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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覃响快把他的眼泪掐出来了,叹气,手指擦掉他的眼泪:“话没说完,哭什么?有什么矛盾和平解决,让人退学无异是毁了人的一生,不能这么做的。”

      “是我吗?”麦和雪的声音响起,轻柔软语,一副好嗓子里面写满了温柔,“你是上一次在酒吧里的客人,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别动怒,你能跟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我无意间得罪你了吗?”

      “你不退,那就开除吧。”顾相以转身就要走,被覃响拉住手,“顾相以,说不清楚话,就待在这里。”

      “秦绯说,帮我。”

      “秦绯说,你敢!”

      秦绯说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刚想拨打校长电话的胳膊被狠狠撞了一下,抬起头,人儿没有看到,话先迎面而来。

      “秦绯说,你去看着顾相以,我在这里问问怎么回事。”

      秦绯说放下手机,转身,看到冲到对面空寝室的两个人,立马跟上去,不忘关上门不让人围观,刚走过去,眼前又得见了炸开在地面的血花。

      “砰”“砰”“砰”不留余力。

      一如一墙之隔撞击墙面的声音。

      ‘顾董,您的夫人正在看着我们呢……顾夫人真的变成女人了吗?真的有子宫吗?’

      ‘那就扒开看看,我也很好奇,男人的子宫是什么样子的。’

      ‘顾络尤,你欺我现在打不过你了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顾相以的眼泪啪啪啪地砸在顾络尤的脸上,两个人都看不清楚对方。

      顾络尤没有感觉到一点痛意,却淋了满脸的鲜血,他没动,是因为心里在嘲笑,身上的少年莫不是个傻子,不锤人反而锤地板,每一声都能清楚地传达到被鲜血堵塞住的耳朵里。

      顾络尤想开口救他,这么下去他的手就废了,但这泪加血的雨着实让人开不了口,等待吧,会有人发现阻止的,就是会染脏顾家的项链,顾家的祖宗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传家宝会遇到此等遭遇。

      “我的天!”

      覃响进门看到顾相以高高举起的拳头血肉模糊,手指根根崎岖得可怕,跑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推开,抓住顾络尤的领子想要一拳打上去,被他握住,一双腿夹在了自己的腰间。

      一翻滚“砰”一声,覃响的脑袋磕在了暖气上,痛意都赶不上侵袭,眼前只有完好无损的顾络尤和血泪混合装可怜的顾相以,抬腿,大腿和小腿弯曲成九十度,成为了没边的正方形,膝盖没剩力磕在顾络尤的后脑勺。

      只听人儿疼得连优雅都顾不上了,说了一声“我靠”,一拳打在覃响的脸上,两个人付出了实打实的力,为的就是对方都不要好过。

      一旁的秦绯说往后撤了一步,避免误伤,转头想找顾相以,眸子不再如往常般定格住,而是慌乱地转动,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门口站立着属于这个寝室的同学们一时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个410。

      “你是在找受伤的人吗?他被大黑背走了。”

      “……大黑是张藏。”旁边的人补充。

      ……

      顾相以体内的器官好似剥离到了体外,毫无皮肉遮挡的骨头遭暖风轻轻地一吹,比以往的所有利器更能换回他的意识,灵魂不再沉浸回忆里,睁开眼睛看现在的世界。

      眼眶里面的眼泪尽数被风吹得干净,让他看清楚奔跑的眼前,树木、路灯、侧眸的学生们一一被甩至身后,低头,眨巴两下眼睛缓冲,等待脑海里面的人物身份牌出现,认识的人一个个跳过,不到三秒判断出了是空白牌——陌生人。

      为什么要背着自己跑?

      爸爸和父亲还在寝室里面。

      “放我下来。”顾相以的声音像是落了雪的山,融化的好景下暗藏着生机,可惜雪常年不化,生机难现,除非……似是没有除非,这是山脉的声音,也是他自己的意愿。

      “不行啊,医务室快关门了,得赶快进去,不然的话你伤口会感染,还会疼得要死的!”

