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医馆扬名记》玖噜

37、第37章 前世

　　暮色苍茫，林间光线昏暗，少有的一片平地上聚集着一群乌鸦，它们在地上啄食着什么。

　　江尧和陆聿等人走向前时，火光顿时照亮毫无遮掩的平地，眼前的景象让在场的几人倒吸几口凉气。

　　江尧身量不及陆聿，她被陆聿向前一挡，只闻到了腐臭的味道，却不知道眼前是什么。

　　她抬脚欲向前走几步，不解道:“怎么了？”

　　察觉到江尧的动作后，陆聿握住她的手腕，可能是顾及着她那日说过的话，他的手又往下移了移，只是拽住她的袖口，说道:“别看。”

　　陆聿的语气极为严肃，江尧隐约能猜到猜到是什么，她拍了下他的手臂，轻声道:“没事儿，我应该……知道是什么了。”

　　或许是她的声音过于坚定，又或许是她的表情很是正经，陆聿动作微微一停，指尖在她的袖口一碰即离。

　　他向一旁靠了一下，安静地走在江尧身后。

　　眼前的视野立刻开阔了起来，一只只黑羽乌鸦停在平地上。

　　乌鸦啄食着并不是什么谷物，而是尸体的腐肉。

　　眼前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江尧心头一紧，冷风中愈来愈浓重的腐猩气在鼻腔中着，她眸色发沉道:“这是……尸体?是附近村庄的人吗？还是?”

　　虽然现在秋意渐浓，气温略低，可远不及冬日的温度，人死后尸身不久便会腐烂。

　　再加上，眼前的尸体众多，不易于挪动，而此地乌鸦又常年聚集，显然是个类似于乱葬岗的地方。

　　她记得他们刚刚路过了几个村庄，是附近村庄的村民吗？

　　赶上前的燕商听到江尧的话，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四周不乏拖动尸身的痕迹，他伸手指向一旁，说道:“你们看那里，灌丛的树枝都被压倒了。”

　　江尧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向那里，秋日枝条的叶子已经掉光了，干秃秃的枯枝被压倒了，一大片枝条倒了下去。

　　“那个方向通往哪里？”江尧不由得开口问道。

　　她说话后，风声突然吹动了浮沉，一股沙尘袭面而来，呛得她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丛林中几个人影忽闪而过，早有察觉的侍卫向前追了上去，不过片刻，几个布衫男子就被捉了回来。

　　陆聿和燕商早知道有人藏在丛林中，江尧微微惊讶地看到侍卫捉住人后，看向陆聿和燕商，问道:“你们知道那里藏着人?”

　　燕商挑了眉，应道:“对啊，呼吸声那么重，我又不是聋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另一旁的陆聿见江尧看了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江尧:……

　　行吧！你们有武功，你们了不起！

　　江尧不再多说什么，看向一直在挣扎着两个布衫男子，他们身上的衣衫缝缝补补，面上也是晒得发黑，很明显是种地的人。

　　得到陆聿的示意后，随安执剑上前问道:“你们是何人，在林中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冰凉的刀刃置于颈间，那几人面露惊悚，看向他人的眼中充满了惧色:“我们没有做什么，这里是乱葬岗，我们来自然是运尸。”

　　听到男子磕磕绊绊的话后，江尧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陆聿看向随安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随安抬手又将刀刃靠近了几分，逼问道:“你糊弄我是不是?乱葬岗放得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一两个人也就罢了。这里半腐烂的尸身近百，你们村里怎么会好端端死了这么多人?”

　　男子言语中的漏洞太多，引得江尧陆聿几人眼中的困惑不减，这么大规模的死亡定有异常。

　　“不是啊，这个大侠，我真的没骗你啊！近几日匪患猖獗，连续好几户都死了，一家子里一个活口都没有，我们只能把人丢在这里。”

　　男子的害怕不做掩饰，若不是刀刃在脖侧，他无法求饶，他恨不得跪地恳求。

　　陆聿让随安退下，他看向最右侧的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问道:“你们是哪个村子的？又是何时发生了匪患?无人报官吗？”

　　男子见问话之人虽身无利刃，可身上的气度却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他瑟缩着身子，说道:“我们是附近谷家村的，村中常人以种地为主，可前段时间总有几户人家莫名地被人杀了，那伙人杀人夺财，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官府一人来他们就消停了，可官府的人走了……”

　　说到这里，男子的声音明晃晃的颤抖了起来:“官府得人走了以后……报官的那家都被杀了，连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放过。”

　　听到男子的话后，江尧压低声音说道:“按照他们这么说，他们村中是不是有那伙人的同谋，要不然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是谁家报官的呢？”

　　陆聿见江尧眼中的忧虑，他侧身在她耳边问道:“你想怎么办？要不要我们去看看?”

