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微聊 ...
-
沈闻非拨通了岑岱的电话。
岑岱这夜猫子果真没睡，精神好的很：“忙完了？”
虽然都是同门师兄弟，但他和岑岱相处起来比和琴音相处自然的多。
沈闻非在床上翻了个身：“再不忙完你就可以来给我收尸了。”
岑岱还在国内时也干过几年艺考老师的活，对沈闻非今晚会遇到什么了如指掌。
“哈哈哈。”岑岱笑道，“太极打得开心吗？”
“开心死了。”沈闻非说，“还有老板作陪，能不开心吗。”
“琴师姐？”岑岱话里的笑意消失，“那你辞职这事……”
聊到这个沈闻非心情都低下去了些，言简意赅道，“等寒假结束。”
岑岱哦了一声，换了话题：“无事不登三宝殿，沈老师有什么指示啊？”
聊到正题，沈闻非翻身从床上坐起身来：“入住信息应该要留电话号码吧。”
岑岱拖长声音哦了一声：“看上哪个姑娘了。”
“滚远点啊。”沈闻非笑骂，“我要梁兆舟的电话。”
岑岱：“你俩昨晚不是一块儿回来的吗？还有说有笑的，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啧。这不有说有笑的忘了吗？”沈闻非说，“别调侃我了，赶紧把他的号码发给我。”
“这不行。”岑岱故意严肃道，“作为一个良心企业家。怎么能透露客人隐私呢？”
“赶紧的。”沈闻非说，“我帮你装琴付的可是四晚房费，这还剩两天，让你给我发个号码便宜你了。”
“你这是想让我犯错误？”岑岱说。
沈闻非装着低声下气道：“哎哟，岑老板您就行行好……”
岑岱呵呵两声：“真的，还好你没报考表演系，不然你连大学都考不上。电话我待会发给你啊。”
“行。”
岑岱很快就把梁兆舟的号码发了过来。
考虑到已经过了十二点，沈闻非没打电话，用这个号码加了对方微聊，并在备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意。
奔波一天，沈闻非感觉全身镜筋骨都扭着疼，努力撑着精神去洗澡睡觉。
梦里，那只地鼠又拿着锤在敲他脑袋，跟个冤魂似的赶都赶不走。
沈闻非烦躁地揪起一个枕头狠狠捶了几下，尤嫌不够，又在床上蹬了几下腿，挣扎地睁眼。
“咳咳咳！”
几声咳嗽下来，沈闻非起床气更重了，下床去拿体温计，一个没注意一脚踢在一旁的行李箱尖角上。
酸爽啊。
爽得恨不得杀了全世界啊。
沈闻非捂着左脚大拇指在地上坐了几分钟，起床气愣是给疼没了。
用体温计一量。
38度8。
酸爽啊。
爽得恨不得杀了全世界啊。
沈闻非烦躁地又在行旅箱上踹了一脚。
沈闻非体质说不上不好，高中还年年参加三千米长跑。但也许是体内白细胞过分有自己脾气和个性。他一生病就好得特别慢。别的小朋友发烧会说烧烧能长高，他一发烧就烧个几天几夜，没脱水萎缩都不错了。
沈闻非随便烫了包米糊吃，去社区医院挂了水。
冬天是流感高发季，诊所里全是挂水的。
在听完沈闻非的症状后，医生也他给了一份挂水大礼包，让他现场去护士站接水把药吃了。
这药跟催眠剂一样，沈闻非感觉针水的滴速还没他打哈欠的频率高，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他翻出手机。
微聊里全是红点点，却没有他想找的人。
他不想顶着这么个嗓子和梁兆舟道歉。只能给岑岱发了个消息，请他帮忙让梁兆舟通过一下自己的微聊申请。
岑岱那边似乎在忙，一直到他打完吊瓶回到家才消息：
【岑岱：梁兆舟今早已经退房走了】
【岑岱：估计是有急事吧。昨天还续了两天的房，今早就走了。】
【岑岱：我不是给你电话了吗？你自己打过去不就行。还要什么微聊？】
走了？
沈闻非有点奇怪，拨了通那个电话号码，听筒里电子女声却说对方不在服务区，估计上飞机了。
沈闻非叹了口气，拖着病恹恹的身子躺回床上。
艺术家是真没个好东西。
。
除了小艺术家走了没什么心情继续玩外，梁兆舟还真就没找到回国的借口或者理由。
刚下飞机，他就被冷风吹得一个哆嗦，赶忙缩进车里。
来接他的是周炎，人称火火。
上车，火火给他递了支烟。
梁兆舟过去有很严重的烟瘾，被医生朋友拿着检查报告骂了几次被迫戒下来的。这次去望禾湾也是，为了少吸烟，他干脆连烟都没带去。
现在手痒得很。接过火火递来的烟，熟练地点上火，餍足闭上眼。
火火在车载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挑眉道：“梁哥，这次有没有找到你的小短裤啊？”
梁兆舟斜眼瞥他一下：“怎么，要我给你也找一个？
