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我全族的白月光失忆了》尘岁安

33、第 33 章

　　青鸾重现一事很快就在神仙之间传开，待到风照卿重回天界时，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四周的目光，背后总有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但他一回头，那些目光和议论声又立即消失不见。

　　元出尘虽用眼神威胁了那些八卦的神仙，但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他听说过那些风月传闻，说他与一位青鸾神君有过情缘，可师父义正严辞地告诉他这一些都是“子虚乌有”，他便从未当真，可是当风照卿现出青鸾真身时，却让他对师父的信任动摇了。

　　那些每次都莫名出现的熟悉感他从未在别人身上体会到过，可风照卿每每出现，都会那么轻易地勾起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不敢细想这代表着什么……

　　三人内心皆是五味杂陈，在金华殿里相对无言，过了半晌，烛夙忆才忽然开口道：“本座有事要与朱雀狱官相谈，狱神请先回吧。”

　　元出尘这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微微一惊，连忙道：“照卿才三百岁，与那件事绝无关系！从前诛杀青鸾全族，已是残忍，如今难道要连这最后的血脉也不给他们留下吗？”

　　风照卿在心底无奈一笑：他自然欣喜元出尘担心他，不过其实他压根不在乎青鸾神族是否覆灭。他更愿意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雀仙。从前青鸾神族从不肯承认他，如今他也并没有“延续血脉”的想法，暴露身份也只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狱神慎言，你这话岂不是在说先天帝残忍？”烛夙忆严肃道，“本座只是有话要与他说说，说完了自会把他安然送回天狱宫。”

　　元出尘踌躇再三，终于妥协，轻声对风照卿说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好。”

　　看着元出尘离开，又遣散了周围的仙侍，烛夙忆才缓缓开口道：“你的伤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问题。”风照卿道。

　　烛夙忆微微颔首道：“如今在其他仙族神族眼中，青鸾皆是罪仙，你暴露了身份，势必会有人上奏要求处置你。”

　　风照卿低垂着眼，沉默不语。他很清楚这一点，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会一直瞒下去。

　　良久，他才低着头，落寞开口道：“我不是青鸾神族，我在雀仙族长大，从前是，现在也是。”

　　烛夙忆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怨恨青鸾神族，但你的过去没有人知道，甚至连你的存在也没多少人记得了。”

　　“为什么会这样？！”风照卿猛然抬起头，满眼尽是不平。

　　他从未受过青鸾神族恩惠，却要与他们共沉沦，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叫他如何甘心。

　　烛夙忆眼神飘向远方，淡淡道：“你做仙官也有段时日了，可曾听过我和元出尘下界历劫之事？”

　　风照卿点头道：“丰元和出尘都跟我说过，不过丰元看的是凡界折子戏，好像和事实不大一样。”

　　提到凡界的折子戏，烛夙忆微微一愣，落寞道：“凡界的折子戏，是我写了递下去的。”

　　“嗯？”风照卿微微诧异。

　　“让扶桑去跃龙门是我最后悔的事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弥补遗憾。”

　　“原来如此。”

　　她继续道：“我想和你说的不是我和扶桑的结局，而是出尘。我们下凡历劫，外人只道是我飞升的情劫迟迟未降，所以元出尘陪我下界历劫，却不知事实恰恰相反，是我陪他下界历劫。”

　　风照卿微微诧异：“他要历情劫？”

　　“他已经历了，就是你，”烛夙忆说道，“元出尘早就猜到天帝可能不会容忍你的存在，便悄悄用海灵珠将你部分魂魄藏起来，若是你真出了意外，他可以耐心供养，有朝一日你也会复活，可这事被先天帝知道了，他一怒之下用打神鞭将元出尘打得体无完肤，并拿走了海灵珠。

　　元出尘是上古青莲，自愈能力极强，可那次的伤口却迟迟不见好，人也越发颓丧，他的师父药神探过后才知道他已经入了情劫，可按他当时万念俱灰的情况，除非你复活，否则只有殒灭。

　　于是，先天帝就安排他下界历劫，本是有意撮合他和我，谁知他却偷偷将月老给他牵的红绳换了，导致我们三世都没有结果。

　　回天界后，先天帝震怒，但元出尘毕竟是他养大的孩子，先天帝终究舍不得看他殒灭，只好强行让他忘记你。他用封印之术将与你有关的一切记忆尽可能抹去，所有神阶以下的仙人都不记得你的存在，剩下的神君也都被下了禁令，若有人胆敢说出半点关于你的故事，便会如剜心蚀骨般痛苦。

　　那时我刚刚飞升，先天帝一时把我已是神君的事情忘了，没对我下禁令。而现在，当初那些被下禁令的神君殒灭的殒灭、云游的云游，整个天庭还记得你的，就只剩我了。”

　　“你是说，他在我出事之前，就偷偷藏了我的部分魂魄？”风照卿不敢相信道，难道他最后那段日子总觉得神思恍惚。

　　烛夙忆道：“嗯。”

　　风照卿不知该以何种言辞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原来，敖丰元说的第二个故事才是真的，我死后元出尘竟真的差点殒灭……可他若真的爱我至此，我不信他会逼我自裁。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为什么要让我那么痛苦……

