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我全族的白月光失忆了》尘岁安

32、第 32 章

　　耳边风声潇潇，铿锵不止，兵将奋力厮杀为李扶摇开出一条生路，她可没空理会风照卿与佩剑久别重逢的喜悦，果断冲出，可下一刻风照卿便闪身至她面前。

　　李扶摇面若寒霜，踏水飞起，光刃飞镖般席卷而至，风照卿单手持剑，不慌不忙稳稳接下一击。

　　她瞳孔一缩：这人不是只有三百岁吗？就算是青鸾神族，修为也不该如此高深。

　　趁李扶摇诧异之时，风照卿转守为攻，鸣霄划破长空，引得百鸟齐鸣，那剑意竟化作一只青鸾直冲向李扶摇，她立即回剑抵挡，连退数步，这才不至于又一次被击飞。

　　风照卿迎风而立，身型颀长挺拔，青丝随风舞动，面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道：“很久没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打一架了。”

　　话音刚落，他便以极快的速度闪至李扶摇身前，连东方武神都没能看清他的身影。

　　二人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众兵将亦是混战不休，东海之上水柱冲天，剑光刺眼，锐利的鸟鸣伴着炸水声将这一场面渲染得更加惊心动魄，元出尘和东方武神皆是胆战心惊，却连二人的一招半式都数不清，更别提上前帮忙，只能看见一青一红两道光影交错，难分高下。

　　突然，李扶摇竟换了剑招，以九天剑诀与风照卿决战，这剑诀霸道蛮横，将李扶摇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见她舞剑如飞，身法灵动迅捷，剑气如风暴席卷而至，在风照卿的身上割出了数道血痕，他能感觉到几处经脉断裂，胸口堵着一口血，却还强撑道：“你知道吗？鸟是会吃鱼的。”

　　即使使出了杀招，李扶摇也并未在风照卿手下讨到便宜，原本就被他真身归位时的灵力波震出了内伤，现下强行使出十成功力，她也已是强弩之末，怒道：“我没空陪你练功夫！”

　　天色愈发晦暗，李扶摇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知道自己这次逃不了多久，被抓走就再也没机会回来看姐姐了，所以这最后一次百鬼夜行，她必须赶上。

　　她视死如归般凝聚全部灵力，使出浑身解数对风照卿发出最后一击，风照卿没想到她竟如此不顾性命，强硬接住，却还是被震开了数里，青龙反应迅速，一掌击飞与他缠斗的几个南海敌兵，飞身上前堪堪接住风照卿。突然停战，他堵在胸口的一口血霎时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件长衫。

　　元出尘也飞快赶来，见风照卿浑身是伤，又一次恨自己当了这劳什子狱神，在关键时刻根本没法保护风照卿。

　　“疼吗？”元出尘满是心疼地问道，连忙拿了颗自在丸给风照卿服下。

　　风照卿摇了摇头，绽出了一个明朗笑容：“我没事的，别担心。”当初和魔族大战的时候，好几次命悬一线，这点伤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元出尘把他从青龙手里接过，仔细地帮他擦拭满脸血痕。风照卿这幅伤痕累累却又神采奕奕模样，和梦里的少年将军真的一模一样，元出尘忽然有一瞬间恍惚：会不会，那不是梦？

　　李扶摇的九天剑诀向来无人能敌，风照卿想与之相抗着实不易，但方才她拼尽全力的一击属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当下比风照卿也好不到哪去，只能趁着众人无暇顾及她的时候趁乱逃走。

　　然而，她还未飞离东海，便被从天而降的玲珑塔罩住。

　　她受了重伤，灵力耗损严重，再没有余力逃脱这玲珑塔，只能咬牙切齿道：“烛夙忆！”

　　“李扶摇，休得放肆。”

　　一个清冷的声音适时从天边传来，璀璨天光自云缝泻下，方才还在混战的众人皆停了手，齐刷刷跪下，拜呼道：“参见天帝陛下。”

　　烛夙忆身着轻甲，手持丹霞剑，脚踏祥云从容而来，看了一眼被元出尘护在怀里满身污血的风照卿，轻飘飘说道：“难得见你一对一被打成这样。”

　　风照卿微微一愣，还未待他作出回应，烛夙忆已经飞身到玲珑塔前。

　　她扫了一眼这混乱的场面，面上波澜不惊，负手看着李扶摇奄奄一息的模样，轻叹道：“你当初为何不来找我帮忙？”

