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扶桑劫》柢山鬼

26、扶桑劫 二十六［与子成说］

　　子牙独坐帐中，愁容不展。

　　“报！先行将军来至。”

　　“弟子黄天化前来请罪。”

　　少年一袭玄袍，腰系红绦，发髻高挽，尽显意气风发。

　　子牙长叹一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你当真是胡闹！本帅尚未定罪，你如何敢拔剑自刎！你将本帅置于何处？你让本帅如何向武成王交代？如何向道德师兄交代？”

　　子牙老泪纵横，黄天化垂首道:“弟子知罪，请师叔责罚。”

　　子牙甩袖道:“既知有罪，便将功折罪，于战场建功！”

　　黄天化展颜笑道:“弟子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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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飞虎鬓间已生出些许白发，天化见了，更是愧疚不已。

　　“儿不孝，愧对父亲养育之恩，让父亲费心劳力。”

　　黄飞虎叹了口气，问道:“说什么呢？你一直是爹爹的骄傲，身子可好全了？天祥说你伤势加重，险些命丧。”

　　黄天化笑道:“是天祥太过紧张，儿早就没事了。”

　　黄飞虎不放心，令军医来替他诊脉。

　　“将军放心，少将军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少将军情绪大起大落，需好好休息才是。”

　　黄飞虎松了口气，见黄天化神游天外，一巴掌拍向他的脑门。

　　“医师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好好休息，将你那性子收一收，别一点小事就大动肝火。”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黄天化揉了揉脑袋，黄飞虎眸光一软，将披风搭在他身上。

　　“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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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将军这是怎么了呀？他以前可爱笑了，笑起来可好看。怎么这次回来一直不开心的样子，都不像他了。”

　　一名士兵有些疑惑地嘀咕一声，旁边一人连忙捂住他的嘴。

　　“嘘，元帅不让我们议论此事，你又想挨罚了？”

　　士兵更加好奇，问道：“少将军到底怎么了啊？你跟我说说，我不告诉别人。”

　　“听说……是上回少将军受伤，有个妖怪为了救他杀了好多人，这次又杀了好多人，少将军为了给元帅一个交代，在全军面前把她杀了，自裁谢罪。”

　　“可是少将军有什么罪……”

　　对面那人咬了咬树枝，道：“谁知道呢？武成王的儿子，就算犯了什么罪，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那先行官之位……谁知道呢。”

　　话音未落，脸上突然挨了一拳，他一时恼怒，只见面前一人银甲银袍，双目喷火。

　　“什么人？你敢打老子！”

　　那小将又一拳打在他鼻子上，边打边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想害死少将军吗？”

　　那人也不服：“你是谁家的兵，如此猖狂？我说错了吗？无论是否有意，那些无辜的人不都是因他而死吗？”

　　“呸，小爷知道你，你有回喝多了酒戏弄人家豆蔻少女，人家父母找上门来，武成王将你打了一顿逐出黄家军，被李将军收入麾下后一直无用武之地，便嫉恨少将军！”

　　二人缠打在一处，那小兵吓坏了，想要拉架却不知从何拉起。

　　“住手。”

　　少年清润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朵，二人吓了一激灵，连忙跪了下去。

　　“军中不许斗殴，你们在做什么？”

　　那小将不知黄天化将刚才的话听到多少，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心的汗。

　　“属下知罪，请将军责罚！”

　　“天化。”

　　黄飞虎自他身后走来，意味深长地望了那名士兵一眼。

　　黄飞虎将宽大的披风搭在天化肩上，道：“天化，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是小事，交给爹爹吧。”

　　两行清泪自天化眼角落下，黄飞虎拭去他的眼泪，轻抱了抱他：“这不是你的错，天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天化心脏砰砰直跳，黄飞虎发现他呼吸急促，刚要伸手去扶，天化便晕倒在他怀中。

　　“天化，天化！”

　　黄飞虎青筋暴起：“让你们主将来见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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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稍安，公子只是突然受到刺激，一时喘不上气来，身体没缓过来，这才昏厥。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黄飞虎问道：“身体还是没好，对吗？”

　　“这……本该再养些日子的……”

　　“本王知道，他倔。”

　　“去开药吧。”

