密室如何打开也不知道让这黑匣子显形的口诀，怎么会……”

　　元佑启闻言，面色阴沉负手上前接过海灵珠，只扫过一眼便知道这海灵珠是假的，拧眉将它揉成了粉末，“洛胤，你说没有外人知道，对吗？”

　　洛胤刚想答对，又慌忙住了口，猛地一阵背脊寒凉。

　　“既不是外人，那便是我们自己人了，”元佑启不怒反笑，看着洛胤道，“这个人知道海灵珠的还魂之法，并且需要用它来施展还魂之法，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应该与我西海较为亲近，否则为何偏偏只挑中了西海的海灵珠，你说对吗？洛胤。”

　　洛胤被他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冷汗直下。

　　没等洛胤开口，元佑启便收敛了笑容，阴沉着脸往外走去，洛胤连忙拦住他道：“你要去哪？”

　　元佑启直接撞开洛胤挡在他身前的手臂，“去看看我亲手养育成人，义薄云天的好儿子！”

　　“不行，他还病着呢！”洛胤拦在他身前道。

　　元佑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盯着洛胤的眼睛里仿佛有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短短两个字几乎是从牙关挤出来的：“闪开。”

　　洛胤没动。他现在已经知道元出尘当初找他要玄冰棺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了，所以他更不能让元佑启发现他悄悄躲在雀仙族的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胤，你别逼我。”元佑启已经没耐心了，冷言道。

　　“是你不要再逼出尘了！”洛胤怒道，“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出尘他从没有对不起你，他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为什么就是不答应！”

　　“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是青鸾神族！”

　　“害死你的人是天帝，与风照卿何干？！到底要杀死多少无辜的人才能平复你心头的怨气？！”

　　他们两人皆因震怒脸色涨红，脖颈青筋隐现，却都丝毫不肯让步。

　　元佑启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洛胤噙满泪的眼睛，冷冰冰开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杀了，就要斩草除根。”

　　元佑启绕开洛胤，与他擦肩而过，不曾看见他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

　　西昀神宫的大门被元佑启一掌震成齑粉，仙侍们惊慌失措，一见来人是天帝，都吓得不敢动弹。元佑启长驱直入，去了元出尘的寝殿，里面空无一人，看上去已许久不曾住人了。

　　他冷声开口问瑟缩在一旁的仙侍，“元出尘在哪？”

　　“出出、出尘仙、仙君他他他不、不在此处……”仙侍哆哆嗦嗦地回道。

　　元佑启将整个屋子拆成了一片废墟，召来天兵，道：“三日内，把元出尘带到我面前来，连同他身边的那具尸体一起！”

　　“是！”

　　——

　　洛胤一路魂不守舍地赶到雀仙族时，元出尘还在月光下帮风照卿梳理头发，洛胤一个字都来不及解释就拉着他要走。

　　“师父！师父你干嘛？！发生什么事了？”元出尘慌道，挣脱开洛胤的手，回去将玄冰棺连同躺在里面的风照卿一同变化成掌心大小，收进袖中。

　　“你是何时偷了海灵珠？”洛胤开门见山道。

　　元出尘脸色瞬间煞白，道：“您怎么知道……”

　　“不光他知道，我也知道。”

　　元出尘一听这冷漠的声音，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也消失了，一顿一顿地转过身去，看见了负手而立面色铁青的元佑启。

　　“你——你跟踪我？”洛胤不可置信道。

　　元佑启坦荡地点了头，理所当然道，“你一向纵容他，一旦听闻我派了天兵捉拿他，必定会来与他通信。洛胤，你总是关心则乱。”

　　“你……”洛胤气得浑身发颤，攥紧了拳头，“你当真要如此狠绝吗？”

　　元佑启不悦道：“我与你说过许多次了，永绝后患，方能高枕无忧。你为何还要一遍又一遍地问？”

　　“我就是想知道，你还有没有回头的可能。佑启，我时常在想，你真的复活了吗？你好像只是一个和我认识的元佑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我好陌生……我真的很后悔……”洛胤哽咽道。

　　“后悔什么？！后悔让我有机会报仇雪恨吗？！我做的这一切不止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龙族！”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明明报仇了为龙族雪耻了，却不似从前快乐了？你心里始终有仇恨，杀再多的人也修补不了你心里的伤痕。害你的人死了，你该放下了，佑启。放过照卿，放过出尘，也放过你自己吧……”洛胤缓缓地向元佑启走去，向他伸出手去。

　　元佑启却在洛胤将要碰到自己的时候，躲开了。他没有说话，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洛胤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的佩刀绕过洛胤直冲元出尘而去，在离元出尘心口仅有一寸时停住了。

　　天兵适时赶至，准备将元出尘押回天界，他发了疯似的挣扎，第一次出手伤了人，天兵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对他动手，只能硬生生扛着，最后是元佑启一点金光击晕了他，天兵才顺利将他带走。

　　洛胤没有回头帮元出尘，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洛胤……”

　　“我不想听你说话，”洛胤打断了元佑启，缓缓后退远离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再也不想听你说一个字了。你不是佑启，佑启不会这么做的……”

　　“我是！我是元佑启！我只是想保护好我在乎的人，我有什么错？！”元佑启怒吼道。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出现了一道裂缝，每跳动一下都会有撕心裂肺的痛感传遍全身。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片好意总是换不回真心，也得不到理解。

　　“你保护出尘的方式就是让他痛不欲生吗？那是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他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不会的，他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死的。他会这般痛苦不过就是不曾经历过这些事罢了，待他身边再出现更好的人，他自然会走出来。我已经为他做好打算了，东海龙女烛夙忆无论是样貌才学或是修为，比之风照卿有过之无不及，我会安排他们相识，让出尘慢慢忘记风照卿的。”元佑启试图上前握住洛胤的手腕，但他却后退着躲开了，元佑启不在意，毕竟刚刚他也躲开了洛胤的手，洛胤心里有气，他能理解。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只要有更好的人出现就可以了吗？”洛胤快喘不过气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原来如此，那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可以被任何更好的人替代？”

　　“没有比你更好……”

　　“够了！你不要再说……我对你，失望透顶。我们就此别过吧，从此，恩断义绝不复相见。”

　　洛胤决绝地转身离去，不曾回头看过一眼留在原地错愕的元佑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