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笑淡红尘

29、蝼蚁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门外，几个衣着普通的壮年男人跟着领头人涌进昏暗狭小的房间，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的钢管。
　　房间里，两个蒙着眼睛的男人被绳索紧紧捆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正是夏娴身边的的保镖和飞机驾驶员。
　　领头人嗅着房间里压抑刺鼻的味道，嫌恶地挽起衣袖，示意身旁的手下将保镖拖出去。
　　听到脚步声的驾驶员发出惊恐万分的哀嚎，身体尽量往墙边缩去，可惜嘴上的胶带封住了他逃窜的声音。
　　但是听着愈发靠近的脚步声，他有预感，他们逮捕的对象不是他。
　　脚步声停了下来，动作带起的微风轻拂在他的脸上。
　　驾驶员愣了愣，听着身边被拖拽的声响，即使眼睛不能视物，他也不禁浑身发抖。
　　自从来到Y国，他的运气似乎一直都没有好过。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时自己只是下车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走着走着，就莫名被人一闷棍放倒。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被拖走的保镖悄无声息，和他呆在这黑暗的空间里，驾驶员已经不止一次怀疑他是否还活着。
　　锈迹斑斑的铁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再一次陷入黑暗。
　　惴惴不安的驾驶员缩在角落里，留意到光感的消失，无望地落下冰凉的泪水。

　　领头着叫人将保镖拖到屋外茂密的树林里，重重地砸到地上。
　　其中一人手法粗暴地撕开他眼上和嘴上的胶布，粘性的极强的胶布被猛地揭下，将面部皮肤扯出丝丝血痕。
　　保镖颤颤巍巍地睁开剧痛的眼睛，看见围在他身边的一圈熟人。
　　树林里冒出了几声惊恐的鸟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腕粗的钢管就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唔！”
　　钢管如雨点般落下，他几乎可以听见身体里骨裂的声音。
　　他紧紧咬着牙关，牙龈因过度受力开始往外冒血，本就不甚清晰的视野更加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钢棍击打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头皮撕裂的剧痛。
　　保镖的头发被人猛地拽住，低垂的头颅被人强行扯高。紧接着，领头人如蛇般阴险狠毒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呢喃。
　　“这就是你的‘配合’？”
　　保镖小心地摄取空气中珍贵的氧气，肋骨的碎片扎进肺里，让他艰难且痛苦地接受活着的事实。
　　“就是因为你自以为是的举动，你才会落得这般可怜的下场，但凡你好好听话，夏家的那个婆娘早就死了。”
　　领头人不甘的声音在他的鼓膜里久久回荡：
　　“我会好好照顾好你的家人，你安心地去吧。”
　　一提起他的家人，保镖忍下了常人难以承受的疼痛，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态，直直跪在领头人的面前。
　　“我……我会将功补过，不要……不要伤害——”
　　领头人将浑身是血的的保镖一脚踩在地上，像踩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在地上不轻不重地碾着。
　　“你引起了她的怀疑，你还有机会逆风转盘吗？”
　　奄奄一息保镖抓住了他的脚踝。
　　“专业的杀手连命都没了，你还有什么可依托的人呢？”
　　话音刚落，他便被狠狠踹了一脚。
　　保镖微不可闻的呼吸慢慢开始消失。
　　“吊住他的命，别让他这么快就死了。”领头人朝他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真是晦气。”
　　“那个飞行员怎么处理？”有人问道。
　　领头人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红痕，慢条斯理地用丝巾擦干净手上的污秽，从口袋里夹出一根烟，点燃后悠闲自在地吐着烟圈。
　　等到鼻腔里的异味彻底被烟味覆盖，他才淡淡回答：“带到头儿的地盘去，发挥他最后的价值。”
　　“只是一个被胁迫的普通人罢了。”领头人隔着烟雾望着手下们翻搅泥土掩盖痕迹的动作，自言自语，“头儿怎么会想出这样的刺杀方法……”

　　“他们的行踪藏得很隐秘，我们得换个思路，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陆诤身体前倾，食指点着桌面，显示着他有些焦躁的情绪。
　　“话是这么说，可你有什么办法？”夏娴盯着他跳跃的指尖，皱着眉，“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我这里内忧外患的，顾得了这里顾不了那里，我容易吗？”
　　“你再怎么忙也应该分清主次。”陆诤提醒她，“内部矛盾再怎么烦，能有命重要吗？”
　　夏娴不说话。
　　陆诤安静地等了她一会，发现对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能主动搭话：
　　“大老板说，如果再查不清楚，他直接下手一锅端了。”
　　“端谁？”
　　“他怀疑你。”陆诤压低了声音，迟疑说道。
　　“怎么端？”
　　出乎他的意料，夏娴很冷静地接受了他这句话。
　　“他得知你在Y国那里遇袭的消息，再联系之前我受伤的经历，怀疑夏家有内鬼。”
　　“他到时会派人渗透到夏氏企业的内部，深挖里面的人员信息，直接斩草除根。”
　　夏娴点点头：“好办法。”
　　“但你要知道，我爸下手比较极端，刚刚那句话我已经做过艺术处理了。”
　　夏娴完全丧失了继续交流的意思，草草地挥挥手，把小李叫过来，送客。
　　“我没吓你。”陆诤走到门口时扭头对她说道，“我找到的线索都在文件袋里了，你好好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发掘出新的线索。”
　　“嗯。”夏娴盯着文件袋，意味不明地应道。
　　送走了陆诤，她好像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疲惫的大脑，直接将自己趴倒在宽阔的办公族上。
　　冰凉的桌面光明正大地将她脸上的温度转化为自己的能量，不多时，她脸下的那片小小的区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她其实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但是真要在现在和他动手，她深知她的实力还有很大的差距。
　　想要扳倒他，要有证据。
　　想要压死他，要有实力。
　　夏娴趴在桌子上。慢慢拿出手机。
　　“怎么了？”
　　夏母问她。
　　“妈。”夏娴轻声说道，“我想把地下城里的那班手下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