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扶桑劫》柢山鬼

24、扶桑劫 二十四

　　“血止不住，长生哥哥，怎么办啊？”

　　黄天祥急得哭出声来，不停地擦拭着黄天化的血迹，手中的帕子却瞬间染成血红。

　　“哥哥，你别丢下天祥好不好？天祥求求你了。”

　　黄天祥握住天化逐渐冷下去的手，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长生给黄天化吃了好几粒止血丹，仍然止不住他的血。

　　军医急得满头大汗，长生向黄天化体内不停地输入真气，但都如石沉大海。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出手那么重的，哥哥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了，我还……”

　　黄天祥的小脸上写满了愧疚，长生叹了口气，劝慰道:“天祥，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掷出一锏，天化也许就……”

　　“三将军，小将军的血止不住啊，肋骨都断了一根，怕是不成……”

　　长生猛地揪住军医的领子，失控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救他！无论怎样，残废也好失忆也罢，我只要他活着！”

　　长生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面对少年即将消散的气息，他慌了心神，不断地将自己灵力输入他的体内。

　　“天化，天化，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能听到的。这不是你的错，你相信我，我们没有怪你，你相信我好不好？你醒一醒，醒一醒。”

　　长生的身体战栗着，轻拍着天化的脸蛋，鲜血却不断地从天化口中溢出。

　　“天化。”

　　黄飞虎取了血，面容似乎憔悴了许多。

　　他将天化揽入怀中，看着军医为天化输血，心如锥刺。

　　他的天化啊……

　　“爹爹……”

　　天化嘴唇蠕动了两下，黄飞虎想靠近些听他说了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只能将怀中的孩子又抱紧了一些。

　　“别怕，有爹爹呢。”

　　————

　　忙活了几日，黄天化的性命算是保住了，但他却迟迟没有醒过来。

　　医师说……他不愿意醒。

　　黄飞虎握住黄天化的手，不禁流下眼泪。

　　“傻孩子……”

　　黄飞虎的泪滴在黄天化脸上，黄天化的睫毛不禁一颤。

　　“天化，天化？”

　　黄天化并没有醒过来，黄飞虎不禁有些失望。

　　“你这小子，你若是死了，你让爹爹怎么办？让弟弟怎么办？让你祖父怎么办？你祖父年迈，你就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长生看着黄飞虎趴在黄天化床边片刻不离，心中更加难受。

　　“黄天化，你真是个懦夫！你看着这么多人为你伤心流泪，却只敢躺在床上是吗？你敢不敢给我醒过来！”

　　“长生！”

　　黄飞虎急忙捂住天化的耳朵，道：“长生，天化的身体如今受不得刺激。”

　　长生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软了语气：

　　“师兄，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你才不是懦夫呢，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少年恬静的睡颜不曾给他半分回应，他握了握垂在黄飞虎腿上的手，眼中含着泪花：

　　“我会保护你的。”

　　————

　　子牙率队而行，黄天化重伤难行，只留天祥照顾。

　　天祥替兄长搓着每一根手指，直到黄天化的手柔了下来，才弯起眸子。

　　“哥哥，你快醒过来，天祥有好多话想跟哥哥说。”

　　“哥哥，你知道吗？以前娘亲在的时候，每逢新年都会酿些果酒。第一杯从来不让我们喝，娘亲说是给哥哥的，第一杯酒最甜，哥哥喝了，就舍不得走了。”

　　“我有一次偷喝了娘亲留的酒，可甜了。我在想那酒那么甜，哥哥为什么不回来？后来哥哥回来了，娘亲却走了……”

　　黄天祥抹了把眼泪，抽噎道:“第一次见到哥哥的时候，天祥可开心了，哥哥让天祥等着哥哥，天祥等了。可是哥哥一回来就险些没命，哥哥骗人，哥哥总是受好重的伤，惹天祥哭。”

　　天祥在黄天化耳边说着话，天化眼角落下几滴泪，天祥见了，连忙为他拭去。

　　“哥哥不哭，是天祥不好，天祥惹哥哥难过了。天祥去给哥哥准备点吃的，哥哥身体不好，要好好补一补。”