      顾相以并不觉得这是值得关注的事情,又想开口,只见身下的人打开了医务室的门,走进去,白炽灯在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中称得上是第一祸害,不过是闭眼再睁眼不到十秒的时间,自己就被放到了床上。

      眼前出现了一个黑皮肤的人,在灯光和顾相以两个白的能驱散黑暗的两者衬托下,眼前的人黑上加黑,个子高挑肌肉强悍,皮肤糙还有左一块儿右一道的划伤,刚洗完的头发垂落在眼前,站那儿像藏獒。

      本来凶狠的长相被傻乎乎的笑容冲散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全在身材上,眼睛纯良无害,堪比装满了纸条的透明灯泡,一亮起来,里面的文字轻而易举地显露在人前。

      第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善意。

      “我先帮你止血,现在医务室里面没有医生和护士,他们每天下了晚自习都会开半个小时的会。”

      顾相以搞不懂这一系列的操作是为何,不过这个少年的技术为零,在止血的期间时常让自己感受到痛意,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苦了少年,哀嚎加蹩脚地转移话题:“你是哪个班级的?”

      少年连沉默都没有收获到,从始至终三十二句话都是独角戏,直到干完力所能及的事情,熟练地站到办公桌上,撬开天花板从里面拿出来一盒自热米饭,大大方方地拆开包装加水,期间嘿嘿嘿嘿地笑个不停,热情地跟顾相以解释:“我饿了。”很朴素的开头过后是长达一连串的经历。

      “我晚饭吃了还是饿,但餐厅不开门了,去超市的话又太贵,于是我就趁着超市打折囤了好多自热米饭、自热锅锅在医务室。放在宿舍里面不安全,会被偷、被抢还要分享。”身高快一米九的少年撇嘴,委屈地直抱怨,“我自己都不够吃……”

      “医务室我几乎天天来,其他同学来得不勤,还没有监控,他们开会的时间刚好够我吃饭。”

      顾相以听他说了一大堆,是废话不入心,等他说完后下了床,想走的姿势让他误以为是要吃饭,刚搅拌好的米饭被他舀了一调羹喂给自己:“你吃吗?你要是吃的话,我都给你。”

      少年先紧着受伤的人,看到他摇头,开心死了,如饿狼吞食般的模样。

      在顾相以刚踏出医务室门口,人就吃完了,到达身边的少年端着空荡荡的米饭,眼睛又亮了,让顾相以从他的眼中看清楚了又一张文字纸条——满足。

      “覃响,你这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我从认识你以来没见过你受伤……”

      顾相以听到了益洞的声音说着覃响,站在门口不动了,眼睛看向来时路,竟真的不是幻觉,益洞背着覃响走过来,背着?

      顾相以想快跑过去,起步猛了,头晕了一下,赶紧闭眸缓解,待到不晕了睁开眼睛,两个人也到了自己的面前,入眼第一面便是覃响脸上的伤,乌黑得吓人,没赶得及问,覃响先出口了。

      “你在这里啊,我给在监控室的秦绯说打电话,让他来这里。”

      顾相以等他打完电话,想开口的声音又被堵住了。

      “你的手怎么样了?”覃响咬牙,心疼道,“你这家伙是不是笨蛋啊!哪有人打架伤自己的!”

      “你呢?被谁打的?”顾相以怕被他拦下话,迫不及待地开口。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在泄情绪的时候有人拉了自己一把,眼睛里面的眼泪太多了,让他没有看清楚是谁就被这个饥饿的少年背到医务室,难道……

      “拉开我的是你?你是被顾络尤打的吗?”

      “这是个误会。”覃响怕他着急,先解释,后说清楚,没等说清楚,身旁的顾相以就跑了,这个速度一定是看到了顾络尤,和在宿舍里面一模一样,怕他犯傻,拍拍益洞的肩膀,“快跟上去。”边跟着边大喊,“顾相以,是我先动手的。”

      周围静到不能再静了,覃响的声音已经是受伤的情况下所能喊出来的极限,顾相以不可能听不到,一切取决于他想不想听、和是否是有选择的听,或者根本就不想听。

      眼前是顾络尤和麦和雪站在一起的画面,脑海里面浮现是一张张关于未来的照片,他没见过过去就已经怒火滔天,更别说如今身在过去。

      顾络尤看到顾相以跑过来的时候没动,他不会对自己出手,不然手不会成为现在这副模样,可他仍然在靠近。顾络尤做好攻击的姿势,预防万一,没曾想他前后的做法都是一致的,没打人,只是抓住自己的胳膊和麦和雪的手,将两个人分开。

