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来时路》喵晚晚

14、酒楼

　　翌日，大军休整过后继续向纭州出发，这次齐慎安排沈淑华骑马，曲奚扬坐马车。

　　沈淑华昨晚用完饭就回自己的营帐睡去了，一晚上也没见齐慎一面，本来以为她今儿可以和曲奚扬一起坐马车，没想到这家伙，为了不让她和曲哥哥有机会相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齐慎，我骑马累了！”沈淑华道。

　　“累了？”齐慎一眼便看破了沈淑华的心思，“那你上我这来，我带着你。”

　　“我不和你一起骑，我要去坐马车！”沈淑华干脆说得直白点。

　　“不行。”齐慎也直截了当拒绝。

　　“为什么？”沈淑华明知故问。

　　“原因你不是知道么？”齐慎道，“要么你自己骑，要么坐我的马。”

　　“你真是不可理喻！”沈淑华气得鼓着腮帮子，驾马跑最前面去了，跑一会儿仍感觉心里憋得慌，便从箭囊拿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朝着半空中飞着的一只白鸟射了去，白鸟翅膀中了箭，扑腾着掉了下来。

　　唐行知尚未听说沈淑华的“英雄伟绩”，看到这一幕都呆了，他心道，不愧是被主子看中的姑娘啊。

　　唐行知上前拾起被沈淑华一箭射中的白鸟，朝她扔了过去，道：“一段时间不见，姑娘长了不少本事啊，佩服佩服！”

　　“切。”沈淑华把白鸟装进口袋里，她与唐行知交集不多，对于他的属下，她并不想深入了解，便没有理他，唐行知讪笑了一声，回去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纭州城门外，沈淑华知道他们来纭州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举剿灭天狼教天权分舵的据点。

　　天狼教狼子野心，一心想使得宣国四分五裂，在宣国土地上大肆制造杀戮，孟河村民们便是其中一处遭殃的。

　　孟州附近的是天狼教破军分舵教众，沈淑华和曲奚扬留在孟州驿馆那一个月内，破军分舵人马基本已经尽数被齐慎的人马所杀。遭遇刺杀那次，便是一群残余的破军分舵的人，不自量力找齐慎报仇，结果他们的首领被沈淑华射杀。

　　“去唤景涛过来。”齐慎吩咐道。

　　一名黑瘦的小眼睛男子被带了过来，沈淑华也好奇地围了上来，不知道齐慎要做什么。

　　“天权分舵主余立群今儿未时会到城南的越氏赌场，他瞎了一只右眼，佩着一把长刀，前胸纹着个赤色的狼头，长相很容易认出。届时你过去与他摇骰子，前面输赢都无所谓，最后一把要让他输光万贯家财。”

　　区区一个摇骰子，对于景涛来说不在话下，他领命之后，便带着五个人入城干活去了。

　　“就没了？”沈淑华见人走远了，但是迟迟没等到齐慎的下一步安排，不禁有些不理解，“就让他去和那个叫余什么的摇骰子？”

　　“嗯，可惜余舵主不近美色，不然可以考虑让你去使美人计。”齐慎眉眼微微上挑，心情看似极好。

　　曲奚扬也从马车上下来了，胳膊虽说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要想像以前一样行动自如，仍然是有些吃力的。他看向沈淑华和齐慎的方向，蹙眉想走过去，被唐行知一剑拦住。

　　“主子未唤你过去，还请曲公子原地待着。”

　　曲奚扬心下了然，他不为难唐行知，就在原地观察着沈淑华那边的情况。

　　沈淑华道：“我问你，你就让你属下去和那个余什么赌个几场，就有把握杀了他？”

　　“嗯，你就等着看好戏吧。”齐慎瞥了一眼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的曲奚扬，冷笑一声，有些刻意地拉起沈淑华的手，“走吧，带你进城逛逛。”

　　沈淑华一惊，想甩开齐慎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齐慎用力一拽，沈淑华身子便不受自己控制向他倒去，被他接在了怀里。

　　“你干什么？！放开——”沈淑华手又拍又打，眼睛不住看着曲哥哥，内心只希望他可千万别误会了……

　　齐慎按住沈淑华的脑袋，不让她往身后的方向看，道：“你莫非是害羞了？”

　　众下属纷纷自觉转过了身，除了唐行知。他视线在主子、沈姑娘和曲公子身上来回打转，心下感慨万千，主子怎么做他不干涉，只要主子开心就好，就是可怜了曲公子，实在太惨……还有，希望大公子莫要卷进其中才是。

