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角色是…NPC！》绿檀火

14、第十四章

　　“好徒儿，快让为师仔细看看你。”话是笑着说的，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

　　方应醒循声望去，隐约看见寿喜衣角，他想要细看，又是一声“嘭”，门被关上了。

　　一道身影风一样冲了进来，两指一点，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169已经心有灵犀地说了：“你师母医术天下第一哦。”

　　祝琼看着他躺倒在床上，才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问：“为师有没有说过皇城是非纷扰多，叫你平日行医离远点？有没有说过教你这一身本领是为了让你遇到危险时能跑则跑？”

　　她说着，方应醒的脑海中就自动提取了这些记忆。
　　他冲着祝琼眨眨眼。

　　祝琼拾起块布盖在他眼上，顺手揪住他耳朵。

　　“你倒好，把为师的话全当作耳旁风，听了就忘是不是？别认怂，为师刚走没多久就被逮住了飞书来求救的是不是你？”

　　方应醒想点头，奈何动不了，隔着块布盯着朦胧可见的祝琼的影子接着疯狂眨眼。
　　显然祝琼就是看见他眼睛在动也不想搭理，从头到尾强行对他输出一顿，解了气才点开他的穴。

　　方应醒姿态马上放的端正：“徒儿错了，下次保证不会再犯。”

　　“还想有下次？”祝琼抬脚便踹。

　　“祝大夫真是性情中人。”太子在系统空间里感慨，169往外看了一眼，开始向他打听祝琼的情况。

　　“不敢想。”方应醒躲开那一脚，给她敬了杯茶。

　　她穿的很厚，批评完方应醒后喝了茶，才觉出热来。

　　“不过宁老头子对你还挺好。”她四处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抬手脱了身上披着的袄子。

　　那袄应该是刚到宁府时，寿喜给她披上的，做工华丽的袄和她原本的衣服格格不入。

　　她把袄拿开，才能看到裤腿上，鞋上全是泥点子，腰间挂着两只铃铛，背上背着一只葫芦，两只手草草用布包着，袖口破破烂烂。
　　她戴着结式幞头——幞头一幅要散不散的样子，于是索性也把它扯了下来。

　　方应醒低头，祝琼比他稍矮一些，留意到他看过来，祝琼抬头直直对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目若朗星，但眼下青黑，满脸疲惫，浑身散发着怨气。

　　“你的手？”
　　祝琼不在意地甩甩手，看着他温情地笑了：“只想着给大家治病，难得有一次没照顾好自己，手生了冻疮。”

　　“哦，那你照顾好自己。”方应醒说的干巴。
　　她手上有明显的草药味，已经在给自己疗伤了。

　　祝琼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真是木头。”
　　而后又叹息：“你这样为师怎么放心留着你一个人。”

　　方应醒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活得下去。
　　祝琼用很熟悉的怜爱语气敷衍：“是我放不下心好了吧？”

　　“我觉得祝琼一定是个好人。”
　　169突然发言。

　　太子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

　　“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事？”她问着，手指搭上了方应醒的手腕，“我看你怎么虚的这么厉害？”

　　一诊了。
　　祝琼“嘶”了一声。

　　“不会生病的，这我可以肯定。”169在空间里飘起来翻个身枕着手臂，说的信誓旦旦。

　　“你身上有东西跟着。”

　　“我操！我操！我操！”169把手一甩，在空间里跳了起来，身上因为过于震惊已经挂不住数据条了。

　　怎么他这个空间谁都能发现？
　　真是他太菜了吗？

　　“她为什么说这句话？”方应醒警惕道，“你们算不算都是我身上的‘东西’？还是单指太子一人？”

　　太子提醒他们:“自古医巫不分家。”
　　他想当然地把自己和169都划分到玄学范围了。

　　方应醒和169加密通话：“你觉得你有被发现的可能性吗？”
　　169被短暂冲击后很快缓过神来摇了摇头：“祝琼是当前世界本土人物，小世界也是普通古代世界，我也没有在她身上找到bug，她绝不应该也不可能知道系统存在。”

　　但是太子在系统空间里会被察觉到吗？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169说：“别忘了他轮回了十世，世界意识都拿他没办法了，我们也不能把他驱逐出去，可能他卡在小世界和系统之间的漏洞里了？”
　　“等你完成这次任务，我另一个任务是修补世界漏洞，到时候再看太子是什么情况。”