　　黄飞虎望着爱子略显苍白的容颜，微微叹了口气。

　　天化的眼睛，见不得一分污浊。

　　这般的性子……

　　天化性如烈火，心思纯净，他一直以之为傲，可未曾想，他也因此，险些痛失爱子。

　　真想好好骂他一顿，问问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有没有考虑过祖父的心会不会痛，又怕激着他，不忍责怪。

　　握了握爱子微凉的手指，黄飞虎剑眉轻皱，天化修习火术，而今即将入夏，手指怎还这般凉？

　　黄飞虎温热的大掌将他的手搓了搓，直到温度暖下来，黄飞虎才将他的手放好，掩好被子。

　　“臭小子，你答应过你祖父，打完仗带他去云游，你若是敢食言，我饶不了你。”

　　熟睡的少年并未听到他的警告，黄飞虎守了半夜，见少年额上浸出些许薄汗，轻轻擦拭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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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送了一碗安神药过来，见黄天化不说话，将一枚暖玉放在他手心，道：“你身体要好好养养，可别再动气了。这不是你的错。”

　　黄天化垂眸，他怪自己，因自己一人之故，害死那么多人，也害了长生。

　　他……该死。

　　长生把药往前推了推，黄天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长生见他乖乖服药，这才松了口气。

　　“我在外面守着，师兄有事就喊我。”

　　黄天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药效很快便上来了，困意席卷而来，长生为了让他睡得好些，将他帐外的岗哨撤了，亲自守在外面。

　　今夜的星星格外明亮，长生坐在帐外，望向天上的月亮。

　　他在心中许了一个愿望，他希望天化哥哥、哪吒、天祥，还有兄长，他们都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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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化哥哥~哪吒想死你了。天化哥哥好坏，天化哥哥不要哪吒了。”

　　看到黄天化，哪吒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扑了上去。

　　正说话间，哪吒的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黄天化连忙安慰道:“是天化哥哥不好，天化哥哥以后不会这样了。天化哥哥不在的时候，哪吒有没有乖乖听话呀？”

　　哪吒重重地点了点头，“哪吒很听话的，哪吒乖乖听话，天化哥哥就不要总是躺着睡觉了好不好？哪吒一定好好听天化哥哥的话。”

　　黄天化捏了捏哪吒的鼻子，笑道:“好，天化哥哥答应你。”

　　哪吒又往黄天化怀中蹭了蹭，吸了吸鼻子。

　　“走，天化哥哥带你去捉萤火虫。”

　　黄天化将哪吒抱上玉麒麟，往营外走了一圈。

　　哪吒很快便窝在黄天化怀里睡着了，天化失笑，点了点他的鼻子，将萤火虫挂在他帐中。

　　萤火虫映出的小脸软糯精致，让人看了十分欢喜。

　　黄天化将他的小狮子塞进他手里，替他掩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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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宣驻兵多日，令先行官陈庚请战。

　　黄天化身跨玉麒麟，见头阵一遭。

　　陈庚手提方天画戟，见一年轻小将，不屑大呼:“反贼何人？”

　　黄天化嗤笑一声，凤眸上抬，眉眼间尽显意气风发。

　　“吾非别人，乃天宝大元帅麾下正印先行官黄天化是也。今奉元帅将命，取你首级。”

　　陈庚大怒，举戟而刺，黄天化纵玉麒麟相交，举锤相还。

　　麟马相还，不过二三十回合，黄天化拨玉麒麟回走。陈庚不知好歹，随后赶来。

　　黄天化听得鸾铃阵响，唇角微勾，挂下双锤，取下火龙标，回首一标，陈庚立刻血溅当场，落下马来。

　　黄天化回马，取下陈庚首级，掌鼓回营。

　　子牙大喜，记黄天化首功。子牙蘸墨，笔头却掉了下来。

　　子牙心下一沉，望了一眼黄天化眉飞色舞的模样，叹了口气，重新取笔。

　　黄天化揽住长生肩膀，挑眉道:“看小爷厉害吧？这叫先发制人。首战失利，敌军必军心大溃，届时小爷必打得那孔宣落荒而逃。”

　　长生白了他一眼:“吹牛。”

　　“嘿，你这小子，是不是怕输给小爷啊？”

　　“谁会输给你啊，你等着！”

