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扶桑劫》柢山鬼

23、扶桑劫 二十三［天化自刎］

　　长生与黄天化迟迟未归，黄飞虎也难得焦躁起来。

　　“元帅，末将请命，将天化寻回。”

　　哪吒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黄叔父要去哪里呀？天化哥哥和莲花哥哥回来了吗？”

　　“还没有……”

　　哪吒扯了扯黄飞虎的袖子，“那让哪吒带黄叔父去找嘛。”

　　“你？”

　　黄飞虎狐疑地盯着哪吒，哪吒嘿嘿一笑，抱住了黄飞虎的手臂。

　　“哪吒能找到天化哥哥的，黄叔父相信哪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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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谁？对我下了什么妖法？”

　　黄天化心口绞痛，玉研身上浓烈的妖气令他惴惴不安。

　　“你中毒了，不要动气。”

　　玉研垂着头，为他疗伤。

　　他深恨左术，她又怎么会用此伤他？

　　黄天化凤眸微眯，“你的修为，似乎高了不少。”

　　玉研心中咯噔一下，不成想黄天化看起来鲁莽冲动，心思却如此敏锐。

　　“我不会伤害你的。”

　　黄天化哪里信她？以莫邪剑鞘死死抵住玉研的下巴，问道：“长生呢？”

　　“我不知……”

　　“公子！”

　　黄天化手中剑鞘脱手，再一次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

　　玉研接住黄天化倒下的身躯，在他身上披了件衣服，少年眉头轻锁，似乎很是痛苦，玉研将法力输入他体内，却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噗！”

　　灼热的力量令她遭到反噬，她望了一眼熟睡的少年，打碎一半妖丹，送入天化口中。

　　玉石之力令天化紧锁的眉舒展了一些，玉研这才松了口气，将火堆往他身边靠了靠。

　　或许，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

　　“天化！黄天化！”

　　入夜之后，长生更加找不到黄天化，只能漫无目的地呼喊。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他低头看去，不禁瞳孔一缩。

　　白骨！

　　“莲花哥哥！”

　　黄飞虎驭五色神牛，哪吒乖巧地趴在神牛背上，朝他挥了挥手。

　　“长生，天化呢？”

　　长生摇了摇头，急急问哪吒道：“哪吒，你能找到天化哥哥吗？”

　　小哪吒点了点头，拍了拍五色神牛的脑袋。

　　神牛回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朝着哪吒所指的方向奔去。

　　……

　　神牛在一处山涧停了下来，牛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小东西要他们跳下去？

　　“你怎么不走啦？比天化哥哥的漂亮麒麟笨好多。”

　　五色神牛不满地跺了跺脚，黄飞虎嘴角一抽，问道：“哪吒，天化真的在下面吗？”

　　小哪吒重重地点了点头，“天化哥哥在睡觉，和上次那个漂亮姐姐在一起。”

　　“漂亮姐姐？”

　　“可是雪凰尊者？”

　　“是潜入武成王府将天化掳走的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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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持枪入洞，直逼玉石琵琶，却在看到她肩头的黄天化时，猛然收枪。

　　黄天化感受到杀气，睫毛轻颤一下，望向了长生。

　　“天化，你没事吧？”

　　长生急忙查探天化的伤势，黄天化笑道：“差点被你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呢。”

　　长生却半点笑不出来，将黄天化扶起，天化仍觉眩晕不已，黄飞虎连忙将宽大的披风套在他身上，问道：“天化，你怎么样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黄天化摇了摇头，扶着黄飞虎的手臂，望向了玉研。

　　哪吒眼中金芒微闪，往黄天化身边蹭了蹭，捂住了眼睛。

　　“哪吒，她是谁？”

　　小哪吒将手移开一条缝，软糯糯的声音传进黄天化的耳朵，让他浑身一震。

　　“是救了天化哥哥的姐姐，是石头做的。”

　　黄天化走上前，玉石琵琶不敢直面他的目光，往后退了几步。

　　“告诉我，你是谁。”

　　黄天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救我？”

　　黄天化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我身中火鸦之毒昏迷不醒，你将我从家中掳走，是为了救我？”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我没有……”

　　“那些无辜的人呢？”

　　玉研哑口无言，他是武成王长子，东征正印先锋，怎么可能放过手染鲜血的她？

　　“我问你，龙首山的骸骨可是你所为？”

　　“是。”

　　“两名老者可是你所杀？”

　　“是。”

　　“先行斥候可是你所杀？”

　　玉研沉默，她不知什么是先行斥候，她以为黄天化所说便是那两名老者，竟然……不是吗？

　　“说话！”

　　黄天化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额上青筋暴起，已是在暴走的边缘。

　　“我不知道……”

　　黄天化只觉喉头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天化！天化，你中毒了。”

　　长生忙喂天化吃下一枚解毒丹，天化拨开他的手，望向玉研。

　　“你如何为我逼的毒？”

　　她的修为几乎已被蟒妖吸食，怎么可能逼得出他体内的毒？

　　“天化哥哥身体里有这个姐姐的血。”

　　稚嫩的声音让黄天化浑身一震，天化忽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逼至角落。

　　“你吸食了人类对不对？你为了救我杀的人是不是？我对你的血十分敏感，根本就不是你下的妖法，是你在龙首山用妖血为我压制毒性了是不是？而你修为低微，只能通过吞食人类迅速增长修为为我疗伤，是也不是！”

