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扶桑劫》柢山鬼

25、扶桑劫 二十五

　　黄天祥将还未损坏的草药洗干净，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上面。

　　一旁的妇人上前帮忙，埋怨道:“你哥哥这脾气也是够倔的，又哪里知道你为了换这些草药吃了多少苦头，怎么能这么糟践呢？”

　　妇人也心疼极了，她丈夫早亡，没有儿女，对待天祥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她还记得，天祥第一次出现在寨子里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很是无助。

　　他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自己一个人去山中打猎，来换取药材和食物，还要照顾重病的哥哥。

　　但天祥爱笑，他说他不怕吃苦，他要勤快一些，多打些猎物。等哥哥醒了，给哥哥补身体。

　　黄天祥抹了一把眼泪，“别这么说我哥哥。哥哥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黄天祥脸上的淤青还未消去，妇人伸手，黄天祥却往后一躲。

　　“婶婶，我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妇人叹了口气:“别弄了，这药都坏了。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别气着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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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化高烧不退，黄天祥守在他身边，不停地替他更换着额头的毛巾。

　　“哥哥，天祥知道错了，天祥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天祥只要哥哥没事。”

　　少年睡得并不踏实，锁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黄天祥按照老者教他的方法，轻轻按摩着黄天化的穴道，见黄天化的眉舒展了一些，他才松了一口气。

　　黄天祥将天化的手放在脸上暖了暖，为他盖好被子。

　　屋外的阳光照了进来，黄天化有些不适地睁开了眼睛，待适应光线之后，发现黄天祥正趴在他床边小憩。

　　看到天祥眼底的青影，黄天化心中一疼，抬手想摸摸他的头，却看到他脸上还未消去的淤青，不由皱了皱眉。

　　“哥哥，你醒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黄天祥揉了揉眼睛，看到天化皱眉，以为他是身体不适。

　　“伤为什么不处理？”

　　“啊？”

　　黄天祥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疼得一缩，又对黄天化笑道:“没关系的，天祥不疼。”

　　黄天祥转身将药碗端了过来，喂到他嘴边，黄天化却撇过头去。

　　“哥哥，我……”

　　“别叫我哥哥，我没有你这样没骨气的弟弟。”

　　“可……可如果今日重病的是我，哥哥会不顾我死活，与他们斗勇吗？”

　　黄天化无言，抬头看到弟弟含泪的眼眸，心生不忍。

　　“哥哥，我知道你怪我。等哥哥身体好了，怎么骂我打我都可以。哥哥能不能……先喝药……”

　　见弟弟眼中的祈求之色，黄天化也暗暗后悔自己说话重了。

　　“豹皮囊里有药，帮我拿过来。”

　　黄天化撑着身子坐起来，从豹皮囊拿出一瓶金疮药，抹在天祥脸上。

　　“傻不傻？”

　　黄天祥趴在天化床边，笑得纯真:“只要哥哥没事就好。”

　　黄天化有了乏意，天祥连忙喂他喝了药，刚要扶他躺下，天化突然咳嗽起来，强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颤，吐出一口鲜血。

　　“哥哥！”

　　黄天化只听到天祥急切的声音，便再也没了意识。

　　老者操着黄天化的手腕，无奈道:“老是咳嗽可不行，断了根肋骨，这哪能好？”

　　“那怎么办啊？哥哥都吐血了，而且止疼药也不是很管用……”

　　老者皱眉道:“想办法弄些乌头散，替他接骨。”

　　长生收到神鹰传信，哼了一声:“断个骨头还要乌头散，也太没用。”

　　随即将信简塞了回去，走进了主帐。

　　天祥以金眼神鹰传信，他总会拦下来偷看一眼再给黄飞虎，天祥向来报喜不报忧，如今字里行间透着急切，怕是黄天化的病情实在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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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祥去树上掏了些蜂蜜，唬得林大娘是一愣一愣的。

　　“蜂窝你也敢掏啊？不要命了？”

　　黄天祥笑嘻嘻地道:“别说蜂窝了，狼窝我都去过了。”

　　林大娘笑道:“你对你哥哥可真好。”

　　“那当然了，我哥哥可疼我了，现在哥哥病了，我当然要把哥哥照顾好。哥哥最近咳嗽得好厉害。”

　　黄天祥给兄长喂了些热水润唇，黄天化想要起身，天祥将枕头放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

　　“医师说哥哥要卧床休息，不能剧烈活动，哥哥可万不能动武了。”

