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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

  •   “那两个做事没规矩的已经按照律法,将人拉去打板子了。到底是新人,也不知怎么被招进来的,竟是忘了去验身验物,得让刑部好好管管手底下的人了。”嵇适摇了摇头,将自己摘了个干净,“牢中无医师,几个狱卒不磋磨人就不错了。我见木砚锦的右臂断了,想着断肢的伤口若就那般任由它这般受阴潮伤冻,怕是等人挨不到行刑那日就会伤口溃烂而亡了,便一时不忍,派那侍从去,也是因为她曾经习过医术,草草懂的些包扎的法子,去给人处理一下罢了。”她甚至着重强调了下那人学艺不精,只懂得些简单的把脉和上药的手段,若是想靠这点手段对木砚锦下药暗害,怕是妄想天空。

      这话到底说的天衣无缝,沈清平看着两人,突然对嵇适问道:“那侍从既然学过医,不如召她来说说那日木砚锦的身体状况如何,是否在此之前就已经有所征兆。虽说学艺不精,但这些异常总是能够察觉一二的吧。”

      嵇适点了点头,毫不露怯的说:“的确,想来大理寺卿会去办的。”

      ……

      两人侃侃而谈,极为自然的就将接下来要让人做的事安排了下去,完全没有自己其实是嫌犯的自觉,吩咐完这个又嘱咐那个,熟稔的模样叫人心中微叹。底下的人也听惯了她们指挥,事情竟也就这幅模样井井有条的做了起来。

      同她们相比,徐穰衣在她们后面站着更像个初入官场的新秀,一副青涩内敛的模样,插不上一言半语,也没人想着去提醒她们两个。

      随后李弋娇挥手叫人都带了下去,挨个传唤,一是为了分别了解此事,二是为了交代朝政上的事。

      三人入了大理寺后,怕是要段日子才能够出去,而这阵子的事务,就只能交给其他人代劳,户部还好,没了尚书尚且有侍郎可代职,何况此时离开春已经有一段日子,各部开的今年预计开支户部都已经一一审查过,尚且没什么耽搁延误不得的大事。

      至于嵇适之职,当以令阙六部百官之事宜,弹劾御史纠察滥权之辈,如今要仅剩右尚书路斯荣一人,怕是会引得一家独大,故而女帝就令吏部尚书沙烟暂代其职。对此结果,无人不信服,也是嵇适一手推动促成的结果。

      沈清平是最后一个被传召的,在她入殿前,另两人已经先她一步被带去往大理寺。

      “陛下。”她走上前,跪在殿中央。

      李弋娇见她来了,麻利地站起身来,从书桌底下抱出了一摞又一摞的奏折,“快起来快起来,过来干活了。”她步子轻快的连跑带蹦的,身上的首饰啷当乱颤,于她而言这是难得的欣喜。

      沈清平看着面前这分量,觉得头一阵发疼发晕。

      她起身翻阅了几本,还好,落款的时间告诉她这些是最近几日递上来的,不像过去要她从十天半个月前开始看。

      她干脆的将一本本都推了回去,表示拒绝。

      李弋娇瞪大了眼睛,说话时眉飞色舞,道:“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你回来后便代我做事,可不能耍赖啊。”

      沈清平耸了耸肩,懒散的道:“臣如今距离成为罪人也不过是一线之隔,陛下不如干脆给我撤职了?”

      “不成不成!”李弋娇飞快的挥了挥手,说:“你死了我不得亲手第一个被她们撕了?”她可怜巴巴的去拽沈清平的袖子,“她们定然是诬告。你好端端的去虐待她作甚,你一向都是有仇当场报的,用如此手段的,也只有她们。撤职的事想也别想”

      她说着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摄政王,你要好好代年幼的女帝监国执政啊,可不能因为你一人懈怠而误国了。”

      沈清平乐了一阵,倒是的确没有想一下子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那怕是会将这位从登基开始就没有一天懈怠日子的女帝彻底压垮。

      谁也未曾想过,我朝的女帝,在登基前,是个大字不识几个,整天疯疯癫癫遭人冷待的皇女。说不受宠那都是抬举她了,若非最后皇女死的都差不多,嵇适半条腿都准备迈上御座了,沈清平才将这枚沧海遗珠从御花园荷花池的某片莲叶底下薅出来,推上了皇位。

      比起她三年前两只手一起写字,还画出的都是鬼画符的壮举来看,她的确是进步神速,可谓是不世之材。

      沈清平这样想着,内心也不由生起了羡慕钦佩之意,就是这心性着实还是有些……

      沈清平面色平静,说:“这般信我?嵇适杀木砚锦做什么她们本是一丘之貉。说不准就是我一时不平,私底下以此泄愤呢。木砚锦那满墙的血书你可看过了?情真意切啊,谁看了看不出她有多恨我。”

