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90、洗碗和探视

　　丁善转身回到床上抱着膝盖，像是一个防御拉满的小刺猬，侧头不去看他。

　　“蓝宴是你弟弟，那两人是蓝老先生派来保护你的，协助处理日常琐事，要不是因为是你的人，我才不会让他们留下，打扰我的清静。”

　　江册还没回到柔然，那俩人又人生地不熟，看面相也不是省油的灯，让他们乱跑惹了麻烦最后还得少年来收拾。丁善一番好心，想不到他非但不领情还乱发脾气。

　　先前蓝镜的话听到耳朵里并非没有影响，少年尴尬凑到丁善面前，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抓住他的脚踝暖在怀里。

　　先前江册遇到在沙发上男人的叫姜云凡，是六组代表姜桃芳的亲弟弟，和他哥哥一样，射术天赋异禀，枪法一绝。

　　还有一人在吃午饭的时候从外面回来，叫李承，是二组代表李正的儿子，看到江册既开心又又表现出淡漠的样子，情绪看上去阴晴不定。

　　午饭后，少年在厨房洗碗。看着这俩人在房间里转悠，他怕丁善不自在便商量道。

　　“我不需要保护，一会儿我让他们回去算了。”

　　丁善把从桌上捡下来最后一个脏盘子放在他的手边，将少年洗好的碗碟过一遍清水洗去泡沫放到橱柜里整齐摆放。

　　“那两人是北风亲信来这里谋生，你舍得让他们无功而返吗？”

　　少年攥住手上的清洁球，心中疑惑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自己同北风的人来往，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善善，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亲近家人结交朋友，背着我做这些事，回到我身边就不想要了？

　　那蓝照不仅老奸巨猾还洞察人心，江册虽然一生坎坷偏偏磨砺出一身拧巴傲骨，丁善有时都勉强不了他的心思，若是逼迫他继任北风只会适得其反。让这些帮内骨干成员下一代和江册接触，既能锻炼他们的能力，也能顺理成章的让少年扶植自己的势力，为日后坐稳当家人的位置铺路。丁善故意吃味的语气表面上调侃，实际上顺水推舟成全老头的意思。

　　少年紧张地上前一步，将人圈在自己和柜子中间，亲热地贴着丁善的脸，故意压低声音：“有你我这辈子谁也不要。”

　　丁善眼睛一瞥，手上有水又不能推开只好偏头躲着：“别胡闹，让人看见不像话。”

　　少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上前一步挤在他两腿间。

　　面颊发热一抹绯红，不知是被少年呼出的热气传染，还是自己火气上涌，一双嗔怨的眼睛带着三分迷醉。

　　丁善平时举止端庄，仪表和谈吐无时无刻不保持风度，生气的样子倒多了一分娇俏，少年忍不住想逗逗他，撅着嘴猝不及防凑到他的唇边，丁善急得下意识用手挡。小指不小心碰到江册的眼睛。力量虽然不大蹭到的泡沫水滴进了他的眼角。

　　少年“呲”了一声，好像很疼的样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生怕他用手揉，丁善抓住了少年的手腕：“你这手上的沫子比我还多，让我看看。”

　　江册弯腰凑到跟前，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若有似无地轻触着眼皮，丁善用舌头把他把眼底残留着少许肥皂水舐去。

　　少年试着睁开眼，一张清俊的脸在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丁善不是那种深轮廓很妖冶的长相，而是像山间翠竹一般很有气韵和风骨，明明和其他人类一样骨头一捏就碎，但只要他一皱眉，江册一根手指也不敢碰，生怕惊动了他。

　　有力使不出，但少年似乎慢慢摸到了和他相处独特的诀窍。

　　“善善，还疼。”

　　“随我上楼帮你滴药水。”

　　丁善牵着少年的手一起放在水槽里冲洗干净，两人一起回到卧室，门刚一关上，丁善的腰上一重，双脚腾空悬浮。少年拦腰将他抱起，快走几步将人压倒随之覆上。

　　单手搂着少年的脖子，另一只手轻点他的鼻尖：“你的眼睛不疼了？嘴里没一句真话。”

　　少年底下手熟练地解着丁善衬衫扣子，偏头吻着他的侧颈：“饶我这一回。”

　　少年齿尖碾磨着他胸口的皮肤，像是麦穗轻轻掠过麻痒难耐，丁善还想说什么，一出口便只剩下闷哼声。

　　丁善怕痛，少年每次都花很长时间让他习惯，看着他揪着褥单，江册抓紧他的手，十指交叠扣在一起。下腹压抑一团火在某一个瞬间点燃两人，肌肤异常炙热，五脏被撞得移了位，丁善双唇发干，像是乘上一艘小船，浮沉中思绪混沌一片，胳膊无力垂在身侧，被少年抱起，趴在他怀里好一阵才回神。

