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被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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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性格决定，也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梁兆舟觉得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追着人跑的剧情太傻逼太中二。
昨晚，梁兆舟还只觉得自己是情绪上头，不然就是被曾杰飞那句极其骚包的“小短裙小短裤”震慑。
但现在——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屁孩似的，闲着没事就想想小艺术家，以至于到了午夜也没有睡意。
昨晚挂了曾杰飞电话后手机就一直处于静音状态，他一把捞起手机，打开和曾杰飞的微聊框。
曾杰飞【兄弟！！！】
曾杰飞【挂我电话？】
曾杰飞【懂得都懂JIP】
曾杰飞【得得得，不打扰你，好好玩～儿～啊～】
曾杰飞【不是吧，四小时了！】
曾杰飞【你真不是憋出毛病了吧？】
曾杰飞【你们GAY都体力这么持久的吗？】
曾杰飞【十二小时，整整十二小时，你还活着吗？】
曾杰飞【你好好给我说说，你是不是被那个小妖精吸干了？】
……
梁兆舟看不下去，直接回拨了他一个电话。
片刻，电话被接通，曾杰飞语气很不好：“有事说。”
和大多数艺术家一样，骚气冲天的飞飞老师也喜欢在晚上画画，觉得晚上情绪和灵感都更充沛，熟悉他的人都很少十点后联系他。现在十二点，曾杰飞没直接砸了手机已经算是他对金钱的最高崇拜。
梁兆舟：“打扰到飞飞老师了？”
曾杰飞画画的手一抖，差点毁了整幅画。
飞飞老师。
！
？
顾不得手上沾满颜料，曾杰飞抓起手机确定了来电人的确是他梁兆舟这个孤寡老人。
曾杰飞的火气消下去些：“怎么，开荤后心情这么好？”
梁兆舟受不了他这种骚死人不偿命的说话方式，骂道：“滚蛋。”
曾杰飞：“你到底什么情况啊？昨晚挂我电话到现在都不知道给你兄弟唠唠，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反思反思是谁把你送出国？啊？你连我这个衣食父母都不理，你说说你是人吗。你们这些GAY本来就难找对象，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这次寻妻之旅……”
昨天傍晚挂了曾杰飞电话到现在自己确实没理过他，也不知道这人脑补到哪了，话一说起来就没完。
曾杰飞：“……国外的小O都这么有实力吗？连你这种万年铁树都撩拨得动。”
梁兆舟骂了他一句，自己都发现语气软下去很多：“人是华国的。”
“什么玩意！”
随着这一声吼，那边传来东西碰撞声，叮呤咣啷响。
能想象得出曾杰飞是有多激动了。
梁兆舟：“飞飞老师，别激动。”
“我激动？”曾杰飞不可置信，“我激动！哥们？你脑子被门夹了吧，你听听这称呼，啊？飞～飞～老～师，yue，我就问你真知道我干嘛的吗？你知道我的代表作吗？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就只有这一次这么叫过我，还我激动？我激动个锤锤。不是，这不是重点，那地儿GAY扎堆啊，你这闷葫芦过去都能拾着一个带回家呐？”
“得了啊，代表作《三尺长安》的飞飞老师。”梁兆舟给自己泡了杯茶，“别一声一个gay的叫，我都不知道人家是不是。”
曾杰飞咋舌：“啧啧啧。你听听这话，别一口一个gay 的叫，我分析分析啊，你会觉得人家介意称呼，那对方应该是个文化人，并且很有可能也是搞艺术的，这条别问为什么，直觉，都是直觉，不对啊，你们这圈子还能叫什么……”
曾杰飞的话跟踩刹车似的嘎吱停下，爆出一句粗口，“我艹？”
梁兆舟嫌弃地将手机拿远一些。
“我去，梁兆舟你当个人吧。你别乱搞啊！你脑子是锈掉了吗？直掰弯不道德吧。我是让你去找小短裙……不是，这玩意不存在，我是让去找小短裤不是让你是个小短裤就找啊！兄弟理解你是憋坏了，但是你也不能……”
梁兆舟打断对方机关枪似的逼逼叨：“闭嘴。”
“……也不能……能……”曾杰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最后道，“您老继续。”
“继续什么啊？”梁兆舟今晚心情确实好，要是之前曾杰飞这么吵他肯定已经挂电话了。
梁兆舟：“思想放端正点，实在不行多听点政法节目洗洗脑子。”
曾杰飞也就是一时口嗨，霸王硬上弓的桥段配上梁兆舟那应该揣着保温壶去遛鸟的性格，怎么想都唐突。
片刻，曾杰飞继续说：“那什么……兄弟我就一句话，做狗，不是，做人要道德。”又过了会，他开始抑扬顿挫起来，“直掰弯……嘶……爱，多么美好的浪漫的东西，只要足够爱，直掰弯，也不是不行，是不是？你看，飞飞老师我这话，多么哲学……”
