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医馆扬名记》玖噜

36、第36章 途中

　　呼啸的风声乍然而止，燕商阖上门，目光冰冷地刮了春鸣几眼后看向江尧，开口道：“我有话和你说。”

　　看到燕商神情中褪去了昔日的轻佻，江尧只当作他有要事商议，邀他去小书房详谈。

　　窥视感逐渐消失，燕商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把陆聿的人放在身边了？”

　　小书房并不及前厅宽敞，再加上堆叠在书案上的书书本本，让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愈发拥挤起来。

　　听到燕商的话后，江尧挪着木椅的动作一愣，似乎没想到他能认出春鸣是陆聿的人。

　　可转念一想，她又感觉燕商可能见过陆聿身边的人，能认出来也不足为奇。

　　“他说锦阳城可能有则尔的同谋，派个人来以防不测。”说起陆聿时，江尧语气略有些迟疑，自从那日她对陆聿疾言厉色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江尧的话并没有使燕商严肃的表情缓和下来。

　　则尔那伙人必然可怕，但陆聿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可此时，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护着江尧，所以他即便不满也没说什么。

　　陆聿的事情暂时揭过后，燕商说起衙门的事:“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他们根据县令胸口上刀口比对发现，极有可能是自杀而亡。并且……”

　　说到这里，燕商的声音顿了一下，引得江尧看向他。

　　“并且……我在他的卧房内的暗格中拿到了一些万晋国的信件，信件上虽未表明信件的主人是谁，可这信在李县令手中就尤为可疑。”

　　说完，燕商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暗里明里，李县令都和燕家有关系，密信一事还得回京城和他父亲说一声。

　　意料之外的结果让案件错综复杂起来，江尧沉思道：“单单几封信来说很难判定李县令是有有万晋国有关系，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若是李县令是自杀，那他的把柄或者软肋一定在则尔那些人手中。”

　　只是把柄或者软肋是什么呢？

　　金钱必然不可能收卖李县令的性命，那么最有可能的软肋就是……

　　“李县令可以什么亲人?”江尧抬眸问道。

　　面对十分突兀的一句话，燕商突然明白了江尧的意思，他在脑海里回想着李县令的家世背景，突然想到:“他有一个儿子，但生下来就孱弱多病，前几月刚入秋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李县令托了关系才将儿子送到京城的张氏医馆诊病，打算明年才接回来。”

　　江尧皱着眉轻声问道:“他儿子现在还在京城?”

　　“不一定。”经江尧这么一提，燕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李县令都被害死了这么久，京城一封来信都没有，是下人们没和李县令的儿子说，还是说人不在?

　　不等江尧继续说下去，他当机立断道:“我写信派人去找一下李县令的儿子，等我们到京城就有结果了。”

　　江尧不日就要动身去京城，她对燕商的想法并无异议，只不过……

　　她抬眸看向燕商，意味深长道:“陆聿会与我们一起走，你和他不会打起来吧？”

　　闻言，燕商轻笑了一下，略显潦草的打扮也没消减他的帅气，他嘴角勾了勾，慢慢说道:“不至于，我和他还没到算账的时候呢。”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江尧面上露出疑惑，可燕商也并未多解释什么，在她这里小做了一会便离开了。

　　**

　　初冬将近，冷风仿佛吹进骨缝中让人止不住得打颤。

　　江母早早备好的冬衣放在马车上，江尧离开医馆时，江母叮嘱她在外注意身体。

　　城门外，几匹高高大大的黑色骏马在原地踱步，不耐地踏着，马匹后一是架褐色绸布马车，周围皆是一身藏青色常服的侍卫。

　　一路走来，江尧见到的人不乏有许多“熟面孔”，那日诊病，他们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纤细的少女面色沉静地处理伤势的画面给他们留下来极深的记忆。

　　江尧走到马车旁时陆聿早已经到了，因为那日他一时失控，这几天他都敢没去仁济堂。

　　听到江尧的脚步声愈发接近，陆聿踏下马车说道:“江姑娘你坐这个马车，我答应了顾昭在路上照顾你。”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的缘故。

　　毕竟顾昭不会让他照顾江尧。

　　江尧眨了眨眼，对陆聿这番话不可置否，她提起裙侧踏上马车，回应道:“多谢陆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客套太过刺耳，陆聿难得面上露出了不满，他抬头看向江尧，一双黑眸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见状，江尧也是一愣，随后她视线向下，问道:“陆公子的腿怎么样了?”

