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路无归》莫芒

14、第 14 章

　　春梓醒来的时候，身边燃着腾腾的篝火。有人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忽然惊坐起身，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韩易！
　　而韩易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的双腿，眼里难掩惊涛骇浪。
　　她还未开口，韩易却用低压的嗓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这才是你要离开万花阁、离开澜洛城的真实原因吧？你的腿在生长，你重新长出了一双腿！”
　　春梓下意识地将腿收回来，起身问道：“你没死，那场大火你没死？你会说话？那春樱呢？春樱呢？”
　　韩易低下头：“春樱死了。”
　　春梓坐回身，愣了许久，又直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韩易看着他，眼神深邃：“你知道你的歌声有魅惑力的，对吧？你的歌声会让人失去神智。那场大火中我不敌狐族二人联手，被一剑刺伤了胸口。春樱为了救你，也被郑良刺了一剑，你不得不开口唱歌，让狐族人失去了神智，你就是这样逃出来的吧。”
　　春梓沉默半晌：“你怎知道？我记得那日你被郑良刺中了心脏。”
　　韩易拉低胸口衣领，露出结实的肌肉，心脏的地方有一道尚还新红的肉痕：“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常人长在左边，我长在右边。所以大难不死。”
　　“那春樱呢？”春梓又问，她一向冷静的脸出现情绪的波动，“我实在拖不动她，她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我只好自己爬了出去……”
　　韩易：“我醒来时，大火更胜，春樱已经没了呼吸。”
　　春梓忽然背过脸去。过了会儿，她回转身，脸上恢复了平静，盯着韩易问道：“韩易，你知道我到底是谁，对吗？在我失忆前，或者在我失去双腿前，你见过我的，对吗？”
　　韩易还未说话，周卫走了过来。
　　周卫仿佛知道了韩易和春梓的关系，见着春梓表情，说道：“韩易是我在澜洛城的小兄弟，方才在旱夔门就是他将你一把捞起来，飞渡到夔门内侧的。”
　　春梓不言。
　　周卫又道：“在章州的驿站我一直等他，但是由于伤势问题，我没能等到他。那晚你在驿站的见到的白鸽是我给他的信息，让他直接到风雨寨与我们汇合。”
　　春梓问韩易：“你不是青云帮的人？”
　　韩易道：“我是孤儿，那年大雪，在快要饿死冻死的时候，是周大哥走镖路过，给了我一口热粥。他对我有恩。后来我加入了澜洛城的青云帮，也一直和他有联系。”
　　他说这话的时候，春梓一直盯着他看。她不知道韩易有没有和周卫讲她双腿的事情，但她有一种感觉，周卫并不知道她曾经失去了双腿。
　　那韩易为什么不告诉他？
　　周卫又道：“这些年为了行事方便，小易故意将自己装作哑巴。他一直和药王谷有联系，此次我们来，也多亏了他。”又问，“真人说什么时候能出关？”
　　韩易答：“按照约定，就是明天了。”
　　周卫道：“也好，让兄弟们能在这里休息一下。”
　　“药王谷？”春梓惊讶道，“这是哪里？”
　　周卫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时间之囊’么？旱夔门后面的深潭，就是时间之囊的出口。我们进入了一个时间传送道，让我们快速离开了鬼山。鬼山是一座活火山，林中的安息草掩盖了大量的硫磺味。旱夔门抖动之时，便是火山喷发之时。而随着火山的爆发，这个时间之嚢应该跟着坍塌了。”
　　“所以，我们直接被传送到了药王谷？”春梓环顾四周，天色暗淡，依稀可见周边植被充沛，远处高山流水。
　　“不错。”周卫颔首。
　　春梓愣了愣，慢慢说道：“所以新娘的嫁妆并不是嫁妆，是被你偷梁换柱的镖队的货物。”
　　“哈哈，”周卫大笑，“春梓很聪明。”
　　“可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些的？”
　　“还记得我给你的那颗‘千里烧’么？那个药不是简单的提神，它还有一个功能——让男人在短期内不举。”
　　“怪不得面对风雨寨那么多美女，你一点不担心。”
　　“但药也有失效的时候，当李沐风发现几位弟兄的药无效之后，我大概便猜出了二三，恰好在树林里遇到了你，于是将计就计。春梓，你不是男人，你自然不知道。”
　　春梓抬眼看向周卫，似乎不惊讶周卫猜出她的性别。周卫老狐狸一般笑道：“我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所以璃月说的是真的，那具棺椁里，当真是鲛人的身体？”春梓又问。
　　周卫却道：“出了药王谷就是荒海岸边，春梓小兄弟，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春梓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问：“当家的，你以前当真不认识璃月？”
　　周卫步停一瞬，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