曾杰飞彻底编不下去了，他总不能跟一个纯gay嘱咐买点t备着吧。自顾自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曾杰飞说的确实也是梁兆舟想的。
通过今晚的谈话和一些细节，他知道沈闻非没有结婚或者恋爱对象。但是曾经呢，曾经有没有过情窦初开，有没有谈过恋爱，有过的话对方是女是男。
梁兆舟转手机的动作倏地一顿。
傻逼了。
工作关系，他对古筝古琴这类乐器还算有些了解，他能看出沈闻非技术不凡，既然如此——
他在度娘上打下“沈闻非”三个大字，
【沈闻非，中国古筝演奏者。曾就读于华国音乐学院国乐系。华国音乐协会古筝学成员……】
梁兆舟都没注意自己嘴角上扬了些。
小艺术家挺厉害啊。
。
梁兆舟的这份好心情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他下楼后很开心地和岑岱打招呼：“岑老板早安。”
祭火节是在他们这片沙滩举办的，作为附近商户他自然也被叫去帮忙进行后续环境处理，几乎通宵。岑岱有些疲倦地打着哈欠道：“早啊。早餐还是在这吃吗？”
梁兆舟点头。
岑岱打起精神：“行！但是你运气不好，最后一把面条已经被人吃了。我这还可以煎鸡蛋，培根，烤吐司，或者……”
“我来吧。”一道声音响起，和昨天梁兆舟在岑岱电话听到的有些相似，是岑岱的……老公。
“哈哈哈。正老板来了，梁先生你看你想吃什么，正老板都可以做。”岑岱说着很自然把围裙给来人系上，低声问，“没误机吧？”
“我等了一会，也没看见他出来，应该赶上了。”那人低声回答后看向梁兆舟，“这位先生想吃什么？”
“不挑。”
这人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应该也是比岑岱小个几岁。
梁兆舟觉得自己魔怔了，原来也没注意过身边有没有同性恋这个问题，现在倒好，逮着一对就开始分析，都能出篇小论文了。
等着无聊，梁兆舟看见吧台上有一张房卡，想必是其他客人退房后留下的，就顺手递给岑岱。
岑岱接过，朝梁兆舟礼貌笑笑：“我都差点忘了。你说沈闻非怎么就不会放在个我看得见的地方。”
“人放得还挺显眼的。”正老板说着把煎蛋从锅里盛出来，“是你自己……”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梁兆舟一个字都没听得讲去。
这张房卡是沈闻非放的。
最好的解释就是沈闻非已经退房离开了。
沈闻非，退，房，离，开，了？
他们昨晚还商量着今天一起去潜水来着。
“……梁先生？梁先生？”岑岱叫了他几声。
梁兆舟回神：“嗯？”
岑岱说：“是这样的。前几天不是没有空房间吗。但现在有人退房了，我记得你上次说预计要住个四五天是吧，如果你计划没有变的话，需要续房吗？”
实锤了。
再加上刚才那句“误机”，沈闻非可能不仅走了，还走得远远的了。
而他，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
片刻。梁兆舟调整了下情绪：“行。帮我再续两天的房。”
“好的。”
许是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岑岱多看了他几眼，想起昨晚这人和沈闻非是一起回来的，就解释了一句，“沈先生工作上有点急事，赶着回去处理了。”
“嗯。”
被甩了。
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想法冒出来后，梁兆舟很幼稚地用叉子在煎蛋上戳了两下。
他可能才是只鸽子。还是总被鸽的那只。
。
【请乘坐ABC123航班的沈闻非先生尽到A1登机口登机】
【请乘坐ABC123航班的沈闻非先生……】
所幸机场不大，沈闻非赶着点儿赶上了飞机。刚想发个消息给岑岱说一下，空乘就上前提醒他把手机关了，只得作罢。
等飞机进入平流层后，沈闻非才得以重新拿起手机打开微聊，点开最上面的聊天框翻看昨晚的聊天记录：
【陈白：沈老师，艺考成绩提前发了】
【陈白：我省九十八】
【陈白：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妍：截屏】
【张妍：省第三】
【李梓心：沈老师，我器乐排名第八！！！！】
【李梓心：总分258】
【李梓心：啊啊啊啊啊啊！】
【李梓心：但是我声乐考砸了，哭哭JPG】
今年的查分比前几年快了一个多星期，沈闻非昨晚收到消息时也很惊讶。但今年带的三个孩子都很争气，取得的成绩也非常不错，他打心眼里为这几个孩子高兴。抢了今天最早的机票立马回国。
沈老师。
又厉害了。
突然，他想起点什么，急忙拿起手机切出聊天框，又想起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只得将手机放下。
昨晚他和梁兆舟说好今早一起去潜水，他今早却直接把人鸽了。