　　风照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知该如何整理自己的心情。

　　“虽说你们二人当初未能如愿以偿，但我认为他待你绝无假意，否则为什么要偷藏你的魂魄，为什么要偷走自己的红绳？”烛夙忆说道，“我一直以为先天帝拿走海灵珠，你恐怕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没想到他居然让你复活了。只是不知你此次回天界，是想做些什么？”

　　风照卿闻言，郑重道：“青鸾帝君当初为了引魔族入陷阱，牺牲了大半雀仙族人，我的母妃也死在那场战役中，他待我们母子二人如此无情无义，陛下不必担忧我会为他讨个公道。”

　　烛夙忆微微颔首，她猜也是如此，但该问的还是不能少。

　　“所以你回来，只是想找元出尘再续前缘？”

　　“我……”风照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只是……想问个清楚，可他把一切都忘了。”

　　“若能破解先天帝设下的封印，所有人都能回想起你的存在。你曾为三界太平与魔族奋勇厮杀，不该被遗忘。”烛夙忆认真道。当初迫于先天帝的威压，她不敢为风照卿鸣不平，如今既然有了能力，她便要去帮他争取一番。

　　“我不在乎别人记不记得我，只要元出尘能想起我就够了，”风照卿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在沧海涯与元出尘共度的时光，心中越发坚定，道，“元佑启将记忆封在了哪里？”

　　烛夙忆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猜，应该在西海为他建造的神塚里，但神塚为于何处，只有西海龙王清楚。”

　　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它找出来。

　　风照卿暗暗下定决心，向烛夙忆做了个揖，道：“谢天帝陛下。”

　　烛夙忆依然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样子，声音却带了些许不知是落寞还是羡慕的意味，道：“两情相悦最是世间难得。既然又得了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我一定会的。”

　　“你是青鸾神族的事，本座会处理的，安心做好你的狱官，不会有人找你麻烦。回去吧。”

　　“多谢。照卿告退。”

　　风照卿款款迈出金华宫门，身边忽起一阵清风卷起满树梨花，花瓣纷飞犹如飞雪，他站定于花风之中，仿佛高山悬崖边遗世独立的孤芳，偶有一束阳光透过云层投照在他身上，他便会倾尽一切去绽放，将所有的美好赠与那缕阳光。

　　抬眼见到这一幕的元出尘有些发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照卿，忽然觉得这世间再美的风景里若少了他的身影，就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他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柔声道：“我们赶紧回天狱吧，我帮你疗伤。”

　　再见到元出尘，风照卿内心依旧复杂，只是这次是欢喜与歉疚交加，他对元出尘微微一笑，道：“不要紧的。”

　　元出尘见他面色柔和，才稍稍放下心来。其实他也有很多问题想问风照卿，但当务之急是先帮风照卿疗伤，其它事情还是等以后有空再问吧。

　　——

　　“什么！？就一个大门他管天帝陛下要八千八百八十八万香火？他怎么不直接带兵来抢天界宝库啊！”玄武听闻九阎王找天帝陛下要钱的事情后，愤慨不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白虎“啧”一声，道：“激动啥！又不花你的钱！你看看你，伤口又渗血了。”

　　“那我受了重伤，面具还碎了，天帝陛下能补偿我吗？”玄武装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声音虚浮道。

　　“你想得美，”青龙无奈地拍了一下他的头，“而且除了大门外，李扶摇还大闹了地府，凭她的本事，估计能搅得天翻地覆，要那么多功德也是应该的。况且，这是天帝陛下决定给的，你……”

　　青龙还没说完，玄武已经猜到他要搬出天条来压自己了，连忙打断道：“青龙兄，你当我没说！”

　　三人正说笑着，元出尘忽然进了玄武的屋子，手里提着一个金葫芦，随手丢给玄武，道：“那个繁祺玉又来给你送东西了。”

　　“这次又是什么？”白虎好奇道。

　　“有助恢复的灵药，”元出尘说完，又补充道，“千金难求的那种。”

　　玄武立刻两眼放光，忙不迭就倒出来要吃一颗，被元出尘制止了：“你现在还很虚，这些药太过刚猛，过段时日再吃。”

　　说罢，他就坐到塌边，从容地为玄武施针，又以青莲曜光助他重塑经脉。

　　风照卿跟在他身后，感受到来自白虎炙热的目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冲他尴尬一笑。

　　“你……真是青鸾？”白虎犹疑道。

　　风照卿闻言，淡淡一笑，坦然道：“我生在雀仙族，被雀仙族的长老抚养长大，青鸾是我的真身，但我是雀仙族的人。”

　　白虎讷讷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风照卿看着躺在床上的玄武狱官，忽然想起一件事，把揣在怀里已经修复好的面具还给他。

　　“你帮我修好啦？多谢。”玄武淡淡一笑，重新戴上面具。

　　“不客气。”

　　“李由犯上作乱的罪名可以直接定了，革除职务，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白虎，午时提人行刑。”元出尘边扎针边吩咐道。

　　“是。”白虎恭敬道。

　　“李扶摇怎么样了？”元出尘问道。

　　说起李扶摇，青龙就头疼：“她还是坚称自己没杀孟惜之。李扶摇说见到孟惜之时她已经死透了，只是将她的尸身藏了起来，借用了身份。”

　　“她当然不肯承认了！因为我们找不到她杀了孟惜之的证据，只要她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杀的，那我们就只能定她冒用身份的罪名，她顶多被压在三危山下几百年，”白虎怒道，“不过，她也猖狂不了几日了，待狱神大人处理完李由，她的死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