　　黄天化笑道:“你久久未归，还怪起我来了。我若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被欺负了还不还手？”

　　黄天祥闷闷道:“只要哥哥好好的，我受点欺负算什么。”

　　“不行。”

　　黄天化狭长的凤眸中尽是坚定，区区匪寇，敢欺负他黄天化的弟弟，真当他死人一个吗！

　　黄天化胸口微微起伏，天祥怕气着哥哥，不敢再顶嘴。

　　“我给哥哥煮了些蜂蜜粥，哥哥要不要尝一尝？”

　　黄天祥立刻转移话题，黄天化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低头喝粥。

　　“我说黄大公子，几日不见，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连接个骨都要麻药，未免太娇气！”

　　听到熟悉的声音，黄天化抬眸，只看到长生驭风火轮而来，粗鲁地捏上他的脉象。

　　黄天化剑眉微皱，长生立刻将手松了松。

　　“探个脉都不舒服吗？”

　　长生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黄天化无奈道:“你力气太大了。”

　　见黄天化面上疲色，长生见黄天化往日中气十足的声音竟虚弱成这般，竟连与他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是以往，黄天化早就气得跳脚，哪里这么轻声细语与他说话？

　　长生嘟囔道:“乌头散对你没用，你的身体现在还不能接骨，不然军医早就接了。”

　　长生往黄天化口中喂入一粒丹药，问道:“天祥说你最近没什么胃口？”

　　黄天化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好难吃。”

　　“辟谷丹，你身体太虚弱了，不吃东西早晚垮掉。”

　　长生为黄天化熬了一碗安神药，黄天化服用之后便睡下了，长生守在他床边，往他体内缓缓渡入真气。

　　“天祥，你先去休息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黄天祥点了点头，自黄天化昏迷，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黄天化的身体状况十分不稳定，他根本就不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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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哪里弄的这么多名贵药材？”

　　黄天化低头喝汤，不由疑惑。

　　“金砖值钱。”

　　黄天化嘴角一抽，“你把金砖卖了？你是不是疯了？”

　　长生摆了摆手，“我没钱啊。”

　　黄天化:“……”

　　“来，把这个喝了，止咳效果很好的。”

　　黄天化看着那晚黑乎乎的药，吞了吞口水。

　　“林婶婶可告诉我了，你把天祥辛辛苦苦换的药全毁了，惹得天祥一顿好哭。你就仗着天祥心疼你就欺负他是不是？”

　　“我喝，我喝还不成吗？”

　　长生拿天祥来压他，黄天化立马求饶，一口闷了下去。

　　“天祥还好吧？”

　　黄天化放下药碗，擦了擦嘴角的药汁。

　　长生在他肩上搭了件披风，又输了不少真气给他，回道:“天祥也挺累的了，我让他去休息了，不然早晚把自己身体搞垮。”

　　“黄天化，你要把天祥吓死了知不知道？你是想要他的命吗？”

　　“我……”

　　黄天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不知道该作何选择，唯有一死以正名。

　　“长生，对不起。”

　　他伸手拭去长生眼角的泪，笑道:“长生是不是也快成年了？”

　　长生无语道:“我马上都要弱冠了，天祥都十六了。”

　　“……”

　　“哦……”

　　“等你弱冠，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好啊，那一言为定，你可不许反悔。”

　　长生眸中神采奕奕，欣喜已然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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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化的烧已经退了下去，长生与天祥双双松了口气。

　　黄天化轻揉着额头，长生将一件毯子盖了上来。

　　黄天化笑道:“都快入夏了，你当我冬眠呢？你不回前线？”

　　“入夏夜里也凉。如今大军驻扎在金鸡岭，师叔不让轻举妄动。若有战事，让神鹰传信，我顷刻便到。”

　　“还疼着吗？”

　　长生见黄天化脸上毫无血色，不由皱了皱眉。

　　“嗯。”

　　长生刚要往黄天化体内输些真气，便被黄天化制止。

　　“你为护我心脉耗费了许多真气了，如今我已无碍，不必浪费。”

　　“护你，不算浪费。”

　　“听闻不灭火山有祝融花……”

　　“不许去！”

　　长生刚要说想去取祝融花，却被黄天化厉声斥责。

　　黄天化被激得又咳嗽起来。

　　“师兄！”

　　长生忙替黄天化倒了杯水，黄天化指缝之间流出血迹，长生刚要上前，却被黄天化打翻了杯盏。

　　“你若敢去不灭火山，我死给你看！”

　　“可……”

