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医馆扬名记》玖噜

35、第35章 反转

　　江母的卧房十分素雅，江尧刚坐不久就看见桌上莲青色布料，她微微一恍神，袖口中突兀的匕首露出一角。

　　看到江母在桌子上找着什么，江尧轻轻一用力将匕首推回袖中，这匕首不是她的，是刚刚陆聿硬塞给她的。

　　也不知道是为了防谁？

　　这时，江母拿着棉布尺缓步走来，她让江尧站起身来，双手比量着肩宽，说道:“你不用防着我，我并没想害你，方才我看见门外站着个生人，我不放心才去看看的。”

　　江尧未想过是这个缘由，木讷地转身让江母量腰围，两人靠的近了，她听见江母迟疑地说道:“我前几日做了个梦，梦中阿尧被孙二失手推……害死了，后来阿尧又在棺材里醒了，再然后江北延要烧死她，我让吴成带她去我父母那边，可她没有去……”

　　江母陷在那晚的梦境里，说出的话也是混乱的，可江尧听到后却眼神微怔，这不是她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吗？

　　江尧没急着追问江母何时做的梦，只是轻轻拍了下江母的肩头，安抚她惊恐不安的情绪。

　　此刻，两人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江尧刚穿越过来时的样子，彼此之间的隔阂不复存在。

　　在江尧无声的安慰下，江母骇惧的神情渐缓，慢慢说出那日异样的梦境:“我找了许久，我也没找到阿尧，她好像消失了一样，我去了很多地方都没人说见过她。”

　　江母的嘴唇一启一闭，说出的话直发颤，眼中的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她不如你这般医术高超，阿尧读了那么多年医书也学不会，她不回家又会去哪儿呢？”

　　江尧默默地听着江母说的每一句话，她现代的母亲与江母是两个类型。

　　她母亲很少向她说着自己的烦心事，所以……直到母亲的胰腺癌晚期，身为医生的她才知道。

　　她亲眼看着母亲痛苦得睡不着，还对她强颜欢笑，她知道母亲很难受，但母亲从不会和她说。

　　兴许是她和母亲都被病痛的癌症折磨得太久了，母亲离开的那一刻，她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母亲终于可以不疼了。

　　只是……她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城内来了很多外乡人，一开始邻里乡亲都没当回事儿，后来一种莫名其妙的病出现了，很多人都……病死了。”

　　说到这里，江母搭在江尧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肩头的触感让江尧回过神儿来。江尧看见江母哭湿的脸庞，拿来帕子拂去她的眼泪。

　　难得的温情在安慰中缓缓荡漾开，江母不由得握住江尧的手，眼前这姑娘和阿尧长得一模一样，连那双灵动的眼睛都透着最美好的善意。

　　是她那是鬼迷心窍了，差点害了这姑娘。

　　“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你，只是江北延莫名地死了，我以为是你，我太害怕了才会……抱歉，我没有想过害你。”

　　她说话时连指尖都是冰凉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她本以为只要这姑娘死了，她的阿尧是不是能回来?

　　那日的梦境仿佛解了她的疑惑，她的阿尧不会再回来了……

　　江母泪如雨下，硕大的泪珠染湿了手帕，江尧任由江母攥着她的手，她抿了抿唇，眼底的情绪复杂又沉重。

　　她没想到江母会再次和她提及此事。

　　“都过去了。”江尧靠向江母的肩头，轻轻拥了拥她，“你我和她日后都会好好的。”

　　闻言，江母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收好量完的尺寸。

　　见江母神情疲倦，江尧轻轻合上门，转身离开了卧房。

　　院内一个劲瘦的身影站在亭子旁，手里还攥着圆滚滚的冰糖葫芦。

　　“怎么在这儿等着?这么快就送陆聿回去了？”江尧走向前，抬眸看向春鸣。

　　春鸣平静的目光鲜少露出一丝疑惑，可这份不解埋得太深了，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送主子回去了，主子命我在江大夫身边守着。”他回应后，倏然抬头看了江尧一眼，又迅速地下头。

　　他心里对江母口中的阿尧和她这两个称呼的人愈发不解，他们是谁？

　　江夫人的那个梦又是怎么回事?寻常梦境怎可当真?