　　黄天化低低地怒吼着，如同一头暴走的兽。

　　他身为武成王长子，一生耀眼而热烈，如何能接受自己身体里流着肮脏的鲜血？又如何能接受无辜之人因自己而死？

　　看到黄天化眼中的痛苦之色，玉研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罪在她一人，他是干净的。

　　“天化，天化，你冷静一点。”

　　见天化泪流满面的模样，黄飞虎不知如何劝慰他，担心天化情绪过于激宕，黄飞虎一记手刀将他劈晕。

　　父亲的怀抱让黄天化放松下来，玉麒麟趴在地上，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脸蛋，眼中泛起泪花。

　　它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可它不知道怎么安慰主人。

　　它想说，不是主人的错。

　　黄飞虎更是心疼，他的孩儿耀眼如骄阳，是他的骄傲。他知道，天化宁愿一死，也不屑沾染无辜鲜血。如今……让他如何释怀？

　　————

　　姜尚已下令扎营，望着头顶的星空，花白的眉毛锁在了一起。

　　“弟子黄天化生擒孽妖，特来复命，请元帅定夺！”

　　玉研被押至子牙面前，子牙一眼认出她便是当年朝歌纵火所烧玉石琵琶，不由一惊。

　　“孽障！当年于三昧真火之下逃脱，如今还敢残害众生！”

　　黄天化拱手道：“师叔明鉴，此妖食伯夷、叔齐二人，而先行斥候误闯蟒妖洞穴，被蟒妖吞食，那蟒妖已被弟子与长生联手斩获。”

　　黄天化的原本明亮的眸子无悲无喜，让玉研捉摸不透。

　　姜尚指着玉石琵琶道：“孽障，你可知罪？”

　　“那二人耻食周粟，我不杀，他们同样是死，何不于我果腹？”

　　“冥顽不灵！”

　　“当年你侥幸不死，今日本帅必让你神形俱散！”

　　“师……”

　　“师叔。”

　　长生刚要求情，便被黄天化抢先一步。

　　“师叔，当日在龙首山，玉石琵琶残害生灵，是为了增长修为，救我性命。她修为散去大半，这才来到首阳山疗伤，杀害伯夷、叔齐。而后又为救我，滥杀无辜。”

　　姜尚皱了皱眉，这玉石琵琶为救人而杀人，如此……

　　“既然玉石琵琶是为救贤侄，此事当……”

　　“因此，还请师叔，让弟子亲自行刑。”

　　姜尚刚要说另当别论，只见黄天化挥袍而跪，眸光坚定。

　　“请师叔，让弟子，将功折罪！”

　　子牙半晌无言，而后长叹一声：“罢，如你所愿。”

　　“谢师叔。”

　　黄天化抽出莫邪剑，抵在玉研胸口。

　　“公子，我有话说！”

　　玉研急急道，黄天化抬眸，冷冷道：“讲。”

　　玉研握住莫邪剑，刺进胸口。

　　“公子，你从未有罪愆，错只在我，与你无关。我心生血肉，已非玉石。”

　　莫邪剑却被玉研紧紧握住，鲜血自她口中淌出，她一字一顿地道：“公子，我……罪大恶极，当年……姜尚将我烧死之时，我，刚，刚从宫中吃人出来，所以公子，无论，无论救不救你，我都是那个，那个荼毒生灵的，妖孽。公子，不要自责，你，你是干净的。罪在我身，不在你。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

　　黄天化的眼泪自眼角落下，玉石无心，而有了心，便有了弱点。她愿将她的弱点双手奉上，但求一死。只为让他，不染尘埃。

　　她愧对百姓，祸及苍生。可唯独，对得起他黄天化。

　　黄天化上前，拭去她的泪。

　　“谢谢你。”

　　谢谢你浓烈而真挚的爱，而不是，谢谢你相救。

　　如果可以，他宁愿一死，以全身后之名。

　　可若重来一次……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黄天化仰头望天，痛苦地闭了闭眼，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于他有恩，可他首先，是武成王长子，老将黄衮之孙，清虚道德真君首席弟子，天宝大元帅麾下正印先行官。最后，才是他自己，黄天化。

　　莫邪剑之锋芒可削山川，玉研生出血肉之心，莫邪剑下断无活路，一剑毙命。

　　黄天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长生刚要上前，被黄天化抬手制止。

　　玉研身死，化为原身玉石琵琶。黄天化将其化作配饰，挂在腰间。

　　若有机缘，来生转世为人，我教你，如何做人。

　　黄天化以莫邪剑撑在地上，跪在姜尚面前。

　　“此祸因弟子而起，弟子愧对祖父与父亲教养之恩，无颜面对吾王与丞相，无颜面对诸位将士，还望师叔秉公执法，让弟子以死谢罪。”

　　说罢，还不等姜尚开口，挥剑自刎。

　　“师兄！”

　　“哥哥！”

　　黄天祥一锏击向黄天化，长生散开混天绫，将莫邪剑甩到地上。

　　风火轮的速度虽快，但莫邪剑也不慢，黄天化的衣袍已被鲜血浸湿。

　　莫邪剑光华闪出，人头既落。好在黄天祥将黄天化打退，才让混天绫护住了黄天化的脉门。

　　“军医，军医！来人！快来人啊！”

　　入目的红刺痛了黄飞虎的双眼，天化的血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紧紧握住天化沾满血迹的手，生怕他离自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