      随后把麦和雪推倒在地面:“不主动退学,是选择被开除吗?好。”

      顾相以依他,刚才不该被情绪捆绑前去找父亲算账,应该先把麦和雪解决掉,这样子就不用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顾相以不知道父亲和他的情人是怎么认识的,来到过去,看到两个人,恍然明白过来,或许父亲和他的情人早就在一起了,也或许早就背地里搞在了一起,那为什么?既然爱着情人为什么还要骗爸爸?

      “顾络尤,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顾相以轻道,眼泪也轻轻地落下,他没有感觉似的,说着与之前的思想完全违背的话,“我把项链给你,你回去珞未都,如果想把我带在身边,我跟你走,也可以带上麦和雪,就是不要再留在海德堡了。”

      “你告诉我,偷项链的人是谁。”顾络尤问,见他沉默,轻笑着没说什么。

      能从顾家偷出来传家宝,单凭身侧的少年是做不到的,何况经过调查,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背后的势力强大,连顾家都无法渗透一二。那又为何要盗取传家宝?其中的秘密才是他来海德堡的根本,并非只是将项链带回去。

      “他怎么摔了?益洞你把我放下,把麦和雪扶起来。”

      益洞没有听从,背着他走到麦和雪的身边,与顾相以擦肩而过时,只感到背后一空,转头,见顾相以抓着覃响的腰,稳稳的没有什么事情,放下心扶起麦和雪。

      “你的腿怎么了?”顾相以见他抬起一只脚,皱眉,“你可以靠我的。”

      “骨头错位了,我自己治好了,都是些小问题,不打紧。”他从小习武,在武馆里面长大,小打小闹的、大打疯闹的都没关系,不像是顾相以,身子骨弱,受伤又严重,哪里敢靠?笑着拒绝,“我不累。倒是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覃响朝顾络尤伸出手,后者见状握住,本想证明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矛盾让顾相以放心,人儿直接打掉顾络尤的手,这让覃响哭笑不得,揉揉他的脑袋,说出矛盾的起因。

      “我见你受伤心急了,误以为是顾络尤打的,就动手和他打了一架,被益洞拦下,说了一番后才明白这是一个误会,我向他道歉了,也和他握手言和了,你明白吗?”说出口的问号,实则是句号,顾相以和顾络尤之间本身就有隔阂,与自己无关,于是询问其他。

      “你的手怎么样?”

      “骨裂了,有人先给我止血了。”

      “啊?”覃响一听哪还敢靠他,单脚跳着朝前方远离他,抓住益洞伸出的手,靠在他的身上,转身,看到顾相以微愣的眸子,想上前关心,但碍于自己现在行动不便,只能先说,“等秦绯说来了让他陪你去医院,我包扎好伤口后去看你。”

      顾相以、覃响、顾络尤三个伤者,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只有秦绯说,腿脚也是快的,说完话人就跑过来了,应该是跑得很快,有小喘气,在调整呼吸的时候眼睛扫视着顾相以……

      还在,没事,就好。

      覃响跟秦绯说重说了一遍顾相以的情况,被后者拒绝:“我不去医院。”

      顾相以是盯着顾络尤和麦和雪说的,两个人谁也别想逃过,一个消失,另一个也消失,哪怕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

      “先疗伤,等伤好了再把矛盾说开,可以吗?”覃响见顾相以没有动容,卖惨的同时也是实话,“真得很痛。”

      “治伤、退学,不耽误。”

      覃响见他坚持,干脆就在这里将话说开,在处理事情前,顾络尤有眼色地告辞,无人阻拦,还有黑皮少年,说了再见就跑走了。

      闲杂人等退场了,覃响正式开口:“麦和雪说从未见过你,也并未和你发生过矛盾,我想听一听你怎么说,总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顾相以轻问,不是故意和谁作对或者是闹情绪一类的,别说他知晓原因,就算是他不知道,也会有这个疑问。