　　长生望了望黄天化苍白的脸色，怕刺激到他，到口的话还是没有说出。

　　他对黄天化的在意，不比天祥少半分。

　　黄天化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不怕死，但他一定要救天化。

　　长生挤出一抹笑容:“我与你开玩笑的，你若是不高兴，我不去就是了。”

　　黄天化哪里肯信？

　　“那你发誓，若你敢踏入不灭火山，便让我黄天化身首异处，短折而死！”

　　“黄天化，你说什么呢！哪有用自己性命逼别人发誓的呀！”

　　“你不敢发誓是不是？你若是想气死我，你大可现在就去！”

　　黄天化胸口起伏，又咳嗽起来，长生喂他服药，却被他一把摔了药碗。

　　“好好好，你别动气。我不去了，但你让我以你性命起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黄天化嗅到一股清香，刚发觉有些不对，想要起身，只觉头晕目眩，晕倒在长生怀中。

　　长生将他的被子掩好，笑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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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浆滚滚，少年面无惧色，踏入火山。

　　向微曾在他身上留有一簇太阴真火，而火山威压过甚，他来到火凤面前之时，身上已布满血痕。

　　少年跪倒在扶桑木前，以额叩首:“请火凤尊者，赐下祝融花，救天化一命！一切业障，由我一人承担。”

　　青年懒懒抬眸，与雪凰截然相反，他的周身散发着炽热的气息。青年金发金瞳，额间一记赤金神印，显其矜贵无比。

　　“又是你啊，小莲花仙。”

　　青年金瞳之中闪过几丝玩味，不灭火山乃他领地，他若不允，真神之下若敢踏足，必叫其灰飞烟灭，身死道消。

　　还不是怕伤到三郎。

　　凡人之身到底脆弱，三郎，哦不，三郎的转世，当年拖着病体来救这莲花精，他已将神力撤去，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扛不过火山的威压。

　　长生抬起头来，发现青年的容颜与向微有六成相似。

　　“你不怕死？”

　　长生再次叩首:“请尊者救天化性命。”

　　火凤笑道:“也罢，看在三……雪凰份上，我卖你一个面子，带我过去。不过，我要你眼中色彩来换。”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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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祥守在天化床边，紧紧握住天化的手，直到他手心的温度回暖……

　　黄天化的气息已经相当微弱，黄天祥用真气为他护着心脉，却很快溃散。

　　“哥哥……”

　　火凤缓步而来，搭上黄天化的脉象。

　　“原是莫邪剑意所伤。”

　　黄天祥急急问道:“哥哥的心脉，不是我伤的吗？”

　　火凤笑道:“小将军，你武功虽强，但要伤你哥哥，怕是不够。”

　　“莫邪剑既出，断无收回之理。你哥哥为了不伤及无辜，承下了莫邪剑意。所以小将军无须自责，你哥哥，并非你所伤。”

　　“哥哥……”

　　黄天祥望着兄长毫无血色的面颊，不禁落下眼泪。

　　他依赖地蹭了蹭兄长微凉的手，在兄长耳边道:“我哥哥是大英雄，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好了，小莲花仙，用你身上的太阴真火，护住他的心脉。不然以这小家伙的身体，怕是承不住祝融花的威力。”

　　火凤调侃的声音传来，惹得长生又是俊脸一红。

　　“如何用？”

　　火凤无奈道:“你怎么这么笨？”

　　火凤以圣火逼出太阴真火，黄天化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天化！”

　　“莫急，将他扶好。”

　　火凤将祝融花之力缓缓打入黄天化的胸口，黄天化俊美的容颜立刻扭曲在一起。

　　刺骨的疼痛让黄天化不禁睁开了眼睛，一口咬上长生的手。

　　他痛苦地蜷缩着，手心已掐出血痕。

　　“疼……”

　　黄天祥心疼地擦拭着兄长额上的冷汗，火凤加重了力道，祝融花全部打入黄天化体内，黄天化猛地吐出一口淤血，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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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天化出了一身虚汗，黄天祥为兄长擦拭身体，寸步不离。

　　“长生哥哥，哥哥的脉象已经平稳许多了。”

　　天祥很是高兴，一根一根地揉搓着兄长略带僵硬的手指。

　　黄天祥整理了一下兄长的鬓发，喜滋滋地道:“等哥哥醒了，我们就去找爹爹，让爹爹也高兴高兴，好不好？爹爹肯定想哥哥了！”

　　黄天化的手指不经意地动了动，便再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