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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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深透了，小镇子破旧落后人口不多几乎没什么喧哗的夜生活，过了夜里八九点路上几乎就什么车了，只有些出摊晚归的电动三轮车拉着摊子噗噗地开过去。
回家的路上，段临越想越烦躁，觉得今天这事儿十分荒唐又离奇，忍不住皱眉看向身侧气定神闲的男人。
周斯予注意到：“干什么？”
“你真二十四？”
周斯予挑眉：“怎么了？”
“看不出来。”段临冷漠地说，“幼稚。”
周斯予乐了：“你几岁？”
“十八。”
“看得出来。”周斯予笑得很混账，“嘴硬。”
段临盯他一眼，推着自行车加快了脚步。
周斯予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啧啧两声：“很守信用嘛，以为您气不过蹬上车就跑呢。”
段临用一连串刺耳的车铃声回应他。
“要死啊大半夜的谁他妈按铃呢！再按老子一巴掌打回你妈肚子里按！”
居民楼里咣当甩开窗传来高亢的怒骂声，段临沉默松了手，周斯予在后面笑得止不住。
附中在镇中心，段临家在他们镇里郊外偏僻些的地方，离得有些远。
郊区外的住户都是大多都是自建农房，独门独户自己圈起来的小院子，花草菜地葡萄藤种了满院。巷子里的路修得还算干净，知了蝉鸣聒噪，远远的还有狗叫声。
晚自习放学都快十点了，周围的人家已经熄了灯，巷子里静悄悄的。
就算是已经盛夏末的晚上，白日里灼烫的热气还是残存着，周斯予走得又热又烦：“怎么还没到！”
段临不想理他，带上耳机，闷头往前走。
路过一家长得像超市的灰扑扑小店面时，他脚步停住，犹豫了会儿还是甩帘子转身进去了，周斯予皱皱眉倒也没吭声地跟上去。
“小段呐。”老板大概是熟人，招呼一声继续坐在柜台前挑着泡面头也不抬看电视，“这么晚还做饭？”
段临嗯一声。
周斯予不出声，惊奇地左右看着两边货架。
这小超市比中午修车店那里“正规”一些，看着门面不显眼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整整齐齐几排架子，除了方便面面包各种速食食品和油盐酱醋之外，最里头甚至还有一整排的冰柜。
他拿起一袋速冻水饺看看，日期竟然还是新鲜的，嘿一声：“挺有意思。”
段临眼里流露出冷漠的嫌弃，走到生鲜区随便拿了些东西，结钱付了账。
扫码的时候老板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周斯予，放下筷子，好奇地问：“小段这你朋友？大帅哥嘛！”
段临迅速说：“不是。”
周斯予哼笑一声。
老板边扫码边一个劲地瞅他，忍不住问：“你不是咱们本地的吧？”
“旅游。”周斯予笑眯眯的。
“这破地方能有啥可游的。”老板害一声，扯袋子装好东西，“总共二十七块六，抹个零头二十七就行。”
段临掏出手机，看一眼烟酒柜：“再来包黄鹤楼。”
周斯予一挑眉。
老板倒像是常态，随手抽了包给他。段临付完钱，拎着东西转身出了门。
周斯予慢悠悠地放了帘子跟出来，看一眼他的口袋：“高中生抽烟啊，家里不管？”
段临烦死他：“关你什么事。”
他穿校服一手提着菜一手推着车，单肩又拎着书包，居然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他显然对自己很警惕，周斯予对小偷组织也没什么好感，懒得多问一句，闭上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两人终于停在一户房子前，段临踢下自行车支架掏钥匙开门，周斯予抬头看了眼。
挺干净的一栋小院子，盛夏季节院子里的树郁郁葱葱，高高地往外遮住了半个门檐，知了声静悄悄。
院主人应该也经常打理，挨着围墙圈起了一块小菜地，支起来的木架子上缠满了黄瓜藤，地上绿油油地冒着青菜苗。
门檐树荫底下两把竹椅子，木头小桌边的架子上还摆了几盆花草，院子不大，但清扫得干干净净。
“呆着别乱走，我做完饭送你回去。”段临把门檐下的灯打开，进屋翻出根数据线皱眉丢给他，警告完拎着菜进了厨房。
周斯予没搭理他，坐在竹椅子上仰头眯眼看着星子点点的夜空，蹬着腿晃了晃。
厨房里传来水声和起火炒菜的香气，他安静听了会儿，这才慢吞吞地扯过数据线充电开了机。
微信里除了公司各个部门负责人对他股东大会的失踪问候和会议预约外，他亲妈王女士还十分佛系地发来了几条养生视频。
周斯予失笑，随手回了几句。
王女士这人，说好听点是随和，难听点就是咸鱼。
