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医馆扬名记》玖噜

38、第38章 村子

　　天际微亮，停了一宿的马车驶向谷家村，马车内除了江尧外，一旁还坐着陆聿。

　　江尧借着晨光看向与他们背道而驰的那批人，燕商方才说过的话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耳边，他说她是因为染上瘟疫而死的。

　　据燕商所言，上辈子，他是在和她分别三日后才得知她死讯的。

　　燕商去他们约定的地点寻她，等了半天没到人来，只听闻城北老宅旧巷那边有什么人死了。

　　他原本没放在心上，可等到傍晚后还没看见江娆，他莫名地走去城北老宅那边看了看。

　　他到的时候，巷内已经看不见因瘟疫而死的人，只能匆匆打听尸身运到哪里。

　　他赶到城外焚烧死者尸身的地方时，只看见一个衣着与江娆一样的女子被烈火焚烧。

　　兴许是那时天气热些，不少死者的尸身已经散发出恶臭味。

　　见状，燕商挣扎着向前去扑灭火光，却被城内的百姓拦住，百姓对这样的情况见多了，几个壮汉就拦下来燕商的动作。

　　燕商说起往事时，声音微沉，连眼眶都通红了一片，江尧也只挑了重要的事情问了问，并不愿他过多陷入自责。

　　此时，她和燕商都活着，往事的悲痛就让它过去，活在当下才是好事。

　　江尧将乌鸦身带疫病的情况与燕商说了说，又劝他先带着人回京。

　　燕商虽然不放心江尧和陆聿一起去谷家村查找真相，可这会儿他急于去京城查清李县令一事。

　　最终，江尧和陆聿燕商几人提议兵分两路行事，燕商先带人回京城，她和陆聿前去谷家村查看一下那些村民的死因。

　　此时，江尧撑着下巴，突然想起了梦境中她自己，但是……梦里的她好像并没有感染疫病，梦中她的记忆到锦阳城的深巷里就戛然而止了。

　　上辈子的她真得是染疫病而死的吗？

　　江尧兀自垂着头，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另一侧的陆聿只是淡定地看着她，丝毫不见前几日失控的模样。

　　直到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江尧撩起帘子才看到近在眼前的是一个村子。

　　村子看起来并不大，不远处还有大片的田地，田间堆着高高的干草。

　　看起来像刚刚结束秋收的样子。

　　江尧与陆聿下马车时，正撞上随安压着那两个布衫男子走了过来，过了一夜，他们脸上神情已经不像晚上那样惊恐。

　　因为这里并没什么显眼的标识，江尧向四周看了一圈，开口问道:“这里是谷家村?能否劳烦几位带我们进村看一看吗？”

　　江尧的长相属于温婉类型，在她不故意捉弄别人的时候，说出的话都是柔声亲人的，任由看都是对她生不出恐惧。

　　两个布衫男子谨慎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陆聿，显然对这位冷面男子更加害怕，他们屏着呼吸，应道:“这里便是谷家村，你们来谷家村是为了何事?匪患一事可不容外人插手的。”

　　听到他们的话，江尧一怔，因“匪患一事不容外人插手”的说法愣了愣。

　　随后，她莞尔一笑，垂下眼眸温声道:“说笑了，我们这里有许多伤者，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听到江尧说清来意后，那两人松了口气，他们可不想因为外人多管闲事害了自家人。

　　更何况，这个女子说他们一行人中有伤者，应该只是找个地方歇一下。

　　布衫男子不再犹豫，带着陆聿和江尧一行人走进村内。

　　晨雾刚刚退散，村民有的早已起身，看见远远走来许多生人，他们刚想向前询问，却看到领头的人是谷大丰和谷二城。

　　村头的谷昌和看向一群人，咂咂嘴道:“大丰二城，你们家是来客了？”

　　谷大丰和谷二城脚步一滞，应道:“远道来的远亲，过来小住一段儿时间。”

　　听到几人的对话，江尧与陆聿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皆升起了些许疑惑。

　　谷昌和年纪不小，眼白略有几分发黄，他打量了陆聿和江尧几人，没再多问什么。

　　谷大丰和谷二城两人的家离村头并不远，陆聿和江尧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家大大的农家园子。

　　院内有两三间茅草屋，而其中一个草屋外的小间儿已经升起了几缕炊烟。

　　在做饭的人是谷大丰的妻子，她如往日一样热着早饭，听见推门声响起后，絮絮道:“今儿咋回这么晚?我这饭都热了好几遍了，弟妹那里的已经送过去……”