　　李扶摇隔着塔壁啐了一口，道：“事到如今，你何必假惺惺的装好人？当初若不是你，我姐姐怎么会死？你既说放下前尘，我姐姐便不再纠缠，只想在东海度过余生，可你为何还要叫她去你身边辅佐？！若非如此，她就不会去跃龙门，不跃龙门，她就不会尸骨无存！在她身死后，你还像个缩头乌龟躲进寒川洞，从未想过为她鸣冤！我不需要你帮忙，没有你，我也可以找到凶手！”

　　烛夙忆面色微变，却还是保持着一贯沉稳内敛的帝王之态。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在外人面前收敛情绪，她是天帝，守护苍生是她的职责，也是她毕生所愿，她不允许自己在人前暴露出一丝脆弱，更不能耽于儿女情长，所以在最痛苦的时候，她只能选择逃避，将自己关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可李扶桑的死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李扶摇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当初抱着一丝能与扶桑长厢厮守的希望，扶桑不会死，即使二人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也好过她如今执念未了化作厉鬼……

　　“带我去见扶桑。”烛夙忆声音微颤道。

　　“你不配见她。”李扶摇盯着烛夙忆，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烛夙忆向前一步，凤眸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冷冷道：“要么，本座立刻将你镇压在三危山下永世不见天日；要么，带本座去见扶桑。见不见扶桑最后一面，全凭你自己。”

　　李扶摇死死地盯着她，那股想将烛夙忆碎尸万段却又无可奈何的滔天怒意不断啃噬着她的心，让她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半晌才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云、梦、泽。”

　　夜幕降临，星汉灿烂，云梦泽内碧波荡漾，倒映着粼粼星光，离岸不远处飘着许多河灯，火光如鬼魅般微微颤动。岸上拥挤着许多人，虽身着衣物与凡人无异，但仔细看去，皆是脸色青白，神情麻木，是真正的行尸走肉，孤魂野鬼。

　　风照卿知晓此乃烛夙忆的私事，因而方才便拜托武神与龙王暂带李由和他的部下回天界听候发落，青龙白虎也先带着玄武回天界疗伤，现下加上被关在玲珑塔内的李扶摇，也只有四个人在场，他们都隐去了身形，立于云梦泽之上，紧盯着岸上的百鬼，期盼着能找到李扶桑的身影。

　　“她真的在这儿吗？”烛夙忆问道，她已经看了数十遍，鬼群中根本没有李扶桑的影子。

　　“她会来的。”李扶摇颓丧道。

　　烛夙忆内心煎熬不已，手却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她不禁自嘲一笑：曾经面对十万魔族都不曾如此紧张，没想到见扶桑竟会如此忐忑。

　　正当她低头回忆往事时，耳边忽然传来阴差的怒吼：

　　“给我站住！说了多少遍你只能在亡故之地游走，年年都到云梦泽来闹事，待我回去告禀告阎王爷有你好受的！”

　　四人皆是猛一抬头，果见一个缥缈鬼影迅速飞来，停驻在云梦泽之上忘我舞剑，那身姿灵动轻盈，若轻云蔽月，若流风回雪，看似柔美，却招招致命，阴差们竟是半分也不敢靠近。

　　风照卿不由得微微发怔。虽说李扶摇也学了天光剑法，可她的招式风格过于霸道凌厉，与烛夙忆大有不同，可此人的身法招式却与烛夙忆如出一辙。

　　十套剑式舞毕，那散发着黑气的鬼魅挥剑入鞘，风照卿这才终于看清她的脸，还真是和李紫叶一模一样。

　　不过，风照卿这突然明白为何元出尘会因为他们兄妹二人长得一样而对李紫叶有这么大的敌意，便传音问道：李掌事为人谦和，相貌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你为什么那么厌恶他？

　　元出尘犹豫片刻，道：因为他心术不正。我与夙忆下凡历劫时，有一次他假扮作扶桑欺骗夙忆，甚至想取代扶桑，幸好夙忆及时发现，但看在扶桑的面子上并未给他难堪。

　　风照卿有些讶然：完全看不出李掌事会做这种事。

　　元出尘轻笑一声：你之前不也十分钦慕“孟惜之”吗？

　　风照卿：……

　　元出尘：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惜缺心眼。

　　风照卿：……

　　二人正传音传得起劲，忽听李扶摇咆哮道：“放我出去！我要找我姐姐。”

