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猫猫云

31、离别情

　　才上午，瞿暮荒再次给他打针剂。
　　女beta和保镖守在楼下，用鼓风机往上送各样的信息素味道。两位alpha还提前打了抑制剂，三人守在下面。
　　林且被瞿暮荒束缚在床上，等着药效起来，一开始密密麻麻的像被小虫子咬，后来痒意散到全身。他的身体开始泛红，思维不清晰，眼睛睁大雾蒙蒙的，落下泪来。嘴里呜呜咽咽，听不清楚。
　　窗口处飘进来大股大股混杂的信息素味道，粘腻的，清爽的，他睁大眼，扑腾两下身体，似乎要循着味看去。
　　瞿暮荒打开卧室门，站在门口散发信息素。
　　沉木香悠悠飘过来，很轻很柔也很淡，侵入林且的鼻息大脑然后是心脏，他昏昏沉沉的偏头往门口看去，他终于叫出声，“瞿暮荒。”
　　瞿暮荒不为所动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居然关门离开。
　　带走了沉木香，但是林且无法被从窗口飘进来的味道吸引，还是努力嗅着鼻子，抬头看门口。
　　瞿暮荒在监控里看的真切。
　　汗湿的床单显出一个人形痕迹来，林且的手脚相互摩挲，房间里的信息素开始散去。他偏头看见顶上的小窗开着，这里像个监牢。心里面开始难受，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空泛泛的，心跳声响在脑海里。
　　或许快要死了。
　　过了很久很久，林且感觉身体的热度消退，他眨着眼睛，汗液流进去，神思清明。门被打开，瞿暮荒再次走进来，林且闭着眼感受到手臂上的凉意。
　　瞿暮荒出声，“你的朋友是谁？”他摇摇林且，“说话。”
　　林且好一阵才讲，一个个数，“许卿，黎旭，席营——”
　　嘴被瞿暮荒捏住，“还有谁？”
　　林且挣扎着摇头，听见瞿暮荒的答案，“你没有朋友，记住了吗？”
　　林且惊恐的睁大眼，眼睛泛红，额头上全是汗，可怜兮兮的。
　　“说话啊？”瞿暮荒又讲。
　　林且看着又一支诱导剂靠近，他害怕那样密集的到不了头的感觉，连忙点头，带着哭腔一样，“记住了，记住了！！瞿暮荒！！！”
　　瞿暮荒不留情面，打下那支诱导剂。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次起效特别快。林且不过一会就迷迷糊糊，听见瞿暮荒问，“黎旭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林且坐在瞿暮荒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起伏，“他，他是，Alpha，我们是，朋友。”
　　林且摇摇晃晃，手被束缚，感觉到顶头往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来。
　　他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浑身颤抖。
　　“席营呢？”这个声音好遥远。
　　又被人颠了一下，林且哆哆嗦嗦开口，“第一，朋友。”
　　突然有手死死掐住他，林且脸色胀红手被绑着不停扭动，呼吸都困难。被放开时，靠在人身上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在这样濒临死亡的关头，那道声音又响起来，“你和瞿暮荒是什么关系？”
　　林且缓过劲，那个声音执着的要问到一个答案。
　　一遍遍问。
　　瞿暮荒——瞿暮荒——瞿暮荒！！！
　　是什么关系呢？
　　雇主，男朋友，前男友还是瞿老板？
　　林且开口，“……讨厌的人。”
　　他声音很小，但是两人离得太近，于是瞿暮荒听得清清楚楚。
　　温热的怀抱突然离去，林且睁大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有一层白色的光，柔软的东西罩在眼上。他想伸手去摸，手被束缚住反而倒在了床上，姿态滑稽。
　　瞿暮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去。
　　谁也不知道那天，瞿暮荒失魂落魄的登上飞机，看着云层远去。他一个月没有给林且打电话，只在监控里看他蹲在电话旁，蹲累了就坐着，然后趴在沙发上睡着。
　　白襄襄曾问过他林且的去向，反而被瞿暮荒一个眼神吓退。一个人搬出房子，和新认识的omega好友居住在一起。
　　他这样伤心，以为自己被瞿暮荒嫌弃他碍着和林且的恋爱，从来没有想过瞿暮荒会做那样的事情。
　　这一个月实在难熬，林且总是在床上度过大半天，像是永远睡不醒，骨子里都淌着股热河。他拿着找到的笔和泛黄的纸张开始写字，写中文写外文，想到什么写什么。
　　一天用一张，积累了薄薄一小摞，非常珍惜的用掉每一个空白。
　　十一月一号，瞿暮荒回国接上了林言希和许卿。
　　这次，那个女beta再次进门转达自己雇主的话，“林先生，瞿先生说你的朋友许卿也会一起跟着来。”
　　“他希望你说让他满意的话。”
　　林且轻轻点头。
　　许卿到时完全看不出异常来，还直夸房子漂亮，他们的晚餐是酒店打包的饭菜。
