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玄子枵

35、良心难安

　　“可以。”楚兰舟眉眼弯弯，笑着道。

　　她要给秦泛的黑卡，本就是可以任意调取第七局的所有钱。

　　“不...不用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秦泛忙摆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

　　她没想到楚兰舟会真的同意。

　　虽然楚兰舟不缺钱，甚至也不在乎。

　　但她却不同。

　　钱对她来说，是生存下去的基本保障，也是她的安全感来源。

　　这些她需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去赚取，而不是不劳而获。

　　她会良心难安。

　　况且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她不能因为她有，她正好缺，就接受得理所当然。

　　再退一步讲，即便她们以后真的会在一起，她也不想占楚兰舟的便宜。

　　两个人能够走得长远，需要势均力敌，不管是在金钱上，还是精神上。

　　现在不管是金钱，还是精神，她都匮乏得厉害。

　　所以只敢小心地喜欢，完全不敢宵想以后。

　　更何况她哪有什么以后。

　　七年前大师说她活不久，之前楚兰舟也说她活不过三年。

　　她一个将死之人，怎么敢动感情，或者和别人谈感情。

　　尤其是楚兰舟。

　　她还有无尽的生命。

　　“那这个卡？”楚兰舟又拿起了礼盒里的黑曜卡。

　　“我猜这应该是那个店长给你的，你想怎么处理都行。”秦泛此时哪儿还会想不明白。

　　楚兰舟双眸凝视着秦泛，眼底带着探究。

　　她真的不想要了？

　　她现在不是爱钱吗？

　　送到手里的钱也不要？

　　还是说，这个钱是她给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秦泛摸了摸脸，滑滑的，还有点发烫。

　　楚兰舟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便直接问：

　　“姐姐是因为这个钱是我的，所以才不想要吗？”

　　“不是你的，也不能要啊。”秦泛知道楚兰舟误会她了，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从指根到指尖，耐心地解释：

　　“正常人突然收到那么钱，都会非常激动，就像我刚刚的反应。

　　结果这个钱又要还回去，难免会很舍不得嘛。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但至少拿在手里的那一刻，像是自己的。

　　你没缺过钱，可能不太理解那种感受。”

　　秦泛笑了笑，又继续道：

　　“不过无缘无故收到这么一笔钱，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再去找那个店长。

　　我现在的确喜欢钱，但不是自己挣来的，不管是谁的都不会收。

　　即便我真的想要第七局的钱，那也肯定是要自己去得，就像做任务一样，慢慢晋升。

　　不是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嘛。

　　我既然已经入了第七局，局长的位置自然也就是我的又一奋斗目标。

　　而且其实钱也不是越多越好，当达到一定的量时候，就会想要去追求其他的。

　　但我现在不是刚好还在追求钱的阶段嘛。

　　追求钱的过程，其实也是寻找自己，完善自己的过程。

　　等我不再那么渴望钱的时候，说明我离完整又近了一步。

　　这是别人无法帮忙的，只能靠自己。

　　所以并不是像楚教授刚刚说的，因为是你给的，所以才不要。

　　哪天我像楚教授一样，可以视金钱为粪土，我可能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了。

　　因为不在意，所以也不会在意。”

　　秦泛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她不知道楚兰舟能不能听懂，其实她也有一点混乱。

　　一句话就是，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她给这道坎下了好多个定义。

　　她甚至要试着去理解这些她自己设置的定义。

　　“其实我也缺过钱。”

　　过了许久，楚兰舟突然开口，面色平静，声音听起来却有点缥缈，像是说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话。

　　当年泛兰舟对外扩张其实并不顺利，甚至遇到不少困难，尤其在资金方面。

　　但她都没对秦泛说过。

　　其实也是她的错，她太着急了。

　　“什么？”秦泛没太听清。

　　“没什么。”楚兰舟摇了摇头。

　　已经过去了，她原以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其实是一直压在心底，压得太深了。

　　刚刚因为秦泛的话，忆起当年的事，那种感觉才从心底慢慢浮起。

　　“所以呀，楚教授如果想给我钱，就让席局长多安排点任务给我。一次任务奖金有一百万哎，一百万！”

　　秦泛忍不住咂舌，她之前在警局便是解决十个案子也没这么多。

　　能有个二十万就不错了。

　　“好。”楚兰舟微微一笑，又道：

　　“这次百家园的问题比较简单，所以一百万也不算多。”

　　“这还不多？”秦泛张着嘴，瞪大了眼，一脸震惊。

　　楚兰舟抿唇轻笑，道：

　　“嗯，你也知道第七局处理的多是鬼祟作乱之事，能处理这些事的并非常人，甚至有不少修行的鬼。

　　对他们来说，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但世人能给的却只有钱。

　　所以这么多年，第七局的资产无法估量。”

