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失控》给我两杯茶

5、第五章

　　周斯予的心情十分地差，尤其是一大早去见刘老直接吃了闭门羹后，整个人更是烦躁不已。

　　天色已经黑了，细雨又开始绵绵，他去市里随便找了家还算顺眼的火锅店吃了些东西，在人声嘈杂里和赵嘉阳对接着工作。

　　“一千万万就想从老子嘴里抢肉，让他去死。”周斯予冷笑连连，“作死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你改天找恒锐的总裁开个会，把那傻逼手里的资源架空了先。”

　　一旁的服务员端着肉上桌，闻言悄悄瞅他一眼。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斯予慢条斯理地抽出张纸巾擦了下手：“什么小顶流？这些年里想爬我床的还少了？让他带着人滚。”

　　服务员直接惊大了眼睛，差点跌了盘子。直到那好看的男人淡淡瞥过来一眼，她连忙道歉，把东西放好后赶紧走了。

　　赵嘉阳还在乐：“周大少爷，我寻思着你也不是那种沽名钓誉禁欲的人，怎么这么些年连个伴也不找啊？”

　　“脏。”周斯予皱眉喝了口水。

　　“你牛逼，纯爱战神。”赵嘉阳笑个不停。

　　“滚。”周斯予也忍不住笑了，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管不住下半身，女朋友一个一个地换。”

　　赵嘉阳笑骂：“你懂个屁，我可是正经恋爱各取所需。”

　　“行了少废话。”周斯予夹了一筷子肉涮进锅里，“没别的事儿挂了。”

　　“等等等等，”赵嘉阳连忙说，“你真准备在那破地方磨到刘老答应卖你版权为止啊？公司里可还有一大堆麻烦离不了你，总是线上会议也不是个事儿啊！”

　　周斯予吃着牛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再不给我就走人。”他说，“这鬼地方蚊子多破宾馆还不隔音，隔壁俩人床上鏖战我他妈都听得清清楚楚，三个月是我对这剧本最大的容忍度了。”

　　“牛逼。”赵嘉阳感叹。

　　要说周斯予这人，混账起来是真混账，可一旦真决心下来想要什么又格外地有股韧性。但凡接触过他的人就算心里对其十分不喜欢，也无法忽视他过分鲜明的人格。

　　“操辣死爹了！”周斯予呛得眼底含泪，忙拿起杯子灌了几口水。

　　赵嘉阳忍不住道：“我说，反正你要在那住上几个月，总呆在宾馆确实不方便，要不去租个公寓再找个保姆照顾着呗。”

　　“再说。”周斯予拧眉擦了擦汗，“挂了。”

　　“OK，有事联系。”

　　出火锅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路上经路灯反射下有亮晃晃的水洼。市里比镇子里要热闹一些，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大多是些年轻的学生。

　　质朴又兴奋的脸上满是笑容，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兴奋些什么。

　　周斯予啧一声，侧过身让他们先过去了。

　　他没在意这群小孩悄悄好奇的回头，顺手接了个电话：“喂？”

　　对面上来就是言辞苛责的呵斥：“你这几天又去哪疯了？电话联系不上股东大会也不参加，非要等我气死你才省心是不是？”

　　周斯予脸上的表情慢吞吞地变得平静，吊儿郎当哦一声：“您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少在这儿跟我油嘴滑舌！”周志文气得捏紧眉心，腮边紧绷，“我告诉你周斯予，别真以为你那些小打小闹的投资算得上什么东西，要不是你姓周，你以为那些股东还愿意搭理这你个毛头小子？”

　　他越想越恼：“家里好好的正经生意你不做，非跑去搞什么下三滥的影视！没出息的东西！”

　　对面的人沉默很久才笑几声：“那怎么办，要不我明天就去派出所改姓王？”

　　“你——”

　　“周总，”周斯予打断他，“如果您实在看不起我，当初离婚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把我赶出去。”

　　他吐了口烟，懒散挥了下雾气：“当然现在也不晚，趁着您身体还硬朗家产还没分配，我直接净身出户怎么样？”

　　“周斯予！”

　　周斯予不知不觉走到大广场人潮汹涌的地方，他饶有兴致看着广场里一群红裙子的跳舞阿姨，混账地说：“行了，我就不惹您生气了，等哪天您通知我解除父子关系再联系我。”