　　黄天祥砍了些柴火，将洞里烧得暖烘烘的，又用猎物跟农家婶婶换了一床软和的被褥。

　　山路崎岖难行，因此寨子里的人不认银两，皆是以物换物。

　　天祥今日运气很好，猎了几只野兔和一只野猪，又用半只野猪换了一只母鸡。

　　寨子里的人笑他傻，那么大的野猪，不知道能换多少只鸡呢。

　　天祥像往常一样升起柴火替哥哥煎药，一回头，见兄长那双漂亮的凤眸茫然地眨了眨。

　　天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扑到黄天化身上放声痛哭。

　　“哥哥，哥哥终于醒了，天祥还以为哥哥不要天祥了呜呜呜。”

　　黄天化捏了捏天祥的鼻子，笑道:“天祥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天祥的小脸脏兮兮的，黄天化看到天祥衣服上的血迹，猛地咳嗽起来，疼得他不由一颤。

　　“哥哥，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黄天祥拍了拍兄长的背，黄天化摆了摆手，问道:“你去哪儿了？身上的血迹怎么来的？”

　　黄天祥窘迫地扯了扯衣角，“去打猎，那个野猪跑得太快……”

　　“所以你是去肉搏？”

　　黄天化气笑了，又心疼得很。

　　黄天祥扬起笑容:“但是天祥打赢了，天祥换了好多东西，有哥哥的药，有母鸡，给哥哥补身体。”

　　黄天祥替他将药碗端了过来，喂他服药。

　　黄天化觉得脖子上有些不舒服，刚要去碰，被黄天祥拦了下来。

　　“哥哥！”

　　“哥哥昏迷了好些时日了，莫邪剑锋芒太盛，哥哥险些没命了，哥哥先别碰伤口……”

　　黄天化揉了揉脑袋，这才将事情记起。可他……竟然没死吗？

　　“哥哥，天祥不想失去哥哥……”

　　黄天化叹了口气，擦了擦黄天祥的脸蛋。

　　“是哥哥不好，惹天祥掉眼泪了。”

　　确定黄天化不会再做傻事，黄天祥眼中也多了些笑容。

　　“哥哥一定饿了吧？天祥给哥哥弄点吃的。”

　　黄天祥熬了些鸡汤，心里喜滋滋的。他可得快些给爹爹写信，让爹爹也高兴高兴。等哥哥身体好了，他们再去与爹爹汇合。

　　“好喝吗？”

　　黄天祥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黄天化说一句不好喝，他就会立马哭出来。

　　“还不错。”

　　味道倒是不错的，但是天祥……似乎忘记加盐了呢……

　　“天祥，我当初中火鸦之毒……”

　　黄天化揉了揉脑袋，他那时伤得太重，意识混沌，根本就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黄天化苦笑道:“天祥，哥哥是不是，恩将仇报了？”

　　“父亲教导我们，知恩必报。也教导我们，斩奸邪，佑四方。可是二者同时出现的时候，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做。”

　　“才不是哥哥的错呢。”

　　黄天祥扶着黄天化躺下，黄天化已经有了些乏意，黄天祥很是心疼，想换点安神的药材，可是安神的药太珍贵，普通人家几乎都用不起，他自然也寻不到。

　　————

　　“天祥，你又来换药了？”

　　“嗯，这次想跟先生换些止疼的药，若是有安神的也可以……之前的可以换些药性强一些的了。”

　　老者挑了挑眉:“你哥哥醒了？”

　　黄天祥眸中染上些许喜意，“是呀，哥哥醒了，但是哥哥总是睡不好……”

　　老者叹了口气，“这里的药材老朽用不完，喜欢什么就拿，安神的是没有，止疼的有一些，随便拿，给我留两只兔子就成。”

　　“谢谢先生！”

