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医医馆扬名记》玖噜

30、第30章 入局

　　午间阳光明媚，鸟雀在窗外吱吱喳喳地叫着，而卧房内安安静静，四秋刚为江尧换完药，她一如往常地刚准备离开，却见到床上的江尧不适地皱了皱眉。

　　四秋手中的伤药顷刻间落在了地上。

　　意识朦胧的江尧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地往声源看去，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直到看见眼前之人是谁后，她才缓过神来。

　　“四秋?”

　　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和试探，江尧向四周看了看，慢慢地想起了她被则尔绑走的记忆。可是，那瘟疫肆虐的锦阳城又是怎么回事?

　　“江大夫，你终于醒了。”四秋说着话，眼里的泪也落了下来，见江尧想起身，她连忙上前扶着。

　　江尧心里的困惑越来越大，她僵硬着身子任由四秋扶着她坐起来，起身时，后背和手腕传来丝丝痛意，她茫然地低头看了看，像极了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看到江尧瘦弱的腕骨，四秋心中猛然一酸，说道:“我去拿些吃的，你睡了这么多天一定饿了。”

　　她不等江尧回答，忙着去拿些吃食。

　　江尧愣愣地看着四秋远去的背影，伸出手向空气中抓了抓，细碎的光线穿过干净的指甲，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平滑的。

　　【请宿主为自己的身体着想，不要拉扯到伤口。】

　　突兀的电子音响了起来，江尧抬手的动作一僵，呆滞的表情渐渐褪去，才察觉到手腕上的湿润。

　　原来是她伸手的幅度过大，还未结疤的伤口再一次崩裂了。

　　四秋方才拿来的细布还未用完，这会儿它正整整齐齐地放在床边，江尧不用旁人动手，自顾自地包扎伤口。

　　她垂着头熟练地处理伤口时，问了系统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系统，我穿越后是不是死过了一次?】

　　向来有问必答的系统突然不说话了，暖色的光晕缩成一团，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后生涩地想转移话题。

　　【宿主在说什么？有我在宿主怎么可能会死呢？】

　　崭新的细布裹在手腕上，江尧看向系统，歪了歪头，眼眸露出不解来。

　　【系统，为什么我第二次穿越的时间提前了?】

　　【当然是因为避免宿主被烧……】

　　系统倏然看向江尧，而刚刚还满脸疑惑的江尧扯了扯唇角。

　　她在给它挖坑。

　　【宿主你是知道什么了吗？】

　　系统垂死挣扎地小声说着。

　　【系统，你觉得呢？】

　　江尧疲惫地闭上了眼，在梦里看见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十分真实，尤其是梦中的“江尧”，“江尧”的小动作和习惯和她一模一样，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她。

　　更何况，系统曾经说过燕商是重生者，在她之前的想法中，燕商第一世是没有她存在的，而在梦中看见的却不是这样，江尧不仅存在，还和燕商相识。

　　更让她感觉到棘手的是那场来势汹汹的瘟疫。

　　江尧阖上眼眸后，系统看不清她的神情，其实它并不想欺瞒江尧，而是它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作为跨越位面的系统来说，它并不是万能的，系统会受位面规定的约束，系统和宿主第二次重生后，宿主会被清除第一世的记忆，而作为系统的它也会进行格式化。

　　但为了系统能改变宿主穿越契机，位面会允许它保留第一世开始的部分记忆。

　　系统支支吾吾地说完它知道的事情后，江尧心中难掩震惊，虽然她之前有这个猜测，但没想到她真的穿越过。

　　第一世中她重生的时机不好，在江母的掩护下远走他乡，在北境与化名裴商的燕商相识，以及……锦阳城的瘟疫。

　　突然，江尧想到了失去意识时那一抹衣角。

　　【系统，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宿主，我也被格式化了。】

　　如果不是没有实体，系统几乎想向天发誓，它将自己知道的都和江尧说了。

　　“江大夫。”四秋轻轻叩了下门，端着温热的粥走了进来，迟疑片刻后说道，“有位陆公子在门外，要见吗？”

　　江尧认识姓陆的只有一个，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可她一转头就看见四秋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想起她还穿着寝衣，在古代女子好像不能穿着寝衣见外人。

　　她叹了口气说道:“帮我那件外衫来吧。”

　　陆聿几乎没进过女子的卧房，他对女子卧房的印象仅限于他的母妃。但他的母妃不喜欢他，他年幼时也很少去母妃的寝宫。

　　他进门的那一刻，目光率先落在江尧的脸上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他抿了抿嘴想说什么，可想了半天，还是生硬地开口道:“江姑娘，你好些了吗？”

