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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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么个情况。”
老板说完，看一眼旁边悠闲站着的周斯予，又看向段临：“那可是几万块呢，你看看要是能问出来是谁干的就让人赶紧还回来。”
段临忽视掉一侧的视线，皱眉：“知道了，我回去问问。”
他转身正准备出门，又扭头看向满脸写着“老子看你不是很爽”的周斯予，言简意赅：“什么样的包？”
周斯予半靠在墙边，上下打量他几下，勾勾嘴角：“和你的这个差不多。”
“联系方式。”段临掏出手机，看他一眼，“不保证能要回来。”
“知道。”周斯予接过来输了手机号，指尖一转又还给他，笑笑，“也没对贵组织报什么希望。”
段临收了手机，没什么表情盯他一会儿，转身走了。
等人离开后，周斯予才朝老板摆了摆手，也弯腰出了店。
天色已经擦黑，落日剩下最后一点余晖。马路上的人声笑声闹哄哄，却很少有汽车的嘈杂鸣笛，自行车电瓶车倒是唰唰一辆又一辆。
街道两侧楼房破旧，挂着衣服被褥的阳台楼窗灯影摇曳，小孩子尖脆的吵嚷笑声和大人的斥咄声模糊可闻。
细长电线在矮楼和树影间歪歪地穿梭，顶着茜色的云朵晚霞竟然别有一番感觉。
周斯予在路边仰头看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冲着远处的楼顶拍了张照，发给赵嘉阳：
【这儿的晚霞还不错】
对方回得很快：
【？】
【图片.jpg】
【和我脑袋顶上的有什么区别吗请问】
周斯予沉默了会儿，也被自己的神经病逗笑了：【你懂个屁】
他收了手机，边走边看，终于闻着味儿找到了附中旁边的小吃街。
卖烤串的摊点人很多，这会儿大概正值放学高峰期，黑白色校服熙熙攘攘，稚嫩又傻气的脸上一群群洋溢着笑容，聊着晚自习的考试和游戏，闹哄哄的。
于是就显得周斯予这个衬衣长裤的大人格格不入。
然而当事人却没有任何尴尬，他懒洋洋地往那一站低头玩手机，买好烤串就气定神闲地走了。
身后有激动的窃窃私语声：“好帅好帅！”
“我靠你看见他手上的表了吗！我爸他们领导有一个同款，据说六位数！”
“这人谁啊？该不会是咱们县城哪个领导的亲戚吧？”
……
“段哥我真没想到那包里面有那么多钱！我擦桌子的时候见那人没注意就鬼迷心窍顺了包，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郭毅抢走了！”
刘耀急得要哭了：“我要是知道里面有一两万肯定不乱拿！怎么办？他要是报警了怎么办段哥？！”
段临烦他，皱着眉没出声，低头翻看手机联系人。
其实汽修店老板一说是在那馄饨店丢的包，他差不离就能猜出来是刘耀了。
周围这一片的人，谁横谁狠谁手脚不干净他一清二楚。
刘耀家里穷，亲爹是个赖在家里不出门工作的酒鬼，一家人全靠他妈在制衣厂里没日没夜地踩缝纫机过活。
今年高三开学的学费刘耀至今还没有交上去，学校催了好几遍，估计冒险偷东西就是因为这个。
刘耀在旁边脸色发白，眼珠子直勾勾的：“会不会里面根本没那么多钱？只是那人想诓我们？段哥我——”
“闭嘴。”段临瞥一眼打断他，“你他妈手脏偷东西，就算他报了警也是你活该被抓。”
刘耀慌得神情恍惚：“两万要坐牢吧……我爸知道肯定要弄死我……”
他吓得就差直接瘫在地上，段临到底忍了，收了手机：“行了，我晚上去找郭毅问问。”
“好好好我求求你段哥！”
“别谢我。”段临扯出那张下午没做完的物理试卷，啪嗒按了笔，“要是要不回来，你直接去自首。”
“……行。”刘耀抖着声音说。
“小周啊，我实话跟你说吧，不是我不相信你的眼光，是我这本书根本不是你能理解的，你明白我意思吗？”
刘老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这罐好几千的茶叶，心痒又无奈：“你一个穿金戴银的大少爷，压根不懂什么叫‘贫穷压抑’，再怎么着也拍不出我书里的东西，你放弃吧啊，这版权我真不能卖给你。”
周斯予笑吟吟的：“刘老，我也实话跟您说，目前为止，只有我能发挥出这个本子最大的潜力。”