　　虽然如此，但第七局的钱也不是随意下发。

　　席钰早就制定了一套奖惩制度。

　　不过秦泛却不在规则约束之内。

　　楚兰舟亲自带来的人，她还想管，怕不是好日子过多了，想再入河底了。

　　“哇塞，那能入第七局的人也太幸运了吧！”秦泛惊道，又好奇她的入局原因，问：

　　“楚教授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入第七局的嘛？”

　　楚兰舟半真半假地解释：

　　“可能是因为你魂魄不全。魂魄不全之人，通常会有异能，一旦魂魄找全，便会恢复，第七局需要这样的人。”

　　楚兰舟让秦泛进第七局，的确是因为她魂魄有缺。

　　她入局，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带着她去寻她的魂魄。

　　说不定她找全了魂魄之后，就能记得她了呢？

　　二则，她不想和秦泛再分开。

　　既然秦泛现在不记得她，她就让她再次爱上她。

　　秦泛能喜欢她一次，就能喜欢她第二次。

　　“没想到有一天我的缺陷，还成了我的优势了。”秦泛摸着自己下巴，有些小得意。

　　“其实没有什么缺陷，所有的不完美，都是另一种完美。”楚兰舟正色道，她不想秦泛妄自菲薄。

　　“有道理。”秦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楚姐姐，我找到路舒淇了。”阿清突然出现在客厅。

　　秦泛猝不及防，又被吓了一跳。

　　“她快消失了？”楚兰舟问。

　　“是，不过她现在不是一个人。”阿清望向了秦泛。

　　“看我做什么？”秦泛头皮一紧。

　　“她的身边跟着的那缕游魂，很像秦姐姐。”阿清在秦泛的目光中，还是说了实话。

　　楚兰舟皱紧了眉头，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拿着这个去把她们装进去，我一会儿就到。”楚兰舟伸手，手心出现了一块玉牌，递给阿清。

　　“是。”阿清接过玉牌，又望了秦泛一眼，消失在原地。

　　“我们现在立刻去泰山。”

　　楚兰舟抬手一挥，秦泛身上的衣服直接变成了那套红色的西装。

　　当初她在这套衣服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即便现在秦泛穿着它去冥界，也不会受到阴气的影响。

　　不等秦泛惊讶，楚兰舟拉着她直接出了门。

　　楚兰舟打了个电话给路漫淇，约好了汇合的地方，随后转头对秦泛道：

　　“握紧我。”

　　秦泛知道楚兰舟又要施展缩地成寸，立马和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包住两人的手。

　　“我准备好了。”秦泛心里紧张又兴奋。

　　这是她第二次体验这种神奇的经历了，上次太过紧张，没太仔细感受过程。

　　现在她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要好好感受一下。

　　可她只感受到了一丝风声，轻到几不可闻。

　　下一瞬就安稳地落在了另一块地上。

　　就仿佛她们站在原地，只是身边的背景换了一样。

　　第二次，她依旧没有什么感受。

　　还是震惊。

　　“回神啦。”楚兰舟捏了捏秦泛的脸，唇角自然地扬起。

　　“我...我什么时候能学这个呀。”秦泛眨了眨眼，眼中慢慢续满了光，亮若繁星。

　　“等你可以画出换衣符以后。”楚兰舟特意给那个符咒取了个名字。

　　倒不是她不想教秦泛，只是缩地成寸相对难些，也比较危险。

　　稍有疏忽，可能就不小心落到了其他地方。

　　况且这不仅需要符咒，还要配合心念。

　　她还需要修心。

　　就像秦泛说的一样，她想通过自己赚钱，赚钱的过程，就是她寻找自我的时候。

　　等她哪天也能视金钱如无物，便是摸索出了其中的门道，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修行的门。

　　那时她再稍加指点，便会事半功倍。

　　现阶段，只能靠她自己。

　　“好！我回去一定多多练习。”秦泛这几天因为布置房间，很少再练。

　　虽然之前她画得不尽人意，甚至想放弃。

　　毕竟画符比她自己动手换衣要麻烦得多。

　　与其为难自己，不如还是遵循以前的习惯。

　　可这缩地成寸却不一样，顷刻间便能到达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这便捷性，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交通工具能比得上。

　　唯一要注意的可能就是，每次都要选择无人看得到的地方。

　　否则如果凭空出现在一个人的面前，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楚兰舟和秦泛从隐蔽处走出来，刚好看到路漫淇向她们这边跑过来。

　　“兰舟，我姐姐在哪儿？”路舒淇在楚兰舟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焦急地问。

　　她自从回去之后，就一直在等楚兰舟的电话。

　　盼了一天又一天，甚至梦里的场景也是楚兰舟给她打电话。

　　刚刚她接到电话的时候，险些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听到了楚兰舟那道清冷的声音，才知是真的。

　　她什么也没问，拎着包直接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