　　闻言，江尧抬眸看向他，眉眼微弯，笑道:“好多了，多谢关心。”

　　看到江尧温婉的笑容后，陆聿身后的手轻轻一动，瞬间收回了目光，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江姑娘，你若是对我放心，你小叔被害一事可以交给我处理，定会给你一个真相的。”

　　陆聿的话说得真心实意，可江尧听完后眼底的柔情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得是一副冷淡的神情，她缓缓看向陆聿，问道:“陆公子这是何意?是不需要我了吗？”

　　他的话听起来十分诚恳，实则是不想再让她与此案有瓜葛，若是之前，她为了不沾惹麻烦，估计会欢天喜地的同意。可是，在得知锦阳城日后会陷入一场突发的瘟疫时，她做不到置身事外。

　　“不是这个意思。”陆聿的视线静静地落在一旁，他没料到江尧会这么想，这他和顾昭商议后的决定，他们都认为不应该将无辜的江尧扯国与国的是非中。

　　后背有伤不能靠着，江尧微微坐直了一些，她瞄了一眼床边半桌上的粥，压着腹中的饥饿，和陆聿解释道:“陆公子，若是你想让我从此事脱身，恐怕为时已晚，那个叫……则尔的人，他说他的主子需要一个苗疆之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我，可是你觉得则尔和其余两人在城内无帮手吗？”

　　三个人在锦阳城谋杀囚犯后谋害了县令，又能猜测到陆聿居住之地，还能用消息将江尧引出去，在城门紧缩之时逃出城外。

　　三个人在真得够吗？

　　陆聿当然知道不够，城内必然有同谋，可他们现在并无线索和证据查出同谋是谁。

　　“与其我藏起来，还不如光明正大的站出来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江尧说话的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此时的情况，光凭则尔的话和上一世瘟疫的下场，她都不能坐视不管。

　　听到江尧的话后，陆聿久久不语，他心中说不上是震惊还是担心，亦或者也有难以忽视的欣赏。

　　如果是旁人，他能称此人是大义之举，可偏偏这人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怕她受伤，怕她像这一次一样消失。

　　“好。”陆聿压抑住眼底汹涌的情意，声音缓了许久才恢复正常，他抬头时，面上的神情已经淡了下来，唯有带着血丝的双眸显示着适才情绪的波动，“但你要允许我在你身边留侍卫。”

　　他不想再找不到她了。

　　“好。”

　　江尧微怔，没想到陆聿同意得这么爽快，她没有反对带“保镖”的行为，毕竟她也不想再次被抓走，这次她能被救，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她猝然松了一口，这才有心情去打量陆聿，深色的衣领衬得他皮肤格外白皙，只是……这脖子怎么好像有抓痕?

　　脖子和抓痕总会让人想起点不一样的事情。

　　江尧轻轻咳了咳，提醒道:“陆公子回去记得换件高领的衣裳。”

　　陆聿不明所以地看向江尧，正好撞见上她探究的目光，他摸了摸脖子，指尖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像极了被猫抓伤后结的疤。

　　可他却知道，抓他脖子的不是猫，而是眼前这个满脸好奇的小姑娘。

　　进来送热水的四秋低着头不敢说话，她是眼睁睁地看着江大夫把陆公子的脖子抓伤的，可这会儿，江大夫显然不记得了。

　　见江尧别有深意地看着陆公子，四秋轻声提醒江尧:“再不喝粥就凉了。”

　　四秋的话唤起来江尧的饥饿感，江尧对陆聿抱歉一笑，侧身去端粥，可她的伤在手骨上，拿汤匙也拿不稳，好几勺粥都没喝在嘴里。

　　见状，四秋正要伸手帮她，她笑着拒绝了四秋的好意，说实话，她现在看到四秋灵动的脸还是挺有冲击的。在梦里，也就是上一世，她在堆叠的尸体中见到了死去的四秋。

　　“我能行。”江尧稳住了手上的动作，她还有事和陆聿说，只好打发四秋去做别的事情了，“你去看看医馆那里忙不忙。”

　　四秋点了点头，关上房门后离开了。

　　卧房内只剩江尧和陆聿两人，江尧低着头用汤匙搅了搅粥，回忆道:“那日去城南老宅找你，我走到巷子时就察觉到有人跟着我……”

　　一只手突然出现拿走她手上的粥。

　　她错愕地抬起头来，看见陆聿俯下身子，他眼中带着几分紧张，眼神也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我来……喂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