      李弋娇瞪大了眼睛,说:“真的假的?嘶……那怎么办,我去想办法给你造些伪证!”她挠了挠脑袋,很快的眨了几下眼睛,竟是当真开始找起了法子。“让我想想,其实血书也可以伪造不是?若是你早说啊,将名字改成嵇适不就好了。”

      沈清平嗤笑一声,脸上沁出些笑意,道:“怎么批了这么多折子也没叫你变得聪明些。”她心上一暖,随后则是危机感同时浮现了上来,“诸事不可全盘信我,陛下。”

      女帝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脸,脸上的那份活泼劲僵持在脸上,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低低的“哦”了一声,嘴角往下垂。

      沈清平抬头与她对视,说:“陛下觉得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弋娇似乎还沉陷于她刚才那句话,没走出来。听她问话,晃了晃脑袋努力提起兴致来,脸上的疲惫之色难掩,道:“还下不了定论,要么是还有其他人,要么就是嵇适想要借此去刁难你陷害你,只是她自己也身陷囫囵当中,此举真的值得吗?”

      沈清平也心有疑虑,不过肯定了她的话语,“嗯”了一声,又说:“倘若她真的想出了万全的法子,用木砚锦一命换我一命,倒也是换算不是?”她说的十分轻巧,看着女帝的目光带着李弋娇看不透的恣意。

      李弋娇呼吸一沉只知自己坐上了这把椅子之后,一切都不能自己轻易掌握住了,大到国事,小到个人体肤。

      她觉得不畅快,这皇帝当的是又窝囊又憋屈,直叫她心瘁力竭,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她以为是自己要昏倒了,甚至做好了随时倒地的准备,两手握紧拳头强撑着准备硬抗。

      若是自己昏倒了,一睁眼就能会到过去便好了……李弋娇混沌的脑子这样想着。

      沈清平看着低头一声不吭的女帝,心里暗自叹息,默默从袖里摸出块手帕,却在看清上头的纹饰时又收了回去。

      她袖里放的怎么会是常遂安的帕子,她分神想了一瞬,靠近女帝在她身前折了腰,拿袖子给她抹了抹眼泪,“呼气,陛下,别做第一个把自己憋死的皇帝啊,那可真的会名留青史的,我这个摄政王会不会也被人笑话啊你要不换个死法。”

      原来是她哭了。李弋娇嘴巴一扁,嚎啕了一声,不管不顾的拿她的衣服擦了起来,动作力气之大让沈清平的袖子直接报废成皱巴巴的一坨。

      “!李弋娇我等会儿还要穿这身衣服去大理寺。”沈清平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崩溃。

      李弋娇看着她,说不出话来,满眼通红,更显得孩子气了。叫沈清平透过她这张脸,依稀看见当初那个在重华殿疯疯癫癫,整日无所事事,走过路都能突然莫名其妙被吓一跳的四皇女。

      “我……把、龙袍、借给你。”她磕磕绊绊的说。

      沈清平听她说的糊涂话将袖子用力一扯,收了回来,仍由她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再不管她的死活。

      “哇——”李弋娇愤愤不平的踢了她一脚。

      沈清平不管她这一脚,软绵绵的压根没什么力气,扶着她到御座前,想要让她坐下,偏她不肯,紧紧的抓着沈清平的袖子和她一同站着。

      沈清平不再强她,努力的放缓语气对她说:“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是何为?”

      李弋娇抽抽搭搭吸着鼻子,下意识接到:“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宽。是《史记》。”

      “对。”沈清平说,“亲政这么些日子,可还习惯了。”

      李弋娇摇了摇头。

      沈清平随手翻开本账目,上头的数字就是触目精心,道:“陛下若失察,那误的就是一个国。你许我做摄政王,代为监国这轻飘飘的四个字,要是换成任何一个居心拨测的,岂还有你今日站在这里的份。”

      李弋娇抽了抽气,赌气的道:“当民的难,当官的难,当皇帝怎么也这么难。天底下哪里有真正轻松的事。”

      “是难。”沈清平肯定的回答道:“可陛下不要忘了,做个昏君,做个傀儡皇帝,那可就不难了。”

      她话里甚至添上一份威胁的意思,叫李弋娇一惊,望着她颇为认真的脸,心中突生警惕的意思,那双懵懵懂懂的眸乍然迸裂出光来,道:“我才不要受制于人。”

  • 作者有话要说:  99收了!呜呜感谢观看!也谢谢小宝们的营养液
    (打滚)(无声尖叫)(跑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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