      只因十七年来,无人不顺他,无人会问他做一件事情的理由。

      “需要,说清楚。”

      顾相以看着覃响为麦和雪说话,微眨眼,心里有了解决的办法,回答了覃响上一个问题:“先治伤,有什么事情随后再说。”

      “嗯。”覃响点头,跟身旁的益洞说,“你和他先回去,今天晚上不用管我,我在顾相以的寝室住。”

      益洞收到了他一个眨眼,了然于心:“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跟我说,你检查的时候慢些。”益洞的话没有说完就停顿了,压下这些碎话,快点地跟他再见。

      “说完,”覃响看他,刚才还严肃的脸瞬间充满了笑意,伤口再疼都要将啰嗦的话听完,“不差这五分钟了。”

      益洞再快的语速一旦落入他认真听着的眼睛里,总是憋不住漏气,不自觉地就慢下来,他说得都是有用的话,一句闲话都没有,还被覃响给逮住了。

      “益洞可真小气,连再见都舍不得说。”

      “再见,哦不……”益洞正大光明地看他,口头下了“聘礼”,“明天见。”

      身旁的麦和雪在回去宿舍的路上一直在观察他,五分钟都没有变换一个表情,也跟着笑了,问:你在笑什么?”

      “覃响,”益洞大大方方地将覃响说出来,无论是面对谁,提起覃响来,总是愿意在安全的环境下不小气于他的感情,“我做梦都不敢想能够和他一个学校。”

      “你喜欢他啊?”麦和雪了解益洞,这个人的笑容是特定的,只在规定的人面前展露,如果不是愿意的人,纵使投币多少都是无用功。

      得到肯定的答案,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跟他表白了吗?”虽是八卦的文字,但语气如糖果的外衣一样,每扒开一层自有每一层的甜蜜。

      “嗯。”益洞还是第一次跟朋友说感情上的问题,脑海里面回忆着表白的场景,尽管是演练了多次、早已经表白结束了,可现下想起来又跟马上要表白的心情一样,忐忑又紧张。

      “他没有答应吗?”麦和雪的声音降低,风将他的眉毛吹软了点,微皱着看人自带可怜的韵味,让人不自觉地怜爱,好似被拒绝的是他一样。

      “我拒绝了。”

      “啊?”

      “是的,在他没有开口之前,我先拒绝了他。”益洞说出自己的想法,“覃响是阳光时,我想成为向日葵;他是掉落的露珠时,我愿意化身为一片叶子;他是礼物时,我就是礼物盒;他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我就是衷心的粉丝……”

      “他在前面跑着,我愿意追在他的身后,他跑累了,我会化作一瓶矿泉水、遮阳伞、休息区;他跑到春季,我是漫山遍野的花朵;他途经夏季,我是避暑山庄;他沉醉秋季,我是望不到尽头的田野;最后,他栖身于冬季,我就是一朵云,满足他的天气。只是这样,我的心就得到了满足。”

      “你所说的都是守候,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吗?”

      “目前没有。覃响从小接受到了很多很多的爱,他把自己的爱分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剩余,他给予我了一份爱,反观,我回报给他的连百分之一都没有。不是覃响在拉着我向前走,是我对他的这份喜欢成为了我面对一切的底气,他是我无所不能的勇气来源,只是想想,就很开心。”

      “你面对感情时的勇气可以让你们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步。”麦和雪给出自己的看法。

      益洞为了生活能够平安无事,装成懦弱、随波逐流、战战兢兢的样子,同时也是他一部分真实性格的射影。他胆子小、怕惹事,缩着脖子过活,但在谈及覃响时的大胆像是回炉重造了般,首次见他这份大胆,自当是要鼓舞的。

      “其实有个很简单的道理,我有一亩小小的田地,有天碰上了更大的田地,可我就只有那么点庄稼,我把小小的庄稼移到更大的田地里,会使更大的田地丧失多半的价值,但当我一点一点购买种子栽种到更大的田地里,那时我觉得我才有能力和资格让田地得到应有的收成。”