　　她这话不问还好，她一问，陆聿就像一只被踩尾巴的猫，他来不及捕捉江尧眼底的捉弄，反而自己向前后退了一步，说道:“没事了。”

　　说完后，一只通身白色的骏马俯下身子去蹭陆聿的脖子，他熟练地摸了摸马的脖子，不自然地看了江尧一会，说道:“我在前面，路上有事你喊我就行。”

　　江尧点了点头，视线中陆聿步伐顿了一下，可他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动身去京城的人慢慢到齐，燕商算得上是最后赶到，他扫视着众人寻找江尧的身影，却见到骑在白马上的陆聿。

　　他眼眉一动，驱马进入去京城的队伍中，透过吹起的帘子看到了坐在马车中的江尧。

　　“这样也行。”燕商小声嘀咕了几句后，缓缓前行。

　　熟悉的街景慢慢变成一片金黄的丛林，江尧偶尔掀起帘子瞧着窗外的秋景，她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这信是顾昭写得。

　　顾昭比她提前三天动身去京城，漠城距离京城远一些，此举也是为了早日和江尧汇合。

　　信中并且说什么要事，只是说了些宋氏医馆的情况，边关的药材缺乏的情况比她预想的眼中许多，这是她没想到的。

　　江尧拿出竹纸和笔墨在桌案上写写停停，连天色暗了下来都未发现，直到陆聿过来轻轻叩了下车板。

　　江尧整理好纸张后，推门问道:“怎么了，是到了住得地方了?”

　　因为下午的时候，陆聿曾说过晚上不赶路，找个地方休息。

　　“不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燕商从袖中拿出响箭和贴身的匕首塞到江尧怀里，“这里情况不对，你身上留点东西防身。”

　　闻言，江尧霎时间精神了，她低下头看着怀中锋利的匕首，又看向身上并无武器的燕商，语气急切道:“你都给了我，你带什么？”

　　她边说着边把怀里的匕首塞进燕商的手里。

　　燕商看到江尧眼中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勾唇一笑，像是刚想起身边还有陆聿这个人:“小娘子你可就别瞎操心了，陆公子身边能人异士这么多，怎么可能对我见死不救呢？”

　　几乎在燕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燃着火光的利箭冲着几人的面门而来，陆聿手疾眼快地护着江尧跳下马车。

　　“她身上有护身的匕首，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小命，我的属下可没功夫救人。”

　　陆聿给燕商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带着江尧跑向一侧。

　　燕商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过到草丛中突然出现数道人影，他们一身褐衣，个个掩着面，手里持着长刀，身上的气势很是骇人，绝非一般的山匪。

　　这是什么人?

　　厮杀声很快地响起来，褐衣杀手身手不凡，陆聿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实力不分上下，一时间难分伯仲。

　　而陆聿这边围着三个褐衣杀手，他们面露凶光地看向陆聿，不死不休般抬刀砍杀。

　　陆聿武力值不凡，几乎是一挑三，令三个杀手难以发挥实力。

　　就在这时，一个褐衣杀手眼尖地看到陆聿身后的女子，他古怪地看了女子一眼，心中突然升起一计。

　　原本冲着陆聿方向的长箭突然转头射向了江尧，陆聿心中一急，竟不顾及自身伸手去挡，幸亏江尧反应快地将两人摔到一旁，才堪堪躲了带毒的箭头。

　　此时江尧心中说不上来是感动还是生气，万般复杂的情感下，只能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傻?”

　　听到江尧的话后，陆聿来不及反驳便再次陷入了恶斗，这次褐衣杀手俨然是有备而来，要不然怎么会恰好埋伏在这里。

　　陆聿和燕商似乎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想着留下活口审问，并未下死手。

　　褐衣杀手抵抗不了训练有素的侍卫，渐渐落了下风，直到一刻钟后，这场突来的谋杀以杀手失败告终。

　　随安带着几个并未受伤的侍卫检查有没有活口，将活下来的杀手束住双手双脚，命人严加看守。

　　江尧拿出消炎止血的伤药为侍卫们治伤，这一路来，江尧温柔负责的形象备受大家喜爱，所以，侍卫们对她极为尊重，也很听她的话。

　　江尧从马车拿药往回走时，看到燕商坐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尧见燕商神情不对，她蹲身子，小声道:“怎么了？”

　　燕商搓了搓脸，眼中骤然泛起了红血丝，低哑着声音说道:“不对，这太奇怪了。”

　　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就在江尧忍不住再问一遍的时候，远处突然响起惊呼声。

　　“那边……那边有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