　　齐慎感觉差不多了，放开了沈淑华，拉着她就往城门里走。

　　唐行知没有接到命令，自然在原地不动，曲奚扬哪里放心齐慎就这么带着淑华走了，他腿刚迈出一步，唐行知便将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曲公子，还请回马车上。”

　　曲奚扬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寒意，可他仍然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曲公子，请莫要为难我。”唐行知手中的剑又往曲奚扬脖子上移近了一些，已经擦出了一道血痕。

　　曲奚扬身子仍未动分毫，凝视着齐慎和淑华远去的方向，唐行知没有法子，只好一拳把他打晕，带回了马车上。

　　沈淑华被齐慎半拖着进了纭州，她挂心着曲哥哥的安危，不住往后回头，但是已经看不见了。

　　“齐慎！你个臭王八烂鱼虾——”要不是沈淑华的手不受她控制，不然她非得给齐慎射上一箭，让他也尝尝曲哥哥当时的感受！

　　“饿不饿？”齐慎对淑华的谩骂不甚在意，带着她走到了望春楼外，香气扑鼻使得他停下了脚步。

　　沈淑华闻到了烤鸭的味道，她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不住地吸着鼻子：“好香啊……”

　　半刻钟后，两人坐在望春楼二楼的一间雅座，沈淑华也不跟他客气，点了十几道纭州经典菜，上菜速度倒是很快，没多久就全上齐了。

　　沈淑华先扯下来一块烤鸭腿，啃了一大口，鸭腿外焦里嫩，盐度正好，没一会儿就啃完了，她又夹了一筷子中间那盘红烧鲫鱼，赞不绝口道：“不错！”

　　齐慎看着她的吃相，感觉极是好笑，不知道的肯定是要以为她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

　　两人刚吃到一半，突然一楼处传来了一阵喧哗，还有摔碗砸碟的声音，二楼的客人都探头往下看，沈淑华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她拿着两个鸡爪子，就到了栏杆边往下看。

　　楼底下站着一位膀大腰圆的壮汉，光着膀子，前胸纹着赤色狼头，腰佩长刀，身后跟着十几位弟兄。

　　在他前面，一张桌子被从中砍断，碗碟碎了一地，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两人此刻都跪在地上，向着纹狼头的壮汉求情。

　　“大爷您行行好，我家玲玲已经许了人家了，实在不能跟着大爷您走……”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拽着他的裤脚，不住恳求，身后那个少女则在颤抖着肩膀无声哭泣。

　　壮汉一脚把他踢开，中年男人头磕到了柱子上，昏厥了过去，少女大惊，上前不住喊她爹的名字。

　　壮汉才不管中年男人的死活，走到少女跟前，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伸手在她胸前揩了一把，少女流着泪想躲，却被壮汉一把扛了起来，便要往外面走。

　　沈淑华看到了这一幕，气得她把手里啃干净的鸡爪捏得稀碎，她将骨头扔地上，从背后解下弓箭，想给那壮汉背后来上个一箭穿心。

　　齐慎挡在了前面，沈淑华道：“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射！”

　　齐慎顺着弓弦握住了她的手，胸口紧紧贴着箭尖，身子纹丝不动。

　　沈淑华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手不住地颤抖，几次险些就要让箭离弦而去了，半晌，她终于放下了弓箭。

　　“你为什么拦我？！”

　　“你看到他胸前纹着的狼头了么？”齐慎问道。

　　“看到又怎么了？”沈淑华不理解，一个狼头又怎么了？

　　“他是天狼教的人。”齐慎道，“天狼教凡入教子弟，皆会在胸前纹上狼头，普通教众纹黑狼头，舵主和副舵主都是赤色，而教主本人则是紫色。”

　　沈淑华道：“刚才那人纹的是赤色，他莫非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叫余什么的？”

　　“不，他不是余立群。”齐慎道，“他是余立群的弟弟，余立全。”

　　“所以？”沈淑华不懂，反正都是齐慎要杀的人，让她杀了有何不可？

　　“他若死，余立群必会有所警觉，景涛今晚在越氏赌场便会有危险。”齐慎解释道。

　　“那你不如传信给唐行知，让他带人进城，把越氏赌场围住，直接去抓人不就行了，还搞这么费劲干嘛……”沈淑华非常不能理解齐慎让景涛去陪那个余舵主赌，还必须最后一局让他输得倾家荡产。

　　“余立群贪财好赌，那我们便陪他赌，让他一次输得精光，这对他来说才是真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