　　春鸣以常人的认知怎么也理解不了江夫人和江大夫的话，他心不在焉地跟在江尧身后，丝毫没发现江尧已经站在远处停下来了。

　　“春鸣?你怎么不吃呢？”江尧看向春鸣手中的糖葫芦，她回来路上买了个糖人和糖葫芦，糖人早在和陆聿争执中摔碎了。

　　“我……属下……不是。”猛然听到江尧喊他，春鸣一时间想不到回什么话。

　　江尧轻笑了一下，转头说道:“先去吃饭吧。”

　　吃了晚饭后，江尧看似在床榻上躺着，实则问系统江母突然有上辈子记忆的原因。

　　【宿主，由于宿主二次穿越和重生者的出现，导致位面失衡，会有一部分人受影响从而有上辈子的记忆，但他们大多数都会以为在做梦。】

　　听到系统说位面失衡的话后，江尧迅速反问。

　　【系统，那究竟有多少人会受到影响?除了江母还有别人有上辈子的记忆吗？】

　　系统那边安静片刻后，才再次发出声音。

　　【宿主，位面手册显示与原主有至亲血缘关系的人才有可能恢复记忆。注意:只是可能。】

　　江尧听完系统的回答久久不语。
　　**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尧身上的伤逐渐痊愈了，医馆那边四毅慢慢可以上手了。

　　日暖风和，仁济堂上午的病患已经逐渐离开，四毅刚诊完病，一出来就见到了站在药柜前的江尧。

　　他咧嘴笑了笑，方才还蔫了吧唧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江大夫，你身体怎么样了？”

　　正和吴成交代医馆琐事的江尧笑着回应道:“我差不多好了，多亏你和吴成这么能干，我才能好好的养伤，好得这么快。”

　　听江尧这么说，四毅也笑了起来，他性情直爽，向来有什么话说什么话:“江大夫这话说得就客气了，要不是江大夫好心收留我们，哪有我们今天。还有，江大夫好了以后我就不用听四陈再念叨了。”

　　“四陈怎么了？”听到四毅半是开玩笑的话，江尧侧头看向他，四陈和四秋已经到了外县的医馆，若有要事也会写信差人送回来。

　　四秋的信件是一封，四陈的信件是两封，一份是给江尧的，一份是给四毅。

　　江尧原以为是四陈是有什么私事跟四毅说，可听四毅话里的意思，四陈的信里还有她?

　　四毅挠了挠头，直言道:“就是他让我多盯着医馆一些，能不让江大夫动手的事儿都由我来干。”

　　江尧笑了笑，这话四陈从未和她说过，他给她写得信上面写的最多是协助的进展和遇到的病人。

　　每条都列得十分详细，连她都忍不住称赞。

　　“辛苦你们操心我了。”江尧叹了口气，余光中见阮阮缠着春鸣要抱，而从来没有抱过孩子的春鸣紧绷着唇，满身写满了束手无策。

　　循着江尧的视线看过去，四毅脑袋一疼，连忙小跑上前拦住了往春鸣身上蹦的阮阮。

　　春鸣此人，四毅听江尧大概说过，她只是说了这个陆聿派来的人，可四毅见过陆聿，那通身的气势绝非什么善类，陆聿手下的人又岂是好惹的?

　　“阮阮，你消停会儿吧，可别闹你春明哥了，他也累一天了。”四毅十分熟练地揽住软软挣扎的手脚，他抬头对春明抱歉一笑，“小孩子闹了些，望你不要见怪。”

　　春鸣抿成一条直线的唇微微扯一下，并未回应四毅的话。

　　春鸣这副冷面的模样众人显然是习以为常，他除了江尧的话能应几句，对其他人的话都充耳不闻。

　　阮阮这边刚消停了下来，医馆内又来了个人。

　　“江妹妹，进展来了。”蒋年人未至，声先到，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木椅上，喝了口水才有力气说下一句话，“县令自杀的可能性极大。”

　　自杀?

　　这一句话如同重锤砸向平静的湖面。

　　吴成见蒋年张嘴还要继续说下去，连忙跑着合上门:“大白天的，这事儿小点声说。”

　　忽然合上的大门断绝了街上百姓好奇的眼神，蒋年这才压低了音量:“仵作验尸了许久，最后判断县令极有可能自杀身亡，刀口伤痕与他自己捅进去的角度极为吻合。”

　　医馆内一时间静了下来，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了，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县令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江尧皱着眉看向蒋年，在被绑架的那段记忆中，她听到了县令已死的消息，所以她先入为主的认为县令是被则尔等人所害。

　　可现在得出的结果是自杀。

　　那他是为什么自杀呢？

　　自杀无非是那么几种情况，要么是因为横生变故导致人心境变化，对生活没有了希望。要么是……把柄在其他人手里，不得不死。

　　县令和万晋国的人能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

　　突然响起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江尧的思考，她开门一看，医馆外的人正是燕商，他一脸严肃，面上还残留着通宵的倦意。

　　“我可能要和你一起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