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91、挂牌营业和剪彩

　　“这是他的意愿。猫眼的妈妈患有精神分裂症，他想要在那里陪着她。”

　　几年前，丁善配合证法楼的公益活动来到这家精神卫生中心，猫眼那时一个人抱着电脑坐在活动区木质椅子上，头顶是一颗柳树万条丝绦垂下，刚长出嫩绿的新芽，他不说话不玩游戏，安静又孤僻。相比于其他患者年龄偏小，像他这样的情况通常是家族遗传。

　　丁善拿着棋盘来到他面前，两人下了十局棋，打了个平手，每次胜负差都不大。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自己一直在和电脑下棋，猫眼只是按照自己开发的一款程式上给出最大概率能赢的点位落子。

　　更令人惊讶的是，谈话中丁善发觉眼前的人虽身在高墙中却对社会发生的事了如指掌，甚至是一些未发布的消息。只要记录在册或者在网上存在一点痕迹他都清楚，拥有这样的能力，岂不是能在全世界范围內布下眼线。

　　三个月之后，丁善第二次受邀来到这家卫生中心，却没见到那个少年的身影。和负责活动的工作人员打听才知道，他偷跑出去被带了回来，还在监察期，不能出外活动。

　　隔着一道暗窗，见少年被禁锢在床上，袖子被强制扎紧，包裹得像是蝉蛹，在床上蠕动挣扎。

　　“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上次和他聊过天，他情绪稳定，说话调理清晰，即便是有心理疾病也不该被限制人身自由。

　　政法楼人的盘问，陪诊师不敢敷衍回覆。

　　“陈冬清三天前不仅仅是逃跑。还闯进了一家医院，打伤了值班护士。对方看在他年纪小又有病才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但这件事造成恶劣的影响。回来后，他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我们也是很为难。”

　　“有了解到他去医院做什么？”

　　陪诊师支支吾吾：“这个……我们也不清楚。”

　　“那你们是在哪里找到他的？”从他的活动轨迹可以推断出他的行为逻辑。

　　陪诊师摇摇头：“实际他是自己回来的，起初没有人发现他出去了，第二天，是医院方给我们的消息，在监控里看他穿着我们卫生中心的病号服，上面有编号，这才确定了是他本人。”

　　“我能去他房间看看吗？”

　　陪诊师二话不说在前面带路。

　　房间里是张单人床，空间不大配备着沙发、写字台等简单的家具，床头柜上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长相温柔的女人抱着一个男孩子，后面站了一个男人，脸被黑色记号笔涂花了。

　　从住宿的条件来看，他家里经济状况应该不错。

　　“他现在的情况有通知到他家里人吗？”

　　陪诊师表情有些无奈：“他妈妈也是我们这里的患者，生病卧床半个月了，至于他爸爸从这母子倆住进来就一次也没露过面，也没有亲人过来探视，只是定期会有人把钱打过来。不过他妈妈的发病情况更严重些，有时还会砸东西打人，所以才不敢让他们住在一间。”

　　看到枕头下的消炎药和烫伤膏，丁善立刻明白他这是担心妈妈的病，自己跑出去找药，却不懂药理，把能找到的都拿回来了。

　　两人的第三次见面只隔了半个月，而且是猫眼托人递出消息要见丁善，他便成了第一个走程序探视这对母子的人。

　　相比上次见面，少年的脸瘦了些，形容憔悴，好像很久没有睡过了。

　　“他们说是你帮我妈妈找了医生，喂了药，治好了病。”猫眼双手握拳，放在桌子上。显然像这样和人聊天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恰好认识一个人，有渠道弄到你母亲治病需要的药。”这个人便是雷子申，以富修药业的资源想找什么药找不到。

　　“丁善，为什么要帮我？”

　　少年抬头，他从来没有和人打过交道，更别说交朋友了。

　　丁善从来没有自我介绍，提及自己的名字，显然见面前少年已经把他的背景摸清楚了。他没有回答，而是从公文包里拿出蓝色星星图案的包裹，少年拆开蝴蝶结，里面是一包糖，有几种混合口味。

　　“来得路上，看到店里有卖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你会喜欢。”

　　猫眼手指搅着，没有再问什么，后来他买了一包送给丁善作为回礼，两人默契地把糖吃光后，把手帕揣在了兜里。

　　攥住丁善腰间挂的手帕，最后江册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父亲是什么情况？”

　　丁善稳稳地把车停进车库，熄了火。

　　“老熟人，你也认识，猜一猜？”拨开少年的手。

　　江册不以为意，作出思考样子：“他本姓陈，难道他爸爸是品蔚的老板陈至贤？”