　　“给我留点力气，带你去见个人。”丁善把脸埋在少年的脖子里，眼睛里充满水汽。

　　少年扶着他的髋骨时不时动一下，偏头吻着他的喉结：“我认识吗？”

　　丁善咬着唇说不出话，少年坏心眼地一直在他耳边追问。

　　“你不听话。”搂着江册的脖子，怕指甲划伤他，丁善用掌心扒住少年的后背。

　　感受到肩头掉落的温热，少年愣了一下才把人放下来抽离他的身体，心疼的用食指帮他擦拭泪痕。大概是一直在勉强压抑着思绪突然决堤，他只要掉一滴流泪眼圈都红红的，整个人像熟透了桃子，软糯可欺的模样。

　　“一不顺心你就这个样子吓我。”少年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干什么了？你自己眼花看错了。”

　　丁善抓过手边的被子盖住自己，只留了上半张脸。

　　少年凑近，指了指他的眼尾：“这儿没遮住，还能看见一滴。”

　　丁善机敏地抹了一把，看少年一脸得意的样子，索性直接翻身背对着他。江册被他的可爱行为逗得嘴角上扬，笑得停不下来仰面倒在他的身边。

　　傍晚丁善开车带着少年来到一处郊区，这周围建筑稀疏位置偏僻，一栋巍峨耸立地白色塔型建筑十分显眼，外围是三多米高的铁栅栏，像是一间医院，更像是一座监狱。

　　填写了身份信息，完成了搜身，才顺利地进到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面有一张桌椅，若不是上面铺着清新自然桌布，摆放一束精美搭配的花束作为装饰，这里真的会引起少年从前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注意到少年的脸色不好，坐在身边丁善握住他的手。

　　这时，里面的那道门被推开，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中短发，瓜子脸，轮廓很深，眼底有黑眼圈，但意外地眼神很明亮，他的腰间系着手帕，无论是颜色还是图案都和丁善身上那条极为相似。

　　这就是送丁善手帕的人，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这个男人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径直走向少年。自上而下看着突然弯腰把脸贴近，似乎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江册有些不自在，侧头看丁善的反应，只见他表情柔和，似乎早就料到对方的诡异行为并习以为常。

　　“真的，假的？”

　　说着男人伸手触碰少年的脸，江册本能的避过。

　　“你现在看到他了。”丁善眼神示意一下，那人立马乖巧地坐好。

　　江册这才注意他手臂上有黑色记号笔写下的名字。

　　“陈冬清，你为什么要见我？”

　　对面的男人有些意外，意识到是被身上的衣服出卖，有些失望。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多少人在乎他叫什么，他是谁。

　　“真人更立体，但好看的更像在看假人了，像橱窗里卖的洋娃娃。”男人用手指做了一个方框看向少年。

　　“你就是猫眼？”他这个动作和在丁善面前表现出来的淡然，说明这个人肯定常见到他。否则一定会局促不安，丁善给人的压迫感在任何场合都很明显。

　　不出意料地男人点了点头。

　　“那这里是……”有安保人员，有专门的陪护职工，很难称之为家。

　　猫眼放在桌上的手指轻点着：“这里是精神病院，但我不是疯子，我说的话他们听不懂，就说我病了。”说着把椅子搬近少年，压低声音：“我告诉你，我是最有钱的人，全世界的不管是公司还是银行账户里的钱我想取就取。”

　　“这么方便，那以后，他要是克扣我的零用钱，我找你帮忙接济一下。”少年配合他，说话时眼睛瞟着丁善的方向。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丁善的脸猫眼坐正了身子。本能地对他有畏惧之心，猫眼偷偷地向着少年眨了眨眼。

　　之后猫眼绘声绘色地给两人说了些他的日常生活，几点起床几时查房十分规律，他还帮院里管理人员设计了几个程序提醒吃药的时间，一旦出房门超过多长时间会响的报警器。还有几个病友的古怪行为，讲了很多离谱但是真实发生的事，十分有趣，很快天就黑了。

　　回程的路上，少年一句话不说，能看出刚才分开的时候，猫眼还有很多话没说完意犹未尽。他那个人奇奇怪怪的，平时也没这么多话，少年总和这些不被常人理解的怪胎格外投缘。丁善转念又想他自己何尝不是呢？

　　“你为什么要让他留在那里？”

　　猫眼即便说话天马行空，但他不是性情狂暴不可控的人。以丁善的社会威望，把人带出来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