　　烛夙忆看着那个久违的身影已然不知所措，仿佛被定住了，眼眶微红，被李扶摇这一喊才终于回过神来，指尖浮出一点金光，打在李扶摇脖颈，现出一条玄铁链。

　　烛夙忆一撤掉玲珑塔，李扶摇就化作一道光冲到李扶桑面前，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是阿摇，你还记得我吗？”

　　李扶桑先是有些迷茫地盯着李扶摇，歪了歪头，定睛一看，忽然疯了一般不断挣扎，想要挣脱李扶摇双手的禁锢，不停地发出刺耳锐利的尖叫，一旁的阴差连忙上前扯开李扶摇，怒骂道：“你这姑娘怎么如此冥顽不灵？每年都要来闹一次，几百年了烦不烦？”

　　李扶摇根本不管阴差，拼命抓着李扶桑哭喊道：“姐姐，你看看我，你最疼阿摇了，为什么会认不出我？你跟我走，告诉我是谁害了你，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李扶桑却是一味地避退，闭着眼睛不肯看李扶摇。

　　三人僵持不下，烛夙忆终是沉不住气，现了真身，挥袖震开李扶摇和阴差，上前抱住李扶桑，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道：“没事的，没事的……”

　　烛夙忆的龙神结界渐渐散去，这是风照卿第一次见她撤去结界。

　　李扶桑渐渐安静了下来，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依旧迷蒙，却似乎起了一丝小小的波澜。

　　“扶桑……”烛夙忆从来不知道念出这个名字竟也会如此艰难，那被深埋在心底的懊悔也如火山爆发般汹涌而出，压得她吹不过气，“对不起……”

　　一颗泪顺着烛夙忆的脸颊滑落，又低落在李扶桑的胸口，她微微一震，似是很久没有过这种触动了，迷茫地看着烛夙忆，竟伸出了手为她抹泪。

　　“公主……”

　　烛夙忆猛然抬起头，满脸泪痕，平日里那威严的姿态已荡然无存，慌张道：“你，你叫我什么？”

　　“公、主。”李扶桑一字一顿道，虽神色已然迷茫，但显然是恢复了一丝神智。

　　鬼魅一旦入了冥界，前世记忆便会消散，若不是曾经刻骨铭心，怎么可能记得。

　　“公主，你等我，我一定去找你……”李扶桑僵硬地重复着这句话，分明是轻如耳语的声音，却像一把利刃一样刺进烛夙忆心底。

　　这句话，是李扶桑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一生的执念。

　　烛夙忆这攒了几百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她甚至生出了将扶桑的魂魄藏进海灵珠的想法，如此扶桑或许可以像风照卿一样重生了。

　　然而她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云梦泽忽然高高涌出了一个黑色水柱，水柱褪去，现出了一个面色苍白，容貌俊朗的男子，黑水化作一身玄金长炮，笼罩住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在黑夜中无风自动，腰带是一条充斥着血腥杀意的摄魂钩镰——竟是九阎王楚流渊。

　　楚流渊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一般，一张脸只有黑白两色，没有半点红润，头戴玄金冠，插着一根银月簪，额间有一道黑色竖纹，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看不出半分情绪，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微微歪头，道：“天帝，她进过地府，是在册的厉鬼，还望慎行。”

　　烛夙忆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双唇紧抿，却又无计可施。魂魄一旦被阴差收入地府，记录在册，除了百鬼夜行和转世投胎外，再也不能重回天凡两界，否则七日内必会魂飞魄散。

　　风照卿不知为何，见到楚流渊的那一刻心中猛然升腾起一股本能的恐惧，僵直在原地动也不动。

　　楚流渊也注意到了他，漆黑的眸子一转，定在风照卿身上，额间那道竖纹忽然射出了一束光，在风照卿身上扫了一下，微微挑了眉，却并未开口。

　　烛夙忆固然想永远和扶桑在一起，可她若不放手，扶桑就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

　　地府之事，神仙不可插手，现在她唯一能为扶桑做的，就是化解她的怨气，让她早日脱离炼狱，转世投胎。

　　怀中人虚无缥缈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烛夙忆强忍着不舍，尽力扯出了一个笑容，语气欢欣道：“我就知道扶桑可以做到的，你一定会跃过龙门，来我身边的。”

　　李扶桑抬起头，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片刻后又懵懂道：“我已经跃过龙门了吗？”

　　“跃过了，我特地来接你，我等到你了……”烛夙忆说道。

　　“太好了，”李扶桑伸出手抱住了烛夙忆，紧紧贴着她，旋即又恍惚不安道，“公主，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和你分开很久了？”