　　丁善莞尔一笑算是默认了，推开车门向着家走去。原来那个传言是真的，陈至贤当真把自己的妻儿都送进了精神病院。

　　江册紧走几步追了上去：“那姓陈的知道你在和他儿子打交道吗？”

　　“他但凡对猫眼有一丝关注，以品蔚在后街的势力，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这么久，从未收到任何品蔚的消息，丁善原本的戒心也慢慢放下了。

　　姜云凡和李承二人搬了出去，在后街租了一个办公室，柔然的第一家北风建筑公司挂牌营业。两人事无巨细都会向江册汇报后再施行，慢慢地少年也明白蓝照那枚印章的含义。

　　少年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伏案看各种手续文书。

　　丁善半夜起来，书房的灯还亮着，下楼煮了两碗鸡蛋面，搬了凳子，坐到了少年的身边。

　　吃了几口有些腻了，古人说食有时，现下果然不是用餐时间，丁善放下筷子身子有些疲乏，拄着脸安静地看着少年侧脸。他身前的面还一口未动。

　　歪着身子，靠在写字桌边缘，背后的睡衣撩起，露出一条腰间白皙软肉，像是美人鲛搁浅在岸边，魅惑勾人。

　　少年看着眼睛微眯，失了焦。

　　丁善感受到火热的目光，不自觉地向下拉紧了衣摆。

　　“又没正经样了。”

　　面前的人耳朵外轮廓肉眼可见地变红了，少年抓着他的双臂，将人提起让他侧坐在自己的腿上。

　　江册的力气本就大得惊人，丁善像是轻飘飘的衣服一样被少年披在身上。当然他也没有挣扎的意思，顺势枕在少年的胸口上。

　　感受着江册的手溜进下摆，从后背游走到胸前，像是一条火蛇，所到之处热辣辣的烧得丁善心中焦躁不安。很快眼中变得模糊。他仰起头扶着少年的侧颈，追着吻住了少年，汲取甘霖，身心都得到了滋润。

　　平时丁善对两人的亲密事很冷淡。倒不是他清心寡欲，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含蓄矜持的人，江册渐渐摸透了他的一些小习惯，闭眼是想要亲亲，想要了他会把睡衣解开三个扣子，领口开敞若有似无的露出肩头。不过相比这些他最喜欢的是江册的拥抱，这是唯一他常常开口索要的，至于床上姿势的尝试少年又哄又劝才偶尔换一次，至于地点仅限于卧室。

　　像现在这样，即便他动了那个心思，手也推拒在少年的胸口。

　　“面要凉了。”

　　少年咬着他的嘴角：“我这不已经尝到了味道。”

　　丁善随手抓了一张纸挡住少年的脸上，在这个空档无意中看清了上面的字，北风的第一个客人竟然是弟弟丁杰。

　　“你要做他的生意？”

　　少年也没想瞒着他，便点点头。

　　丁善拿过全部的合同文件，从他的身上下来坐好，仔细地看了每一项条款。

　　“工程上的事你们内部有自己的专家评估，关于赔偿的法律条款我也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项目截止日期是不是太急了些，你们有把握吗？”

　　丁杰虽不再像从前那般日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但对江册始终有心结，若是他存心算计以他在后街积攒的人脉，还真不好对付，丁善也插不上手。

　　“李承跟在李叔叔身边多年，他在工程上很有经验，之前也有类似的项目，这次会从盛京那边借调一百二十个经验丰富的老工人来协助，你就别操心了。”

　　丁杰在后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他要开一家自己游乐城，无论是规模还是出资人都足够排面，这个项目所受到的关注不言而喻，这是北风打响第一枪的重要机会，江册不想错过。

　　“我才没兴趣管你的事，我马上开一个新的案子了。”即便心里疯狂在意，嘴上也不松口。

　　“负责对接的警探是谁？”少年的目光一滞。

　　丁善放下手里的文件，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

　　少年看他故意回避，心里起了一个疙瘩。凑到他的身边。

　　“你告诉我呗，什么人我不能知道？”

　　他在意的是哪个人，两个人心知肚明，丁善是故意不说逗逗他，就是想看他拈酸吃醋的反应。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少年心里有了底，拿着自己那碗面，吃得津津有味。

　　项目启动那天，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剪彩仪式，丁善和少年说了不去，实际让潘朵拉开车带着他停在路边，远远地看着。

　　却见少年身后站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两人在一起咬耳朵不知说了什么。

　　“那是……”

　　“蒋雅雯，你忘了，江册的初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