      麦和雪明白了,不再纠结结果,转头八卦了过程:“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上人必遭受到的问题,益洞没能想到有一天会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在心里做足准备,脑海里面想到了覃响的模样,就照着说出来了。

      “喜欢他的头发,每次被我念叨的无奈了会靠在我的肩膀,洗完澡、下了雨,被淋湿了总喜欢往我的身上蹭,也喜欢小孩子们骑大马揪着他的头发,向我求饶让我解救的样子。喜欢他的眼睛,他每一次望向我时,我感觉时间慢了下来,在那段时间里,有人杀我,我都不会反抗……”

      益洞的喜欢逐渐随着详细的文字成为了具象化的覃响,从脑海里出来,奔跑在前方,跑了一段路后,转身,笑着冲自己招手‘益洞,快些。’

      “这是我最喜欢的画面。”

      “好像,你的幸福我也能看到。”麦和雪衷心地祝福他和尊重他,在不在一起在益洞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他继续问:“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在我知道他不是英雄的时候。”益洞说着笑出了声,接下来就是沉默沉默再沉默,他和覃响拉过勾的,这是一个秘密。

      与他们一同出演默剧的,还有三位主演。

      顾相以和覃响两个人检查完全身,听了注意事项后,本来向寝室走去的三个人因为视线的原因,无言的默契了起来,站立着不动。

      这让覃响左看右看两个人,都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不懂他们的一些坚持,不是说好了,秦绯说辛苦一点背自己这个伤患吗?难道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现在顾相以和秦绯说这种一言不发大有种看到死的冲动的画面,只能出声打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顾相以不与呆子争,毕竟呆子是个跟踪狂,与自己完全相反,他只要确定爸爸安全就可以了,在不在视线范围内不重要,不像这个呆子,变态,喜欢尾随。

      覃响被秦绯说背在背上,看着在前方行走,距离与他们相隔三米之外的顾相以,如同计算好的距离差距让他明白了刚才两个人在争什么,摇头轻笑……都有着一样的固执。

      小型医院离宿舍楼不远,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寝室,开门后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顾络尤的贴身保镖。

      顾相以三个人直接进去卧室,还未正眼看过卧室什么样子,他不理睬。

      所入眼的只有覃响,发出感叹:“三人寝这么好的嘛。”

      最顶端的落地窗外是小阳台,里面靠近墙壁是简约大方的精致书桌,再走过来是大床,下了三层楼梯经过小小的过道再上三层楼梯就到了顾相以的房间区域。

      两间卧室的摆设是对称的,现在还是原始的模样,等他们真正住在这里,生活的气息随之会来。在床和书桌之间还有一扇隐形门,推开是豪华的浴室,里面有秦绯说准备好的睡衣和三套洗漱用品。

      “明早有课,洗漱休息吧。”秦绯说开口。

      “我不需要帮助,你照顾顾相以就行了,他的手不方便。”手也可以变换为全身,他的伤要比自己严重得多。

      “我先帮你。”秦绯说对着覃响说,在一旁打下手的时间和全程看护的时间不一样,他遵守着短时间先长时间后的自定义规则,先在顾相以的注视下帮助覃响。

      覃响身体上的伤聚集在腿、腰腹和脸上,淤青不多,但严重程度可观,乌黑的一片看着吓人,也使顾相以的脸色不太好。

      十二年后爸爸身上的伤口都是流着血,十二年前却是一片乌青,明明伤口不同,却都是一个人造成的。

      如果在没有自己的过去,爸爸和父亲也曾经打过架,爸爸见过父亲打人的模样,又为何还要和他在一起?