　　热气打在江尧的耳边，她错愕地抬头看向陆聿，他只是垂眸看她，眼中带着些许纵容。

　　她忽然移开目光，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很麻烦?我们还在赶路，在此停留过久到京城的时间便会推迟一段时间。”

　　陆聿像是猜到了江尧会说什么，他从容地应道:“我们可以提前和顾昭说清缘由，推迟一段儿时间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看到燕商拉过江尧在说什么。

　　“江尧。”燕商极为了解江尧的为人，他隐约能猜到她在和陆聿说什么，可此时他们明显有更重要的东西事情去做，“我们去京城还有要事，谷家村匪患猖獗，让陆聿派人去官府说明情况就行，我们不一定要留在这里。”

　　燕商很少这么郑重地称呼江尧，江尧见他眉头染上些许焦虑，才想起他回京是有要事的，再耽误下去的确不好，她点了点头，应道:“你说的也对，让陆聿一会……”

　　脚底突兀的触觉让她声音一停，与硬邦邦土地的感觉不同，此处怎么软绵绵的?

　　她拿过附近侍卫的火把，俯身去看，一只黑羽乌鸦在地上毫无声息的躺着。

　　燕商见江尧停在原地俯身在看什么，他一低头就见到她看着僵硬了的乌鸦发愣。

　　他纳闷地看向江尧，问道:“怎么了？这是只乌鸦。”

　　临近初冬，天冷风寒，在他看来乌鸦死在野外乃是常事，江尧怎么这般大惊小怪?

　　“燕商。”

　　耳边的电子音刚刚消失，江尧突然站起来看向燕商，说道:“我要去谷家村看看。”

　　若是系统没提醒前，她可能采取燕商的办法，让官府接手此事，可方才系统的话让她安心不下来。

　　【宿主，系统提醒乌鸦被不明病原感染，极易引发瘟疫，请宿主谨慎靠近。】

　　燕商看到江尧面色坚定，他压下心里的焦急，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

　　他知道江尧并不会无缘无故留下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闻言，江尧眼神复杂的看向燕商，回头见陆聿那边正在询问布衫男子，她扬了扬下巴示意两人向前走。

　　燕商不明所以地和江尧走到僻静处，这里既不脱离侍卫们严守的范围，又让旁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燕商。”江尧脸上划过少有的纠结，垂落下的手松开又握紧。

　　燕商见江尧神情不对，他神情微正，问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燕商诚恳关心似乎击中了江尧的内心，她抬眸看向他，双眸中的挣扎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燕商，我该唤你燕商还是……裴商?”

　　江尧攥紧的手最终松开，她看向他的那双眼里有紧张、有怀念、有关切，唯独少了男女之间的喜欢和羞涩。

　　听清江尧的话后，燕商眼眸霎时间睁大了几分，他并不是蠢人，能看到她眼中通澈、不做假的感情。

　　他想像平日那样笑一笑，可最终那抹笑意最终没有挂在他的唇边，她知道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燕商抬手遮住眼中泛起的苦涩，片刻后，他才再一次开口道，“怎么也不来告诉我。”

　　江尧知道燕商能认出她的可能性很大，可她没想到他早就认出来她了:“你知道了江娆是我?”

　　她心中十分愕然，要知道上辈子她和燕商见面的时候，她带着面纱，脸和声音都毁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燕商嗓音微哑，他搭在江尧肩上的手轻轻一动，“你说的那个‘可乐鸡翅’?好像是这么个名，也只有你说过。”

　　略微轻松的话题化解了两人之间沉重的氛围，江尧尴尬地摸了摸头，她没想过燕商会将她上辈子偶然提过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我是那次被则尔绑架生了场大病后突然想起来的。”江尧缓缓说起了梦境中的一些事情，发生过的事都和燕商上辈子的事对得上。

　　提及上辈子的事儿，燕商眼眸黯淡了几分，胸口巨大的愧疚几乎将他掩埋，若不是他执意要去锦阳城，江娆或许不会死。

　　听到燕商说起自己的死讯后，江尧追问道:“所以……上辈子我死在了锦阳城?”

　　燕商不忍再看向江尧，他嗓音发涩道:“上辈子，我去找你的时候，他们说你染瘟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