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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想是什么关系?”许晖顺着小白的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礼川思索良久说: “不想是什么关系。”

      许晖透过后视镜沉默地看着谢礼川,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谢礼川深呼吸之后继续道, “我只是想成为你的拾荒者。”

      “太文艺了,听不懂。”许晖嘴上是这么说,可眼圈却开始变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当初这个人信誓旦旦地说想要帮自己,当时自己不相信,可是时隔数年,依旧从这个人口中的得到相同的答案,不相信的根源到底是什么,许晖其实心知肚明,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谢礼川从前根本不理解为什么许晖会果断拒绝自己伸出的援手,直到现在谢礼川站在了许晖的角度去看待别人,才发觉有些时候,完美的面具一旦戴上就很难再摆脱了,当完美骤然出现裂痕, “地位”骤然发生反转之时,说不定就会导致内里完全坍塌,再难复原。

      “晖哥,不要阻止我,而我也不会去阻止你。”再多看我一眼吧,看看被你改造好的我,谢礼川的眼神里带着可悲的恳求。

      许晖轻轻地说了一句, “随你便吧。”一行泪沉默着划过面庞,落在小白蓬松的毛上,他说不定是真的生病了。

      一下车小东西就醒了,圆圆的黑眼睛滴溜溜地转,想要倒腾却只是在许晖怀里跃跃欲试。

      “我能抱一下吗?”

      “不怕被它咬的话。”

      谢礼川正准备接过小白,它却很自觉地扑到了谢礼川怀里。

      “好啊你,小心我克扣你的伙食哦。”许晖气不过戳了戳小白的头。

      一抬头正好撞上了谢礼川炽热的目光,而路灯却又那样恰如其分地照在他脸上,一个美丽而又无知的天使正沉沦到恶魔甜美的哄骗之中,许晖忍不住伸手勾住谢礼川的脖颈,轻轻地将吻印在他的脸上。

      “其实我只是对狗毛有些过敏,没和他做什么。”许晖搂着谢礼川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要不把它给你养吧。”许晖本来不打算解释的,但还是忍不住说了。

      小狗被夹在中间,无助地低叫了几声,许晖松开手,好像他刚刚什么也没说,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现在左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动得有多快, “走吧,再不睡明早就起不来了。”

      “好。”谢礼川有些后知后觉,这是好像许晖第一次对他做出解释这种举动。

      “明天是周末,我前几天赶了很多东西,所以可以休息一下。”谢礼川单手抱着小白,牵起许晖冰凉的手。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许晖偏头看他,一半置于阴影之中,一半置于光明之中,却又带着浅浅的笑容,这个人是那颗毒苹果吧。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可以吗?”谢礼川说的如此艰难,就好像他正在说的是“我可不可以拥抱你”之类的话。

      “可以呀,我带你去古镇吧。”许晖接着说, “但是今晚我更想要你拥抱我。”

      谢礼川脑子里的东西似乎已经崩坏了,只能看到许晖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完全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可以吗?”许晖那样补充着。

      谢礼川点点头,傻乎乎地扯过许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要把他揉碎一样。

      许晖把他推开一点距离说: “我要的是这样的拥抱。”接着便捧着他的脸,将吻印在了谢礼川的唇上。

      谢礼川醒来的时候,许晖正出神地望着雾蒙蒙的窗外,入目是纤细的脖颈,挺拔的脊梁,瘦弱的身躯,还有在有些昏暗的室内里过于苍白的皮肤,依旧是那么美丽,但他似乎很疲惫了。

      “下雨了,轻飘飘的。”许晖看似呆愣愣的,但依旧捕捉到了谢礼川起床发生的细微响动。

      “雨夹雪吧。”细密如针的雨丝,柔软的雪花,相互交织,最终成就了眼前轻飘飘的雨幕。

      谢礼川裹着被子坐到他身旁,双臂一张,把许晖搂入怀中,触碰到他冰凉的肌肤,却蓦地回忆起昨夜,皮肤也变得焦灼起来了,不知许晖是不是也……谢礼川偏头看着他,但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去不了古镇了。”良久,许晖整个人放松地靠在谢礼川怀里,仰头和他说。

      “没关系,以后再去。”谢礼川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许晖的面庞。

      “你还要吗?”许晖这么一说,谢礼川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紧紧拥抱着他, “哈哈哈,逗你的,不要就算了。”许晖正欲起身,谢礼川却不打算放手。

      “想要。”

      紧接着谢礼川得到了一个火热的吻,趁他不备,许晖挣脱了他的怀抱,随便披上一件外套,只那两条白皙的腿在晃荡,他走到门口,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下次吧。”紧接着是浴室上锁的声音。

      谢礼川触碰了一下自己依旧湿润的嘴唇,这样就可以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了吗?可他分明很痛,却一直带着愉悦的笑容,那样肆无忌惮的自我伤害,明知如此,还是无耻地配合着他的自己是那样的丑陋,甚至还要在事情发生之后再继续对他产生怜悯,这样的情感,到底算是什么。

      许晖打开了花洒,随手在立柜里拿出几片药,干嚼了下去,感冒药和消炎药会稍微再苦一点点,但不能一直吃,要是维生素的话,虽然多吃也有害,但若是没有那些属于药片的苦涩,说不定早就已经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了。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许晖看向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好想把这个人一拳打碎,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不把他拖进来吗?却又像受了凉,抱住火炉,宁愿被烧死也不撒手的笨蛋一样。