　　她回身一看，剩下的话哽在了嗓子里，只见到个长相婉丽的女子和模样清俊的男子进入她家的园子，看起来好似一对璧人，极其般配。

　　谷大丰拉过妻子，小声道:“阿秀，这几位在咱们借助几日。”

　　他说完这话，又把刚才在村头遇到谷昌和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秀听完，推搡了下他，劝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老防着他，邻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谷大丰闷闷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而谷二城早回他的房里去看望他生病的妻子了。

　　阿秀抹了抹手上的蒸汽，带着江尧和陆聿两人走向一间闲置的屋子，她主动向前搭话道:“夫人，这里不及城中用度精细，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听到阿秀的称呼，江尧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身旁的陆聿眸光微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屋内陈设虽极为平常，但也能从细微之处看到主人的用心，江尧摇了摇头，说道:“大嫂说的哪里话?我们来借住本身就让大嫂费心了。”

　　阿秀听到江尧的话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何必江尧说了些家常话，两人唠起来一时间竟像故友一样。

　　陆聿见此悄声退出门外，随安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说道:“主子，属下带人在周围探查了一圈，并无异常。”

　　陆聿穿过泛黄的窗纸看到屋子内江尧的身影，想起了她说起那乌鸦身上带着的病原，问道:“惨死的哪几家可查了？”

　　“这……没查到。”随安低头说道，“村里的村民并不少，但他们的嘴很严，几乎听出了侍卫们不是本人口音就愿再说什么。”

　　随安得话让陆聿心中一沉，越是要掩饰的事情，就越有古怪。

　　他让随安继续暗中探查后，抬脚走进来屋子。

　　屋内，江尧和阿秀小声说着什么，不知道阿秀说了什么趣事，竟惹得江尧轻轻一笑，陆聿进来时，正好看见江尧展露的笑颜。

　　“夫人，你与郎君也是极为般配的。”

　　阿秀的声音并不低，对于陆聿这个习武之人而已，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来不及想村内的情况，抬眸去看江尧的神色。

　　方才一脸笑意的江尧听清阿秀的话，脸上的笑容没有褪去，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可即使是这样的反应，陆聿也不由得欢喜起来。

　　阿秀见陆聿站在门口，忙地站起身来，笑道:“夫人，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你们记得来吃早饭。”

　　木门开了又合，陆聿在门外站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并不大好，燃烧的油灯照着两人的身影。

　　江尧看到陆聿走进屋子后便站在门边不再前进，她看向他，说道:“惨死的那几家分别在村东第二家和第三家以及村西头的二家和倒数的第三家，等晚上我们去看看。”

　　陆聿低垂的眼眸露出了几分错愕，见江尧望着他，他点了点头，可……适才那个叫阿秀的女子说过的话让他平静许久的心再次翻腾起来。

　　“江……姑娘，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走向前，还站在原地，像是谨记着那日江尧对他的警告，不能对她有过分之举。

　　听清陆聿连质问都算不上的问话，江尧挑了挑眉，她佯装严肃道:“为了方便我们探查事情，我与阿秀姑娘说我们是夫妻，这会对你造成困扰吗？若是这样……”

　　“不会。”

　　陆聿斩钉截铁的话打断了江尧的低语，他怎么会因此困扰，他巴不得此事是真的。

　　江尧吃惊于陆聿的反应，她轻笑了一下，拍了下床侧的被褥，说道:“你过来坐，我们详细谈谈。”

　　陆聿一向聪慧的脑子此刻转不动了，他分辨不清江尧要详谈的事是村内匪患之事，还是他和她……

　　看到陆聿慢慢靠近，可每一步仿佛都带着试探和迟疑，江尧低头偷偷一笑，再抬头时，她面上正色道:“听那位阿秀姑娘说，那伙儿匪患是今年才在村中害人的，他们手法残忍，要人性命不说，还不留全尸。”

　　得知江尧要说正事后，陆聿脸上的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他侧过身，暗下的阴影挡住了大半失意的神色。

　　而江尧还在说着村中的近况:“谷大丰和谷二城就是领我们进村那两人，他们是两兄弟，为了钱才答应了运尸的活儿。剩下的情况几乎和谷大丰说的相同。”

　　陆聿沉下心思，将江尧的话在脑中转了一遍，余光中见江尧拿出随身的伤药递给他。

　　江尧翻了翻随身的药箱，说道:“这些药分给随安和侍卫们一些，若是有伤势严重的，直接来喊我。我感觉这里不太安全，吃食方面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