果然，艺术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闻非有些懊恼地想着，只能期待岑岱能代自己帮梁兆舟解释一下。
刚出机场，老北风吹得他一个激灵，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一边擤鼻涕一边给岑岱发了条消息，说明自己已经平安回国，顺便让他帮自己给梁兆舟解释一下。这才继续看群消息。
这个群里不仅有三个孩子，还有他们的父母。在成绩出了后纷纷邀请他一同吃晚餐，昨晚他就拒绝了几次，但实在耐不住热情，自己也想亲眼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孩子的成绩。便同意了。
三家父母定的餐馆是家开了三十多年的老店，先不说消费贵，逼格高。光是用餐都得提前三五天预约，足以看出家长的重视。
家长在等，沈闻非也不好意思多耽搁，下了出租车就开始往店里跑，脸上的红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冻出来的。
“小沈。”
沈闻非回头，看见老板琴音在朝自己招手。
女人穿着一件驼色大衣，虽已年过半百，岁月却没能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一颦一笑中足以窥探年轻时候的美貌。
见沈闻非就穿了件薄外套，琴音蹙眉道：“怎么就穿这么点。”
沈闻非和她打了招呼，这才解释道：“里面开着空调，不冷。对了师姐，你怎么来了。”
艺术这个圈子，人人之间多少都会有点瓜葛。比如琴音既是他老板，也是他师姐。
琴音：“担心你应付不下来。”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几个家长坐在一起都不免会聊到孩子艺考成绩，发现自己孩子是考得最差的那个当众在餐厅打起来也不是没有过。再加上还要各种答疑解惑，推杯换盏，沈闻非在这些事情上不是个机灵的人，确实应付不过来。
沈闻非赶忙感谢道：“谢谢师姐。”
家长和孩子都已经到了，见琴音和沈闻非一同进来，赶忙上前迎接。
再怎么不喜欢社交场合，沈闻非也不可能让琴音给自己挡酒，索性几个家长算是温柔，也没压酒，喝了几杯就改成喝饮料了。但依旧避免不了和家长对报考学校，导师，能不能暗箱操作打太极。
一顿饭吃下来累得很。
聚会结束，琴音当着家长的面提出将沈闻非顺路送回去，沈闻非当然同意，毕竟这样可以少一些和某家家长单独交流，少了很多麻烦。
坐在车上，沈闻非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一个小盒子碰了碰他手臂，琴音说：“解酒的，含一颗在嘴里会好受些。”
沈闻非接下：“谢谢师姐。”
车内静了一会，琴音突然开口：“你前几天和我说你想辞职？”
来了。
沈闻非在心里想。
这事其实他想挺久了，去年他就有意没接明年要艺考的孩子。算是放了根长线，一直拖到今年艺考结束才和琴音谈，无奈那天才说几句琴音就被叫走了，一连两周没来琴行，后来沈闻非就去了望禾湾，两人的谈话有些尴尬地拖到现在才重新开始。
沈闻非：“……是。”
琴音神色还算平静：“可以问下原因吗。”
原因？
原因就是不想干了。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正思考要这么回答时，琴音继续开了口：“我给你开的工资不算低。那么就只能说你志不在此。”
沈闻非张嘴想说什么。
琴音叹了口气：“行了。别一脸苦大仇深跟多对不起我似的。这很正常，我手下总的就十来个老师，哪年不得走个一个两个的，只是今年轮到你了而已。你去年没接艺考生我就差不多猜到了。但我希望你能再过一两个月再走，寒假期间会来很多新孩子，我联系人也需要时间。”
单提辞职，沈闻非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可这人是自己的师姐，是在自己毕业前就给自己抛出橄榄枝的师姐，是带着他融入圈子，认识很多大师的师姐。对他的照顾在今晚这种每位老师都会被请去吃饭，却单单选择来帮沈闻非就足以看出她的偏心。
沈闻非：“当然。谢谢师姐这几年照顾。”
琴音自然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车停在沈闻非住的小区，他又道了句谢，在琴音的催促下跑进单元楼。
车慢慢驶出小区。坐在前排的小助理忍不住问：“琴老师，沈老师真的要辞职吗？”
“嗯。”琴音应了一声，“他那性格就不会喜欢待在艺考这种条条框框里。”
小助理没再继续说。
沈老师的琴技斐然，是琴行里除了琴音外另一张名牌。再又因为他这人脾气，性格都没得挑，她确实有些舍不得。
但琴老师的意思很明显了。
沈闻非浪漫爱自由的天性早已注定他不会喜欢，也不会待在这小小琴行，做着百年如一日的工作，他应该去另一片天地发展。
。
沈闻非拖着行李箱呼呼往前跑。除了真的冷外，他还有件事情必须赶紧完成——
梁兆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