　　“大约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烛夙忆轻声说道，轻拍着李扶桑的背，掌心浮出淡淡金光，将李扶桑身上的黑色怨气渐渐逼退。

　　“公主，那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吗？”李扶桑的声音透着一丝倦怠，抱着烛夙忆的手也渐渐垂了下去。

　　“嗯，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等你，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云梦泽修炼，游玩。”烛夙忆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仿佛声音重点扶桑都会被吹散。

　　“好……公主，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李扶桑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沉睡时的梦呓。

　　睡梦中她仿佛又看见了云梦泽之上舞剑若风的小龙女，红衣如血，面容却清冷疏离，她不敢靠近，只敢躲在一旁偷看，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但其实从她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发现了。
　　小龙女生性冷淡，对一个不曾进犯的入侵者并无太大兴趣，这一处本也不独属于她一人。她旁若无人地练剑，哪知那只躲在水草中的小鲤鱼从此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李扶桑自此奋发修炼，本就资质极佳的她不久后便与妹妹齐名冠绝鲤鱼族，可是若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小龙女身边，这远远不够。她以为一个心怀天下的神并不会为一只小小的鲤鱼驻足，可她并不了解小龙女。
　　小龙女记得东海的每一只贝壳，每一株水草，每一个水族，尤其记得那个日日偷看她练剑的小鲤鱼。她不知道小鲤鱼的名字，但也无心打扰，她并不想打破这份宁静，只是时常幻形到鲤鱼族看看小鲤鱼偷师偷得如何，然后第二日练剑时多练几次小鲤鱼出错的招式。
　　后来，小龙女成了将军；再后来，又成了储君；很快，就会成为天帝。小鲤鱼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心越来越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暗处偷看她多久，她即使再强也与小龙女相差甚远。她从不敢将这份心意说出，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痴心妄想，她只是越发珍惜每一次见到小龙女的机会，即使小龙女要下凡历劫她也愿意一路相随。
　　不可动用仙术的日子很难熬，可是只要能陪在小龙女身边，李扶桑就觉得一切都是甜蜜的。凡界的数十载是她短暂的仙途中最美好的时光，她可以肩并肩站在小龙女身边，可以同她说话聊天，甚至可以保护她，她以为这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岂知，幸福远不止于此，小龙女向她表明了心意。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私自下凡冲撞了小龙女本该有的命格，她该离开的，可她真的舍不得，如果这是一场梦，她愿意长眠不醒，只可惜，她们永远都止步在故事圆满落幕的前一刻。
　　但是这一次，李扶桑没有醒，她看到最后一世，烛火没有被吹熄，东海没有发大水，小龙女也没有被海浪吞噬，她们拜堂成亲，在烛火中相偎相依……

　　待李扶桑身上最后一丝怨气褪去，她终于在烛夙忆的怀里沉沉睡去，这也说明，她已经彻底忘却前尘往事……

　　亲手抹去深爱之人的记忆，烛夙忆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她曾经爱而不自知，直到那三世轮回自己都不可自拔地爱上扶桑她才后知后觉，是扶桑教会她什么是爱如何去爱，可最后她们却不得善终。云梦泽里还有着她和李扶桑的回忆，可终究只剩她一个人记得了。

　　楚流渊长叹一声，打了个响指，李扶桑的魂魄便化作一缕白烟飘进他宽大的袖口，烛夙忆伸手试图抓住一丝她的气息，却扑了个空。

　　“怨气已解，本王明日便安排她投胎转世，天帝且宽心。”楚流渊淡淡道，这个徘徊了几百年不肯离开的厉鬼终于解决了，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烛夙忆没搭话。宽心，要她如何宽心？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楚流渊撂下这句话，转身便打算离开，谁料李扶摇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我姐姐会投胎去哪里？”

　　楚流渊眉头一皱，将衣角从她手里拽出来，道：“与你何干，李扶桑已经死了，转世投胎后就不再是你姐姐了。你将我地府大门劈坏，本王懒得与你计较，你真当本王没有脾气的？”

　　李扶摇当真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竟挥手企图与阎王爷动手，烛夙忆一拽锁链，将她扯回身边，重新收入玲珑塔，对楚流渊说道：“得罪了。”

　　楚流渊轻哼一声，道：“本王不会和一个一千来岁的小辈计较，只是这地府的损失……”

　　“待本座解决完这件事，自会派人送上八千八百八十八万香火到忘川。”

　　楚流渊这才勾起嘴角，微微颔首，心满意足地带着阴差回到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