　　林且解释说，“这里没有厨具。”
　　许卿和他对视一眼点头，“哎呀，外面的菜也不错的。”
　　瞿暮荒寸步不离，许卿完全没有办法和林且讲话。
　　饭后，瞿暮荒让许卿顺便把林言希送回去，直言自己要和林且过二人世界。
　　许卿还打趣林且。
　　林且站在玄关送人，隔着瞿暮荒讲，“阿卿，麻烦你照顾小言了。”
　　许卿大大咧咧，“哎呀，下次就只能等你们回国了，回来时告诉我，我去接你啊！”
　　林且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
　　司机送他们回去。
　　枫叶林叶子落了大半，许卿一路上都在拍照。回家时，许卿看着林言希，想到林且的遭遇，突然明白林且想让她帮忙做什么。
　　林且最重要的只有林言希。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瞿暮荒接到电话说是许卿想来山上拍照，屋子里的装饰很有特色，她询问能不能拍几张照片。
　　女beta给他看许卿拿着相机站在门口的图片，瞿暮荒看着图片上的许卿然后准许。
　　那天，林且待在阁楼，透过窄窗看外面的枫树林。
　　许卿转了一小圈，到处拍照，全程女beta都跟着她。自我介绍说是被雇佣来维护这栋房子的。
　　她喜气洋洋的离开，转身时离的远了些照了一张全景，框进了那个尖顶小阁楼。
　　这一幕，谁也没看见，除了林且。
　　许卿回去，把照片一张张翻出来。确实没有什么痕迹，壁炉没有灰盖子关着，玄关没有鞋子，客厅整整齐齐什么额外的东西都没有，厨房也是甚至还落了一小层灰。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里，他看见了那个尖顶。有一扇小窗，上面贴了一张白纸，相机分辨率很高，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红色的描了好几遍加粗的“sos”。
　　许卿手抖起来，她确定林且就在里面而不是像瞿暮荒说的在国外。
　　她把每一张照片翻出来，洗好摞起来装在信封里拿着上了警察局。
　　正是工作日，里面为了点小事争吵不休的人很多。许卿拿着照片，急匆匆走到一个看着空闲的警察那里，“我要报案！”
　　她声音太大，引得好多人看。
　　“好的，请坐下说。”
　　许卿根本顾不得，急匆匆讲，“我朋友被囚禁了，麻烦你们快点。”说着，她还伸手去掏照片，“这是房子结构图还有路线图，就在枫山。”
　　“枫山？”警察的调子诡异地提高了一下。
　　许卿不察，连连点头。
　　入眼第一张照片就是被放大的尖角顶，红色字体放大看起来有些模糊又很诡异。警察的眼睛看过去，突然愣住，“好的，我们马上行动。”
　　许卿跟着一群警察上车，在路上指导他们走。车停在门口，铁艺大门大开着，风吹过时还会发出凌凌响声来，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一位女beta还有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男beta。
　　“你好，接到报案，有人非法囚禁，威胁他人人身安全。我们奉命过来检查。”说着手上一晃而过的搜查证。
　　许卿根本不了解他们的规章制度，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太过顺利。
　　男beta恭恭敬敬的请人进门，自我介绍，“警官你好，我是王宁，是这栋房子的管家，里面根本没有人，不存在非法囚禁一事。”
　　警察一处处转过，那些上锁的屋子也被打开，扑簌簌落了一层层灰尘。
　　许卿跟在后面，根本看不见林且的人影，总觉得是被他们提前转移了。直到走到那个旋转的木质楼梯时才突然醒悟，着急地抢过钥匙开门，一眼就看见被绑着堵住嘴的林且，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
　　这下子，受害人出现，王管家十张嘴都说不清楚，林且眼睛有点红还很不可置信一样被救出来，做了笔录离开。
　　瞿暮荒就坐在电脑前，静静看着里面的一幕幕，直到手机响起，瞿河的声音很冷淡，“回来。”
　　瞿暮荒放下手机。
　　随后，许卿告诉他，林言希已经安排好，就等他回来然后跟着转学。他们需要到别的城市落脚，许卿擦擦眼泪抱住他，“林哥，等风头过了，我会来看你的。”
　　林且跟着点头。
　　离开的那天，瞿暮荒也来了。他作为重大嫌疑人，两位警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他的眸光落在林且身上，眼也不眨。
　　林且只想起来那一次次的逼问和寂静无声的房子，像座空寥寥的监牢。他偏开眼，不看瞿暮荒一眼，在许卿的不舍中，拉着林言希离开。
　　要走时，一位警察上前拿出一密封袋，里面是被瞿暮荒收走的手机。
　　林且接过。
　　至此，这次告别只有许卿站在机场，瞿暮荒远远看着。
　　林且不知道瞿暮荒的结局是什么，他只是走远，带走那些轻的重的，无关紧要的刻苦铭心的，无论爱恨都被风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