　　方应醒颔首说最近确实提不起精神。

　　祝琼把葫芦摘了下来，晃了晃，从里面倒出两卷皱巴巴的符纸，递给方应醒，又点了点他身上几个穴位。
　　不得不说，她随手点这几下，他立刻就耳聪目明了不少。

　　“一会自己烧了把灰混着水喝掉。”
　　“好。”他把符纸收了起来。

　　“不是，她这些东西宿主你没想着用的，对吧？”169问，语气小心翼翼。
　　太子看见他脸色不对，拍了拍他的肩膀，飘回了东宫，不准备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方应醒把符纸揣进袖口，从中随便摸了一张传进空间。

　　“你能检测出成分吗？”
　　169手一指，把符纸收走了。

　　“检测不出来，祝琼她是有很高身份的人。”他做不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在这个世界受到的打击太大，说这话时甚至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没事，系统偶尔也要挑战一下自己。”方应醒安慰他，起了反效果。
　　“等任务结束，我要再去检测一下这次任务的等级，”169泄气道，“我也快不信这是新手任务了，处处都有奇人，随时都会被发现。”

　　他看着远处的东宫，甚至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进了空间还赶不走。

　　“再加强一下系统安保。”方应醒用加密通话提议道。

　　他们偷偷讨论着任务完成后要怎么翻修一下系统，方应醒被169带的幻想了一把，收回笑时看见祝琼正盯着他的脸细瞅。

　　“师母怎么了？”他坐正，把桌上已经落灰的镜子捞了过来，擦干净也看自己的脸。
　　是他笑的太猖狂了吗？

　　“最近一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不等方应醒回答，她语气笃定：“皇宫。”

　　“你体内有那种为皇宫特制的香，懂吧？”
　　祝琼注意到方应醒投来的表示疑惑的眼神，对他比划比划，耐心解释道。

　　紧接着她又倒出些草药香料，拨了拨，一拢，借着烛火点燃了它们，示意方应醒往前凑近些仔细闻闻。
　　是皇上把他单独传到皇宫时大殿内点的香。

　　当时169并没有说香有问题。
　　“系统为什么分析不出来这种香？”
　　他心里问。

　　169已经提取了一点开始解析，没等他解析完，祝琼把茶一泼，浇灭了火。

　　“为师就知道他们要这种香肯定不安好心，没想到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祝琼叹口气，有些生气地捻了两把药材，起身打开门，吩咐在门外徘徊的寿喜拿着去煎两副药。

　　转身回来打量起方应醒。
　　“看来你的身子还不错，也没犯病。”

　　他原来应该犯病的，对吗？

　　169解释说他很早就设置了只要方应醒进了空间，就自动把身体素质恢复到最佳状态，再悄悄提升一点，怕他知道一直都用比较慢的速度，所以可能他没发现自己其实中毒了。
　　说到最后，心虚地只用气声了。

　　他不止一次强调过不要随意这样做。

　　方应醒想到他弄晕皇上后就闪进了空间，回来后又在空间内待了许久，有些后怕地说：“不如有时间了把这具身体的素质再提高一些？”

　　他真不愿想如果没有169悄悄把他的身体素质提高，他会在皇宫内发生什么事，也就原谅了他没和自己商议就自作主张地摆弄身体的行为。

　　和完成任务比起来，明显他的体验要更重要些。

　　“好啊好啊。”169求之不得。

　　“所以为什么解析不了？”他面上和祝琼交代着最近发生的事，心里问道。
　　“可能小世界有保护机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信息都泄露出去，遮掩了许多，让对接的部门没能完全掌握解析，传到我这里的也就残缺，小世界里这种级别的人除了身份信息其他一概没被世界意识传上来。”

　　169停下解析，转而扫了一遍《系统疑难问题解惑——三千小世界篇》，最终得出结论。
　　他把数据库所有书都筛了一遍才找到，这本书已经被存储到很深的地方了，是主系统很久之前传输过来的，他从没打开过，足以证明他以前的任务还远远用不到这本书。

　　这个说法倒是可信度很高，方应醒挑了下眉，被祝琼拿葫芦敲了额头。
　　“接着说啊。”

　　听他讲完，祝琼才皱着眉头捂着脸抓抓头发痛苦道：“师母就是为徒儿擦屁股的。”
　　方应醒愣了愣，问169他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他给祝琼讲的这部分把所有和系统以及非科学相关的部分都省略掉了，自认为省略之后逻辑还算严谨，所作所为也符合自己的人物设定。

　　“皇城局势波谲云诡，稍有不慎后果就是掉脑袋，”祝琼咬着牙道，“等会我和宁相说你要搬出宁府，你搬出去后自寻个地方安生待着，没我的消息不准和宁家任何人联系。”

　　他想反驳，搬出宁府基本上意味着他要和宁府人断联，宁家有三个人都是主角候选人，其中有两位的可能性都很大。

　　门外徘徊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会，然后由一对变成两对。
　　宁逢正站在门外，一声接一声地小声喊：“祝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