　　说完他没再理会周志文的愤怒，直接挂了电话。

　　雨后天凉，广场上人很多。卖小吃的玩套圈的放孔明灯的热热闹闹，甚至还有一条专门摆摊做小生意的街道。

　　刘老正带着老花镜窝在椅子里看书，被摊子前的人影挡了光，扭头避了避说：“二十块钱一副不讲价啊，画花鸟人名小动物都行。”

　　对方不吭声，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摊子前的样板画，刘老不情不愿收了手机抬头刚要介绍，一看见来人模样顿时耷拉下脸，烦躁：“怎么又是你！”

　　周斯予笑笑：“巧了，我路过。”

　　“去去去别烦我。”刘老不耐烦地摆了手，继续看书。

　　周斯予当真不再说话，他扭头去买了两根烤肠一瓶矿泉水，搬了把小椅子坐在一旁，窝在角落看周围熙熙攘攘路过的人群。

　　刘老斜他一眼，懒得搭理。

　　来买画的人很少，大多是家长领着孩子看看，稀奇一会儿问完价格就走了。

　　广场舞的歌换了一首又一首，周斯予在这儿坐了一个多小时，手臂上都被蚊子咬了三五个包了，刘老一幅画都还没卖出去。

　　他好奇地扭头去看，老头也不着急，看一会儿书喝一口水，偶尔跟隔壁大爷唠两句。

　　他那年久被茶垢浸透了色的陶瓷杯子里飘着几片劣质茶叶，喝完了就从身边的老式保温茶壶里续上，这么一晚上一壶水刚刚好。

　　隔壁是个推着车卖熊出没气球的老大爷，生意比刘老好多了，这一个小时卖出去不少气球。

　　老大爷估计是留守老人，带着个应该是上小学的外孙女，粉红色上衣都滚成灰色了，很懂事地一会儿帮她爷收钱一会儿紧急慢赶地趴在三轮车角落里写作业。

　　眼看着她把算术题算得鸡零狗碎，周斯予终于忍不住嘿一声，伸手指她本子：“算错了。”

　　小孩儿抓着笔茫然地仰头看他，老大爷倒是很紧张，凑上来看：“作业写错了？！赶紧改改好！”

　　旁边卖烤串的大婶边刷酱边笑：“小伙子长得帅还很热心嘛！有女朋友了没有？”

　　周斯予笑眯眯地放屁：“我已婚带俩娃。”

　　大婶顿时觉得可惜：“哎哟，结那么早呢！”

　　刘老皱眉听他胡说八道，瞥一眼咕哝了声。

　　摆摊小夜市一直开到夜里十点钟，城管队的人过来吹了口哨，拿喇叭沿街扬声呵斥：“都赶紧的收拾东西啊！过十分钟还在的抓一个罚一个！”

　　周斯予还稀奇着城管抓人前居然还先通知，就听见周围轰的一下吵闹起来。

　　一旁的刘老和老大爷骂骂咧咧地开始收拾东西，刘老的东西不多，就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样品画卷一卷往车篓里一塞就行。

　　这老头年纪大动作竟然还很利索，狗狗祟祟地两分钟就收拾好了。

　　但卖气球那位大爷就有点麻烦了，他把气球绑在一旁的电线杆子上，一晚上过去风吹得线缠得乱糟糟，这会儿怎么也解不开，急得一身汗。

　　旁边一阵兵荒马乱叮了咣当，五分钟就走了大片，原本满当当的街上没剩几家摊位了，城管又吹了一声口哨：“三分钟啊！”

　　老大爷急得脑门上全是汗，最后一拍大腿，还是只能剪了。

　　小孩攥住那一把剪得零零碎碎高矮不一的气球爬上车，朝他们再了见，爷俩上了三轮车突突突地扬着灰跑了。

　　周斯予站旁边看着，刘老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城管检查开车查到他这里，吹了个口哨：“干嘛的！”

　　他这才回过头，哦一声：“看热闹的。”

　　城管狐疑看他一眼，隔着车窗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扫垃圾！”

　　周斯予转身要走，又听见后面喊：“椅子！椅子别忘拿！”

　　周斯予只得又回去把那把不知道哪里拖来的小板凳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