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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 ...

  •   皇宫御书房内。

      女帝跟前,站立着三名身穿不同官服的女子,其中嵇适和沈清平并排而立,沈清平比她往前近了半步,而徐穰衣站在二人身后。

      “咳咳……”李弋娇清了清嗓,看着三人的到来,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道:“木砚锦一事,宫中久未定夺,朕听到外面有些风声,不知道几位爱卿心中是如何想的呢。”

      嵇适面带从容,听到女帝拐弯抹角的话,拱手道:“陛下仁厚,木砚锦做错了事,理该大惩,顾念其于先帝江山社稷有功,又曾为帝师交代陛下,故而迟迟不下决策,是因先帝圣灵而不忍其泉下心伤,也是为旧臣走错了路而感到悲戚。依老臣所见,迟迟未裁,也是彰显天家通晓人情的一面,自古孝是第一头等,陛下也是挂记先皇,也是对天下子女作为表率。”

      李弋娇面带浅笑,听她这话额前却不禁的划下道冷汗,眼睁睁见嵇适歪解来了自己话语中的意思,说:“母皇在世之时,的确对木砚锦颇为赞许,只是不知她自己在当初受到那些夸赞时,又是否会受之有愧感到惴惴不安。”

      “是了,陛下善心,每每念及此,想来是对罪人痛惜不已,更是替另一个本该能够为我朝社稷同尽一份力的有才女子感到悲愤万分。”沈清平点了点头,出声应和她的话语,更是抢在嵇适接话前说道:“陛下之所以未做决裁,想来更是为了要如何安抚当年女子一家,和在谋划日后科举与推举一事如何能够更加完善,以免再度出现今日的惨案,想将两件事共同推进,好叫天下文人志士女子能够安心啊。褫夺她人举荐之位,此等丑闻惊天骇地,推举之策本就是为了让地方官能够举荐有才德之辈,木砚锦此举,怎么能够称的上是有德行之人?”

      嵇适被夺了说话的时机,撇了沈清平一眼,正对上她的目光。

      沈清平朝她莞尔一笑,说:“当然了,此事定然也少不了需要嵇大人日后相助,想来大人宅心仁厚,又常年礼佛参拜女神,定然也不忍让学子们多年苦读一朝的收获被奸人所截获。对吧?”

      嵇适默默的念了一句佛语,她的打扮格外素净,除了必要的官服官帽外,只在帽上簪了几朵浅色的绢花,显得通天气派出尘不染,犹如圣洁神女,对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都是充满了慈爱的,她道:“那是自然,天底下的女子,都不该被辜负。因为一己私利而草芥人命这种人,实在是叫人可恨。”嵇适说着微微叹息,摇头做抱憾姿态,“当是将此事公布于天下,以罪人先例警醒世人。”

      两人说话时,徐穰衣只是孤孤单单的站在她们身后,保持着沉默。看着两个背影你来我往的,她插不上一句话,也无人搭理她。

      哪怕做到了她如今这个份上,再往上爬,就是要步入内阁,那前途叫做茫然且不易。更何况她实际资历也比不过那些老油条,怕不是一辈子的仕途已经到头了。

      她的性子又一贯是如此,不争不抢,户部的银子亏空无度,哪怕是再怎么让人神往的户部,提起她这个尚书来,也不过是一句布衣出身,年青有为。然而叫谁也能够看的出,她有多不受重视,至多不过是各部需要用银子时跑来催促几句,收不上税了又来怪罪几句。

      想到这,她默默的叹息一声,这声叹息就像她自己一样,存在的微乎其微,叫人从未察觉。

      而同样感到怅然的,是坐在万众瞩目位置上的女帝。

      “嵇大人此言差矣,虽说……但是我觉得……”这是沈清平在说话。

      她消瘦了许多,脸色有些发黄,像是因为近日里一个人承受着朝政上的事情而变得神形憔悴,此时正一手拖着腮帮子,一手拿着御笔,听着她们说话又不由自主的开始出神。

      “王女言之有理,此举的确……但是臣觉得……还是……”这是嵇适在说话。

      李弋娇竖着耳朵,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眸中空洞无物,视线却又好像在茫然的寻找着什么。她这样惯了,甚至能够做到肉身在无意识时,面对下面两人需要她回答的时候做出些“嗯,对,啊……”的反应,以表自己的存在。

      “陛下,你说呢?陛下?陛下!”