　　黄天祥喜滋滋地背着药篓，又去换了点米，打算给哥哥熬点粥。

　　“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妇人正为黄天祥舀米，几名大汉持棍便闯了进来。

　　“又是你小子，上次要不是你坏了爷的好事，爷早就温香软玉……”

　　“啪！”

　　一只木板摔在了他的嘴上，只见黄天祥眉目喷火，一脚将大汉踹倒在地。

　　一旁的妇人已经吓傻了，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竟能一脚踢飞一名壮汉！

　　“大哥，这小娃娃的药看起来挺值钱呢，还有只野鸡。”

　　另外一名大汉拿过门口的药篓，眼中闪过精光。

　　“我哥哥的药，还给我！”

　　黄天祥急了，那名大汉忌惮他的实力，看到他如此在意这些药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再敢动一下，老子就把这些药全毁了！”

　　黄天祥立马止住脚步，任大汉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与其浪费在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哥哥身上，不如给老子换钱呢！”

　　“不许你骂我哥哥！”

　　黄天祥的拳头紧紧攥起，狠狠地瞪着他。

　　大汉用鞋尖踢了踢黄天祥的下巴，不屑道:“老子就是骂了怎么样？你哥哥就是个废物，就是个孬种，只会在床上躺着等死！”

　　黄天祥双目喷火，刚要发作，大汉却挑衅般踢了踢他的药材，天祥只好忍了下来。

　　“给我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大汉对黄天祥拳脚相加，突然被一颗石子绊了一下，磕掉了两颗门牙。

　　“谁？谁打老子？”

　　大汉回头，少年约莫十六七岁，脸上病容未散，一头乌发随意束起，狭长的凤眸闪烁着滔天的杀意。

　　“你是谁？”

　　黄天化嗤笑一声:“你口中的孬种。”

　　“天祥，站起来。”

　　黄天化眸中染上怒火，天祥望了一眼大汉手中的药篓，一时犹豫。

　　大汉见此，得意地笑了起来，“小兔崽子，想要你哥哥活命，就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响头，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就把药材还给你了。”

　　黄天化听了这话，气得心口阵阵发疼，一把掐住大汉的脖子，将药篓踢倒在地。

　　“黄天祥，我让你站起来听到没有！”

　　见黄天祥愣着，黄天化又将地上的药材在脚下碾了碾。

　　“哥哥，不要！”

　　黄天化一把将大汉摔在地上，另一名大汉提刀砍向黄天化，黄天化反手夺刀，踢向大汉膝盖，大汉一个没站稳，便跪了下去。

　　黄天化冷笑一声:“小爷是病了，不是死了。”

　　大汉怒不可遏，朝黄天化冲了过来。黄天祥抄起一旁的木棍，击向大汉胸口。

　　大汉立刻被强劲的内力震飞，口吐鲜血。

　　另一名大汉也朝黄天祥扑了上去，黄天祥刚要转身迎敌，大汉便已被长刀刺穿了心脏。

　　黄天化眼中的杀意这才褪去，将长刀抽出，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哥，哥！”

　　黄天化突然泄了力气，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向下倒去。

　　黄天祥接住黄天化的身体，慌乱地把了把他的脉象。

　　妇人还未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见黄天化晕倒，连忙帮忙将他搬进屋里。

　　“哥哥，你别吓我，哥哥。”

　　黄天祥握着黄兄长的手，心脏咚咚直跳。

　　妇人安慰道:“天祥，你别太着急了，我去找贾先生过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老者便赶了过来，摸了摸黄天化的脉象，不由皱了皱眉。

　　“胡闹，受这么重的伤，肋骨都断了，还敢动武！”

　　“先生，我哥哥把草药毁了，怎么办啊？”

　　黄天祥自责不已，都怪他，都怪他。哥哥胸口的伤是他打的，他只是见哥哥自刎一时情急，他没想到会把哥哥伤得这么重。

　　老者叹了口气道：“他旧伤复发，又兼气急攻心，这才昏迷不醒。你也别太着急了，草药我那里还剩了一些，先拿一些过来应急，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

　　“谢谢先生，谢谢，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