      顾相以想不通,也不爱问,只关注现在的爸爸就足够了,未来的事情就让身在过去时空的自己独自承受。

      覃响简单地冲洗了一下身子,和顾相以详细地清洗不一样,是主动和被动的差别,身体在别人的手中,顾相以被操控习惯了,默许配合。

      但秦绯说是第一次给人洗澡,明明尝试着水温可以,顾相以的脖子却红了,调低温度冰的人皱眉,如此反复在即将找到合适的温度前,花洒突然调转了方向,水花冲着自己而来。

      顾相以拿开花洒,看着眼前被淋湿的人,水似落入了一场幻境,一寸一寸地滑落想要确定所依附的景色不是虚无缥缈,直到掉落在地板上,溅起来的瞬间给出了答案。

      是卖火柴的小女孩遗留到了现实的最后一根火柴,用眼睛点燃了童话般的幻想。冰凉的水“哗哗哗”地流到顾相以的皮肤上,让他回神,说了一声“出去”,熄了眼睛里正在燃烧的火柴。

      秦绯说出去浴室的空间,透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人,等他洗完澡,趁着他等头发自然干的时间快速进去,盯着他洗澡。觉得视线恶心的顾相以背过身不看他。

      顾相以出了浴室,看到床上半坐着在手机上看网络课程的覃响,走过去,掀开被子躺进去,念着他的身上有伤,中间留了空隙。

      望着他脸颊上的伤,看似没说什么,眼睛里面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似是要将一生的话都给说完。

      覃响放下手机,左手在顾相以的眼睛周围流转,他的眼睛无论受到多少干扰,都依赖地望着自己,这种被依赖的感觉没有一刻没有的,但因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合体,有着自我的想法,依赖感不会太强,最高百分之六十,还是出现在小孩子的身上。

      然而,顾相以的依赖值表达出来的竟是百分之百,虽令覃响百思不得其解,可对于一个习惯被依赖的人来说,不多他这一份。只是在此过程中,要不断地慎独,提升自己,百分之百的感觉就有百分之百的负担。

      “想听故事吗?”覃响问。

      这份依赖总让他想到了小朋友,不自觉地就拿对待小朋友的招数对待顾相以,看到他点头,关了灯,提示前方睡前故事的降临。

      “森林中一向和睦的家庭吵架了,最爱帮助动物们的小兔子当了调解员,去到小熊的家庭,只见到了小熊父母,它问小熊父母“因为什么事情吵架了啊?”

      小熊父母不清楚,搞不懂小孩子的想法。

      小兔子只好去找小熊问清楚,这几日是森林里面的烟火大会,陆地上的小动物都在玩烟花、拍照片,但角落里面蹲着一个落寞孤独的小动物。

      小兔子看出了那是小熊,坐到它的身边,看它哭得伤心,递给它手帕,见它擦掉了眼泪,邀请它去玩。

      烟花大会的热闹让小熊展露了笑颜。

      小兔子见时机到了,跟它谈心“小熊是怎么跟父母吵架的呢?””

      覃响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一直盯着顾相以的眼睛及时分解了他的一切变化,呼吸声也与人儿的外表和身子一样,浅浅地似乎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不见一点天气亮光的迹象告知了他时间,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时不时地回头确定没有吵醒他们,给门留了一条缝隙。

      走到客厅,也有两个人睡在了沙发上,想开灯的心歇下了,借着透进来的月亮光,拖着负重着疼痛的腿,还未到达厨房,对面的卧室传来东西落地的响声,只一下就没有了,然后听到了“嘶”的一声。

      覃响改变了路线,打开顾络尤的门,和正自给自抹药的顾络尤对上视线。床头灯泄露到门外的颜色因关门的动作加深了些,顾络尤的笑容融入灯光里,使其变浅了许多,他压低音量,几乎是用气声说:“怎么还不休息?”

      覃响姿势困难地走到他的床边,把床上的医疗箱挪进里面,坐下,掀开他的衣服看他腹部遍布的淤青,拿过他手中的药膏:“我帮你上药吧。”

      “你怎么不让人帮忙?”

      “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受伤了,还请你保密。”一旦让他们知道了,毫不夸张地说,本是已经握手言和的局面,立刻会变成家族打压、破产等等的下场。这不是顾络尤想看到的,只是一个误会而已,何况,两个人之间互相给对方造成的伤害可以说是扯平了。

      “好,我保密……”覃响给他涂完了药,憋不住笑了,遭到顾络尤一个锁喉:“还笑。”在挣扎间摔在了床上,没动,就这么看着天花板,胸膛轻微地起伏,成为了房间的心脏。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笑了,第一次笑是在矛盾解决后,看到顾络尤肿起来的后脑勺特别像章鱼的脑袋,一下子破功了,也就是那个笑容,让后来经过镜子前的顾络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个人又打了一架。