　　次日孙合搦战，被武吉一枪挑于马下，子牙将其首级号令辕门。

　　长生心痒难耐，直至五军救应使高继能讨战，忙抢先一步应战。

　　“你是哪吒？”

　　长生杏目微眯，问道:“你认得我？”

　　高继能哈哈大笑:“闻你灵珠转世，今日我便要试试，你有何本领！”

　　高继能使枪便刺，长生举火尖枪相迎。轮马盘旋，双枪并举，高继能见不得胜，掩枪便走。

　　长生哪里肯放？不等高继能取下蜈蜂袋，丢出乾坤圈砸向高继能肩窝，高继能伏鞍而逃。

　　跑了高继能，长生未得全功，不由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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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你是说那高继能，在你后哨先行官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黄天化幸灾乐祸地凑了上来，气得长生恨不得往那俊脸上抡上一拳。

　　黄天化见他恼了，连忙敛了笑意。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嗯？”

　　黄天化拿出一块闪瞎眼的金砖，长生讶然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黄天化摊了摊手:“莫邪剑抵的。”

　　“黄天化！你是不是傻！金砖我又不爱用，你拿青峰山镇山之宝拿去赎一块金砖！”

　　长生叉腰，气呼呼地瞪着他。

　　“莫邪剑斩过一个很重要的人，我不会再用。”

　　长生突然哑口无言，望向黄天化的眼睛。只见他那双爱笑的眼睛染上丝丝悲切。

　　“天化，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她对不起所有人，唯独不曾对我不住。”

　　黄天化挤出一抹笑容，推着他往前走。

　　“好啦，等打完仗，你可得攒钱给我换回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长生轻哼一声道:“等打完仗，你能找到人就不错了，还想换回来？美得你。”

　　“你当莫邪剑是废铁啊？只要它存在于这天地间，我就能找到。”

　　黄天化昂起头，眼中银辉凝聚，傲然自立。

　　长生俊眉上挑:“那我等着咯！到时候你赎不回来，可别气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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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宣连折二将，亲自点兵至阵前，以黄光将洪锦摄去。子牙祭打神鞭，也被孔宣以红光摄去。子牙大惊，鸣金收兵。

　　子牙自思良久，令今夜劫营。命哪吒劫大辕门，黄天化劫左营，雷震子劫右营。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见长生抬头望天，黄天化自身后走近。

　　长生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黄天化笑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笑话，我会怕？”

　　黄天化挑眉:“你若是怕，把护身符戴着，很灵的~”

　　长生拨了一下腰间的铜符，不由失笑。

　　“你的生辰还有两个月便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黄天化托着下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我要吃城西吴大娘做的烧鸡！”

　　长生翻了个白眼，一时无语。

　　“准备一下劫营，快到时辰了。”

　　“知道啦！等我拿了左营，去辕门帮你！”

　　“你先顾好自己吧。药吃了吗？你要是在战场上发病，可没人救得了你。”

　　“早吃过啦~”

　　黄天化的脉象已无异常，长生这才放下心来。

　　“天化哥哥~”

　　小哪吒不知何时跑了出来，拉住黄天化的袖子不肯撒手。

　　黄天化摸了摸他的脑袋，“哪吒，你乖乖睡觉，等你睡醒了天化哥哥就回来了。”

　　“不要！天化哥哥不要去，天化哥哥陪哪吒。”

　　时辰快到了，黄天化甩不开哪吒，只能呵斥一声:“你若再这么不懂事，我就把你送回西岐。”

　　哪吒似乎没有想到黄天化会凶他，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黄天化自觉说话重了，又安慰道:“哪吒乖，你不是喜欢捉萤火虫吗？等天化哥哥回来再带你去捉。”

　　“哪吒不要萤火虫，哪吒要天化哥哥！”

　　金吒上前把他抱了回去，哪吒却不停地挣扎。

　　“放开哪吒放开哪吒，哪吒要天化哥哥呜呜呜。哥哥是坏人，啊呜！”

　　哪吒一口咬上金吒的手臂，金吒虽不知为何往日懂事的弟弟如此躁动，但行军大事容不得他胡来，硬是把他拖回了营帐。

　　黄天化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狭长的凤眸闪过不明的情绪。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