自从前些年再婚又生了个儿子之后，性格就越来越随心所欲了，除了每周去大学里打卡上个课平时基本上不怎么和人交流，每天花鸟猫狗的伺候不完，幸好她新老公倒是惯着她。
他回完消息就丢了手机想闭眼眯一会儿，没想到眯着眯着竟然睡着了。
“小伙子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吓得周斯予差点没跳起来，他猛地弹起身一扭头，正看见个穿白背心拿蒲扇的老爷爷，站在客厅门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周斯予拧眉忍住被吵醒的烦躁，清醒了会儿自己在哪，这才咳一声站起身扯出礼貌的笑：“叨扰，我是您——小段的朋友。”
“爷爷你怎么醒了！”段临刚好端着饭出来，扭头看他一眼。
爷爷正要说话，看见桌子上热腾腾冒着热气的饭盒，不高兴地咕哝一声：“明天我说好了去老赵家吃的。”
“赵爷爷家做饭油太大你高血压不能吃。”段临动作利落地把碗勺装好连饭盒一起放在小篮子里，“晾凉了再放冰箱，明早记得带上啊。”
“好嘛。”爷爷这才想起来旁边站着的周斯予，指了指，“这人刚刚说他是你朋友？这么大朋友我怎么没见过？”
“刚认识的。”他含糊着说，硬着头皮连哄带推把人带回房间，“赶紧回去睡觉去吧您，明早上要是起不来明天又该输给赵爷爷了。”
“胡说！就他那棋烂的我能输给他？！”
“之前您不就输过好几回。”
“我那是吃药吃的脑子不好——”
“晚安爷爷！”
“我的烟你买了没有？”
“桌子上！”
卧室门“砰”一声关上，段临这才松一口气，扭头看向院子里若有所思的周斯予，皱眉：“你没乱说什么吧？”
“比如？”
段临和他对视一眼又移开，走到廊檐下取了串钥匙：“我送你回去。”
“不，我饿了。”周斯予半躺在竹椅上，一手按着肚子笑，“听见没，咕噜咕噜的。”
段临攥着钥匙，皱眉回头看他好半天。
周斯予笑笑，站起身：“骗你的。”
他没骨头似的伸了个懒腰：“走吧段师傅。”
木门吱悠一声开了，灌进凉风，段临慢吞吞跟上去：“你要是——”
“你千万别告诉我等会儿我要坐这个回去。”
段临下意识看过去，见周斯予站在门口巷子那辆隔壁出早市卖鸡卖鸭的电动小三轮旁边，满脸黑沉地盯着自己。
鸡笼子挂在小三轮后座两边，上面的鸡屎还明晃晃地粘着一大片，乌七八糟的灰垢紧扒着像是几年没擦过一样。
他赶紧说：“不是这个。”
周斯予沉着脸跟着他去了巷子里头的车棚，段临进去前皱着眉回头看他一眼：“在这儿等我。”
周斯予没吭声，看他一手熟练地反手捞过破旧小铁栅栏的挂锁，一手从裤兜里摸出个铁丝插//进去鼓捣两下打开，又踢过来块砖头挡住门，利落地侧身钻进了门缝。
溜门撬锁的好学生。周斯予心底嗤笑一声，借着一旁不太清晰的路灯，看清车棚里乱七八糟的小破车们。
车棚很小，防雨用的塑料棚顶上只有个年久失修的破灯泡，大概是接触不良，隔三秒跺一脚地亮一会儿。
棚子里拉货的敞篷车非法载人的三蹦子和出早晚市的三轮车乱糟糟堆在一起，旁边还有卖废品用的装鱼鳞袋子的饮料瓶和捆绑成厚厚几沓的纸箱壳子，摞在蜘蛛网结成的灰里。
他看了会儿那蜘蛛网，慢吞吞地收回视线。那边段临在里面捣鼓半天，终于骑出一辆正经的两轮小电瓶车。
他艰难地蹭出铁栅栏，回头一脚踢开砖头重新锁上车棚门，捏着刹车车把拧到底，估摸一眼电量头也不抬说：“地址给我。”
一只修长的手握着手机横到脸前，骤然的亮光让段临皱眉偏开脸避了避，眯起眼才看清楚地方。
酒店在市里，居然离他打工的地方很近，七八公里的样子足够来回，他带好头盔后偏了偏头示意：“上车。”
手收回去的时候周斯予还在仔细地盯着车后座，确认没有鸡屎鸟屎一类的玩意儿才纡尊降贵坐下去，挪挪屁股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往后一靠：“嘿。”
他抬头看见段临的头盔，挺帅的一个黑银色骑手式头盔，透明镜片扣下反光遮挡住眉眼，鼻梁挺直，露出折度清晰的下颌。
但配小电瓶多少有点不搭调了，周斯予笑得很不是东西：“这么骚包的头盔不得轰一辆摩托？”
段临没理会他，带着他颠颠骑上了路。
郊区外的巷子早几十年前修的没人管，又窄又长，路上石砖铺得年久了，缺半块少一块的十分不平整，颠得人说话都抑扬顿挫一不小心就能咬了舌头。
“导航不开就走？等会儿随便给我扔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哪说理去。”
段临烦他，冷冰冰的：“怎么办，要不你现在跳下去。”
周斯予这人嘴欠，对方越顶着他干越来劲。但这会儿他心情有些不是很好，饿得久了又有点胃疼，懒得再说话，扭头望向一路空旷干净的夜色。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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