      就是那一架,他的骨头错位了,到了益洞的背上,顾络尤疼得直不起来腰,被麦和雪扶着。

      “你的脑袋这样子,保密不保密没差别。”

      顾络尤松开他,躺在他的身旁回答他的话:“刚和外面那两位见面就发现了,我说我往我的脑袋里面放了一个气球。”

      “好拙劣的理由。”覃响虽然是吐槽,但还是笑了。

      “他们信了。”

      “啊?”覃响难以置信,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因为他们信我。”桦拂欧和化稍对顾络尤而言不仅仅是贴身保镖,更是从小一起长大,每天二十四个小时就有二十五个小时黏在一起的亲人保镖。

      “但你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没有啊,”顾络尤伸出手臂,抬高在两个人的眼前,昏黄的灯光裹挟了他的拳头,像是蛋液裹着珍珠,泾渭分明混淆不了颜色。

      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大拇指展开、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拳成了掌,人儿也停止了吹气,“你看,气球的气。”

      “什么伎俩。”覃响看不下去,这套他小时候被大人哄骗,长大后哄骗小孩,没曾想还有一天哄骗了自己,抬起手打向他的手掌。没有紧绷着肌肉、付出一点儿力气的动作让他的手指插入了顾络尤的手指间,在黑暗下像交错着生长的竹子。

      “第几次握手言和了?”顾络尤的食指向后仰,敲打着他的食指,被他反抗、不认输地回击,“第三次。”

      第一次握手言和过后因为一个笑容打了第二次架,第二次的握手言和又是因为一个笑容玩闹地摔在了床上,这是第三次,空心地握手没见半分的真挚。

      两个人用着全身打架最凶的部位打着最小儿科的架,食指你来我往、互相逐力,以身体为赛道,听着赛车无声的下马威,在一次次未决出胜负的比拼下,意外发生了。

      两个人手上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从交叉变成了相握。覃响的大拇指被他的手指握在了掌心内,而他的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又包裹住了顾络尤相同的部位。

      看似互相之间没有连接、轻而易举就能逃脱掌控的手,一旦收紧了就是表面上互为对方掌控,实则由自己圈住的解不开的圆。

      “你的身体能软到什么地步?”顾络尤是替自己被磕的后脑勺发出的疑问,说着做出了实验,食指压着他的食指,却因自己的柔软带动着覃响软了一截,让两个人的食指中间余出了一个房子的形状。

      “折叠。”覃响伸直食指,两根食指此时此刻像是一个人的左右手,随着主人的心意变换着形状,主动权轮流使用,正方形、长方形、三角形、爱心做了一个遍,想不出还有什么形状,覃响开口定了型。

      “你和顾相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恨我。”

      “他为什么恨你?”覃响问。

      “恨一个人,不需要理由。”顾络尤动着食指,出奇地研究出了一个半圆,笑着说,“即使他恨我,我仍希望他能快乐。”

      “真实想法?”

      “场面话。”

      三个字让覃响破了功:“你倒真实。”

      “对恨的人造不成一点伤害的恨是自我消耗,顾相以的恨意、他的开心,在不会给我造成麻烦前,都和我无关,即是无关,那说什么话都可以。”顾络尤见他抽出了手,食指比自己高出一截,立马跟上去且超出他一截。

      对面的覃响看到了,压上去。

      两个人的手指横着,一前一后顿点、一前一后顿点地挑去了灯光,无需灯光见证的输赢早已成为不了一场比赛,一节一节地在空气中加固着靠近他们身侧的半圆,直到到达了胳膊的极限,无法继续往上走时,两个人同时往下退了一步。

      碰到一起的食指将双方的心思暴露无遗,不约而同地停留了一瞬后,又一层一层地画着另一半的半圆,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长长的环。

      临近最后一笔,覃响的手松了力,掉落在床上。

      顾络尤扭头,看到了他的睡颜,坐起身子,把医药箱放好,将覃响抱起放正盖上被子,关了床头灯,从柜子里面拿出毯子,小心翼翼地出了卧室门,走到空余的沙发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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