      沈清平话到激动时,猛的一拍案,叫李弋娇浑身打了个哆嗦,脸上涨红。

      她目光呆滞的扫向两人,疲惫的肉身和被强行带动着亢奋起来的脑袋对峙,险些没当场宕机。就见沈清平极其隐晦的朝她翻了个白眼,又口型做出几个字:别发你的呆了。

      就连嵇适似乎也被沈清平鼓动了,那张永远摆着悲天悯人四个字的脸上呈现出一副怨其不争的表情,微微皱眉问道:“陛下,您觉得此法如何。”

      如何……如何……

      李弋娇的脸色一僵,脑子转的飞快,装腔作势的先沉吟片刻,用着惯例的法子打了个马虎眼,说:“我觉得把,此法不错,但尚有可以修整的地方,还需要从长计议。”

      眼看着二人的脸色愈发不佳,她的余光撇到案上的文书,突然道:“好了,今日召诸位爱卿来,不为别的,想来各位也知道了木砚锦的死讯,其他事情暂且不提,此案是迫在眉睫了。我们今日剩下的时间只说此事,木砚锦之死有许多蹊跷之处,大体的想必在来的路上几位也都听见了风声。”李弋娇说这话时面露不快之色,瞄了一眼殿中的众人,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宫外人的眼线,连她的一点动静想来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她又扫了几人一眼,单刀直入点了名,问道:“徐爱卿,昨夜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徐穰衣走上前欠身称是。

      “那你可有发觉什么异动啊?”她问。“还有你同她相见可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听闻看管地牢狱卒说,你来的颇为频繁。”

      徐穰衣说:“是。臣去见太傅,只是为了去送些简单的吃食和衣服,这些看守当夜的牢头也都验过。陛下和两位大人也知道的,木太傅只剩一条手臂了,在狱中多有不便。她虽为罪臣,但也曾在臣初入朝中时伸出援手,若无木太傅赏识,便也无臣今日。”她说完朝殿上跪下,“木氏之举是罪无可恕,但是臣同样见不得有人用这种阴毒的手段逼死一位已经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听闻木太傅的死状极为惨烈,臣恳请陛下一定要彻查此事,还她一个公道。都说是杀人偿命,那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去收走木氏的性命。”她言辞恳切,眼圈发红,目光炙热的朝殿上拜了一拜。

      李弋娇正色说:“若这背后当真是有小人下毒手,朕定然是不会叫她逃之夭夭。道法面前,不容任何人越俎代庖。另一说如今木氏已死,待到此案定论,就特许其女为她收敛尸骨。但是对其曾加害的女子一家,要另封另赏,以安其愤,定其心。这件事稍后叫礼部去办,还需要嵇卿去多叮嘱两声。”

      嵇适却笑了笑,说:“陛下,这事还是得劳烦路大人了。臣如今也是有加害木氏可能的嫌犯之一,按例是不被允许离开的。等陛下问完话,臣等就要被带去大理寺审问了,直至此案了结,或是洗清了自身,才能够离开。”她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姿态,扭头看向沈清平,开始耍软刀子,“听闻近日王女多在狱中和民间来往,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沈清平言简意赅道:“家事。”

      “怕不是出了什么……啊,王女莫怪。”嵇适故作失言,话起了个头就收声,叫一旁侍弄笔墨的史官和文官多看了她们几眼。

      沈清平扯了扯嘴角,道:“其实不过是些小事,说了也怕扰了大人和陛下的耳朵。家中的刁仆偷了东西,臣将人送进牢中,时常叫人去问问话,自己又在民间寻被不知道发卖到哪里去了的物件罢了。”

      “原是如此。”嵇适面带浅笑道,“不知丢了是件什么东西?怎么也不报给官府,要王女亲自去寻,想来当真是极为喜爱之物了。”

      “这可就怕是与今日之事无关了,不过是内子的首饰,具体的就不说出来叨扰尊耳了。”沈清平耷拉着脸,“还是要赶快了解此案,叫小木大人能够将木太傅的尸骨带回去才是。嵇大人昨夜也叫人去见木太傅了啊,看来这狱中最近的确是热闹急了。只是这徐大人去,是送吃食衣物,不知您叫人去又是为了什么呢?又带了什么东西,怎么也没人知道,狱中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她说着,翻了翻放在女帝案上大理寺卿等人交上来的文书,上面对她的人和徐穰衣探监时的记录倒是写的清晰,在嵇适那上面,却是含糊其辞,只有个大致的时间,其余内容不过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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