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路无归》莫芒

16、第 16 章

　　时间好像停滞了。
　　天空中漂浮着优美缥缈的歌声，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连那些怪兽也静止了。人们忘记了打仗，怪兽乖巧地蹲坐在地上。有一个瘦弱的身影，缓慢地走向李沐风身边的棺椁。
　　她走得很慢很慢，花了很大的力气。她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这一切，很快，她的鼻腔里流出了鲜血，紧接着是眼睛、是耳朵，等到她走到金属的棺椁面前时，她已经是七窍流血。
　　鹭蛇蛋飞快地闪烁着。
　　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棺椁。
　　一股寒气铺面而来。
　　等到白雾散去，她清晰地看到，棺椁里面躺着一具尾巴！
　　——鲛人的尾巴！
　　就像被拦腰砍断的鲛人，只剩了这一具尾巴。由于保存得细致，尾巴的鱼鳞还闪烁着漂亮的色泽，幻化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丽颜色。
　　春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触摸那光洁的鱼鳞。
　　她的泪一下涌了出来。血泪冲刷满脸，显得她形如妖鬼。
　　这就是她啊！
　　她是一个鲛人啊！
　　她叫琳琅，是荒海的公主。她……她不知怎么来了旬州，被人砍断了尾巴，又不知怎么被人救下，送到了万花阁。
　　血红色的珍珠拍打在棺椁上，发出悦耳的金石之声，却衬得她的歌声异常凄惨。
　　她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这是印在她脑子里的声音，好像幼时母亲给她唱过的童谣。
　　她感到自己后背一阵难忍的痛苦，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
　　忽然一道劲弩向她射来，是周卫挣脱了幻境：“让她住嘴！”
　　电光火石间，有人将她一把扑倒，正是韩易。
　　前方烈火熊熊，鏖战不已。韩易抓住春梓：“离开这里，往东，去往荒海，真正的药王谷在荒海里！”
　　春梓牢牢盯着他：“你是谁？”
　　韩易道：“周卫与我有恩，我只能言至如此。别再回来，否则你只是朝廷派系之争的牺牲品。你已经有了双腿，不要在留恋那具尾巴，这个留作纪念吧。”
　　他将一硬物塞入春梓手中，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枚漂亮的鱼鳞，映着火光，流淌着梦幻般的色彩。
　　这曾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快走！”韩易不等她回神，将她猛然一推。
　　“那你呢？”
　　“我会来找你，如果我能来的话！”
　　“你一定要来找我，你有太多的秘密！你是唯一见过我之前的人！你要把记忆还给我！”
　　火光冲天，韩易对她微微一笑，不等回答，一颗参天大树倒塌，再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