      许晖和谢礼川在家渡过这个周末,像普通情侣,不,普通朋友相聚那样,聊天,做饭,打游戏。谢礼川确实也变了,不像从前那样不善言辞,这几年似乎看了很多书,去了很多地方,特别是在对脚下这片土地的了解程度上,似乎不输许晖这个本地人。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我现在在一些小杂志上写专栏,和那个人也是这样才重新相遇的,所以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谢礼川正在洗碗,许晖靠在冰箱上啃着苹果。

      “晖哥,其实你没有必要一遍又一遍的解释你跟何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的。”谢礼川洗碗的手没有停顿。

      “这样啊,那我和他不是普通关系,你不在的这几年里,我和他天天厮混在一起。”

      “晖哥!”谢礼川停下手里的事情,转头埋怨地看着许晖,许晖已经把苹果吃完了,却拿出了一截苦瓜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这个超级好吃的,我从来没见过甜的苦瓜诶,可是那天我去菜市场,老板说他进了甜的苦瓜,你要不要尝一口?”许晖把苦瓜顺势递到谢礼川嘴边, “算了,这样的美味还是由我一人来享用吧。”

      就在他要把苦瓜拿走的时候,谢礼川却拉住他的手,咬了一大口,面无表情地嚼完吞了下去。

      “谢谢你的分享,很好吃,但下次别吃了。”

      “哈哈哈哈哈,那个老板其实叫苦瓜大王,可是他现在已经变甜了哦。”许晖边说边往外走,谢礼川洗完碗,收拾好东西回到客厅,和许晖一起挤在老旧的沙发上,像从前在谢礼川家那样,看电视。

      “想看苦瓜大王那个。”谢礼川把在脚边一直蹭的小白捞了起来。

      “好。”许晖打了个喷嚏,接着输入了“兔年顶呱呱”。

      “晖哥,我清明前打算回去看一看爷爷。”电影开始的时候谢礼川突然提起来,他们那边祭奠先祖一般都是在清明前。

      “嗯。”电视音量有点高,许晖调低了几档。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谢礼川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我可以去吗?”

      “你愿意的话。”

      到家那天,雨一直下,不似六月雨的凌冽,不似九月雨的冰凉缠绵,只是细密如思,老屋有些破败了,也不是因为有一砖一瓦的脱离,只是少了些人气,所以瓜藤也那样枯黑着毫无生气,但仔细看那老果树,倒是冒出不少绿意来,还有那口老井,还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活水。

      二人出门时忘带伞,只是像孩童一般在雨丝中奔跑,尽管雨下得不大,但进门后依旧变成了两只落汤鸡。

      “晖哥。”谢礼川拿了两条浴巾出来,递给许晖一条, “去洗个澡吧。”那次许晖走后,爷爷就请人帮忙弄了个走廊,这样去浴室的路上就不会着凉了。

      “一起吧,不然你该生病了,爷爷看了心疼。”

      “好。”谢礼川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帮许晖擦去眼睫上的水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礼川家的门就被敲响了,因为假期比较短来不及做准备,他托以前的烧烤店老板回来的时候顺带帮他买了点东西。

      谢礼川在做早饭,是许晖开的门。

      “谢谢叔。”许晖接过东西。

      “呀,是上次那个小伙子啊,好久不见你来了。”老板有些惊讶。

      许晖对他笑了笑说: “已经工作了,假不好请。”

      谢礼川接好水就出门帮许晖拿东西,顺带邀请老板进来吃饭, “杨大爹,先进来吃早饭吧,我们正在煮饵丝。”

      老板说: “不了,你孃孃等着我回去帮她杀鸡来着,今天家里人有点多,你们有空过来玩。”送完东西之后老板就离开了。

      谢礼川买了很多新鲜蚕豆,糯米面粉,以及其他能够在三两天内解决的肉类。

      之后两人就忙活着剥豆米,做谢礼川唯一拿手的豆面粑粑,那是他家乡祭祖时必做的一种糯米饼,蒸熟的蚕豆拌着红糖以及其他佐料,塞到糯米面团里压成饼,锅边刷上层薄油,小火煎熟,咬开软糯的外皮,是会流心的红糖蚕豆,微微带着一点青涩味道的蚕豆正好中和了过于甜蜜的红糖,就连许晖这种不喜欢糯米的人都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午饭后,下了几天的雨也停了,谢礼川拿着提前在家烧好的纸钱以及准备好的祭品,路过河边掰下几株柳条穿上魂幡,便骑上爷爷的三轮车出发去墓园。

      老一辈的人离开,便没有人再会念那些祷告词了,但想必那些宽厚的先人一定不会计较这些的,谢礼川和许晖放下祭品,在墓前撒下纸钱,接着进行了跪拜,先去了爷爷的墓,又去了隔壁他父母的墓。

      陆续有其他的人来进行祭奠,都是一大家的人,搀着老人,携着儿童,周围人来人往,而谢礼川却独自一人,雨丝又落了下来,高大的身影在那些冰冷的墓碑面前显得如此孤单。

      许晖拿着伞走到谢礼川身旁,轻声说着: “以后你身边就只剩我一个,或者说,你身边还有我。”

      听到这句话,谢礼川怔怔地抬起头,一把黑色的大伞在他头顶绽放开,挡住了雨水的进犯,执伞之人弯腰看着他,明亮的双眼里的情绪不是怜悯,可能是爱吧,虽然没看清具体是哪一种爱。

      “你不是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吗?现在我回答你,我们会是彼此的唯一。”

      谢礼川没有说话,只是拉住许晖空闲的那只手,许晖同时也跪到了墓前。

      “老爸、老妈,还有隔壁的爷爷,我找到重要的人了,是个男的,如果你们还在世的话,可能会跳起来揍我一顿吧,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因为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伸出了手,欣然接纳了我。”

      雨还在一直下,绵密如思,可是再也不用担心会淋湿臂膀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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