火火摆手：“婉拒了婉拒了。”
梁兆舟吐出一串烟圈：“开车。”
火火别嘴：“得嘞。”
狭小空间内，烟味浓得让两个老烟鬼都有些头晕。梁兆舟把窗户打开一些，迟来地想到一个小细节：
小艺术家身上没有烟味，是不抽烟吗？
车向城市另一头行驶而去，绕出商业区，又穿过一个单行道，在一道木门外停下。厚重木门上挂着两块牌匾，左边那块刻着“三俩”右边那块写着“茶馆”。
梁兆舟跨步进入。
两个服务员端着茶点从门口走过，纷纷和他打招呼“梁老板好”，“梁老板回来了啊”。
梁兆舟一一应下，从东南方的圆门进了后院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有点牵强。
堂屋入门出放着一张茶桌，墙上附庸风雅挂了几幅名师书画，左右墙的立柜上分别放着些书籍和茶饼，算是接待厅。
左右各四个房间两两打通，左边是梁兆舟自己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右边则是员工办公室。
火火那群懒鬼也不爱收拾，梁兆舟觉得跟个杂物间没什么区别，但那群懒鬼觉得叫办公室显得比较有逼格。
梁兆舟也懒得管。只要不给她搞破产随他们怎么闹。
这会店里挺忙的，后院没人。梁兆舟闲来无事，给屋里几棵发财树浇了点水。
茶馆的第一位老板是梁兆舟的爷爷，茶馆曾因政治问题被收回过，只留下那块由老爷子亲笔写的“茶馆”二字的牌匾。改革开放后梁父又重新把店买了回来，像是传承一样，写下“三两”这块牌匾。
除去断开那几年，这店也算个三代传承，五十年老店了，在辞林市算得上出名。
“老板？”
来人是王思然。大学刚毕业就跟着梁兆舟干，店里老油条一根，属于火火那批懒鬼小团体的精神领袖。
王思然：“哟。我以为你得带个老板娘回来呢？”
梁兆舟擦擦手上的水珠：“你很失望？”
王思然从办公室翻出叠资料：“是有点儿。”走出几步后她一拍脑门想起点事，“对了老板，今早外包的财务公司联系说要做年终结算，你记得回人家个电话啊。”
梁兆舟应下，打开通讯录翻找起财务公司老板的电话来。
每到年末，陌生号码就会一堆一堆地冒出头，甚至还有辞林本地的。
合计着这诈骗行业也不好干，犯罪都有个KPI。
梁兆舟想着，拨通了财务公司那边的电话。
。
这次感冒还挺严重。一连几天沈闻非走路都是头重脚轻的，感觉下一秒就可以给人拜个早年。
琴音给他安排了几个新来的、还没定下艺考老师的孩子。因为快过年了，沈闻非的课程安排紧凑，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没停。
今早第一个学生是个男孩，在古筝这个圈子里万花丛中的那点绿
但这孩子基本功太不扎实。
不说别的，三个小节长度的摇指都会摇着摇着摇到其他弦上。
沈闻非本来就头昏脑胀的，再被这么一刺激，差点骂出那句艺考老师必备台词“就你这水平还想艺考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任由对方自由发挥了半小时。沈闻非这才清清嗓子，走到另一架古筝前，把男生弹琴时出现的问题一一指出矫正。
沈老师上起课来真挺严肃的。
身上那点亲和力和幽默感完全淡去后，眉宇间那点凌厉展露无遗。每次看向男生的手部动作，男生的心都得跟着惊两下，思索这位沈老师要是不生病是不是得给他的手盯出两窟窿洞来。
一天课程结束天已经黑了。
琴音今天也在，提议请全琴行的老师一起去茶馆坐会，当作对今年在艺考方面取得好成绩的庆祝。
沈闻非感冒本来就难受，听到这家茶馆在另一个区，直接拒绝了。其他人也没追问，跟着琴老板开开心心就去了。
回到家，沈闻非终于有时间处理堆积了一天的消息。
他倒在沙发里，慢慢滑动着屏幕。
突然，他按在手机上的手指猛地一顿：
【梁兆舟：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信息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梁兆舟：不好意思沈老师，这几天有点忙，没有注意到消息】
堵了一个下午的鼻子突然就不堵了。
本来就是来给人道歉的，沈闻非赶忙发出个表情包：
【S54：磕头JPG】
是一只白色小猫咣咣咣在古筝上磕着头，旁边配文「我错了」。
【S54：梁老板有时间吗？给你打个电话证明艺术家是有好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