面前的年轻人张扬肆意，刘老被他憋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得想起前两年周氏在影投圈爆冷时，娱乐晚报上曾大篇幅报道这位投资奇才：谦虚又自负，恶劣又善良，既有艺术家的敏感又兼具商人的功利，一个奇异的矛盾体。
周斯予入圈的这几年来，经他投资的电影虽说行业内褒贬不一，却爆得无一例外。
都是谋生活的人，刘老当然也是想赚得越多越好。但这本《蓝孔雀》倾注了他毕生的心血，如果被快餐的商业化侮辱，还不如胎死腹中。
他沉默片刻，下定决心般重重放下茶杯：“不行，我还是那句话，我的书你把握不了。要是只有形没有骨，我宁愿它永远都不会影视化的那一天。”
周斯予的耐心开始欠费：“那您要怎么才肯相信我？”
“不会有那一天。”刘老不再看他，摆摆手，“把你东西带走，赶紧回去吧。”
周斯予吸一口气，起身微笑：“我改天再来看您。”
“别来了，你就算再来一百次我也不会同意。”
身后传来茶叶罐子咣当落地的声音，周斯予只当没听到，晃悠着转身出了门。
马路牙子上被太阳炙烤一天的灰尘味道有些难闻，拉货的三轮车滚着黑气突突路过，他皱眉点根烟抽了一口，又低头看着它燃。
虚虚的白烟腾散在空中，知了声扯着嗓子一直聒闹。
周斯予有些烦躁，捻灭了烟扔进垃圾桶，坐在公交车站前掉了漆的破椅子上往后一靠，仰头看着路灯下潦草飞舞的蚊虫。
刘老的态度很清楚，基本上就是绝无可能的意思。
但周斯予这人性子有些不同寻常，别人越看不上他，他越是偏要迎面直出地跟人对着干。
不就是个破剧本，他心想，老子非得给你磨下来不可。
*
晚自习放学时，段临还有两张冲刺卷没做完，他看了眼时间，想趁着教室熄灯前把周末作业做得差不离了再走。
走之前刘耀欲言又止地在他脸前徘徊了几遍，又不敢上前，段临终于烦不胜烦地骂道：“说了晚上问就是会问，滚。”
刘耀终于松一口气，期期艾艾：“谢谢段哥……”
段临没搭理他，抽出张草稿纸继续算着物理大题。
明天是周六，他还得去市中心的奶茶店打工。
出门时校园里已经没人了，保安大叔看见他就摆手催：“赶紧赶紧！就知道你小子还没走！”
段临推着车从保安大叔留的小门钻出去：“谢谢哥。”
铁门哗啦啦落了锁，街道上除了偶尔吐着灰路过一辆车，只有两侧电线乱缠裸露的路灯昏暗。
段临单手控着车把皱眉低头看手机，刘耀刚刚给他发了消息：段哥我查了，偷钱一万要拘留三个月，你帮帮我，要不你借我点钱我先还给他求求你了
他心里骂了声，正要收手机，突然就听到旁边传来个挺好听的男声：“嘿。”
段临吓一跳迅速扭过头，正看见路灯底下站着的男人。
周斯予靠着路灯灯杆，时不时抬手挥一下飞舞的小虫子，烦躁道：“等你半个小时了都，干嘛呢出来那么慢？”
段临冷冰冰盯他：“你等我干什么？”
“手机没电了。”周斯予烦得要死，还是抽空看一眼他学校大门，“真高三啊你？”
段临皱眉正要开口，就见他忽的一拍手腕，被自己一手蚊子血惊了：“你们这儿蚊子吃人长大的吧？”
“那倒不是，”段临瞥他一眼，手机揣回兜里单手提了下背包，“也没几个菩萨愿意站灯底下喂它们。”
周斯予面无表情抬眼看他，对方却已经收回视线，跨上车转身就要走。
“等会儿。”周斯予眯起眼，“你找着你那同伙了吧？”
段临突然用力捏了车闸，一脚蹬在地上，扭头正撞进对方嘲讽的目光。
“心虚了？”他似乎笑了笑，走上前来，“老子识人无数，一看你就知道怎么回事。”
段临拧眉正要开口，就见他勾了下手指：“东西还我。”
段临避开眼，好一会儿才说：“不在我这儿。”
“哟，这一脸屈辱大义凛然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我偷了你东西呢。”周斯予笑吟吟的，“怎么着，贵组织这是干脆拾金就昧了？”
周大少爷天生不知道怎么拐着弯说话，向来嚣张又刻薄，一般人轻易不愿和他对峙。
可段临却没见过这么嘴贱的人，他的火一下子就涌上来：“别他妈阴阳怪气，你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周斯予看了他一会儿，笑笑：“行。”
他竟然真的没再说什么，转身直接走了。
这人神经病似的，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行事逻辑四个大字在他身上连一个笔画都不沾边。
兜里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段临憋着火摸出来看了眼。
刘耀：【段哥我去找郭毅了，他不承认怎么办】
【我都看见他换新手机了，那包里的钱他肯定花光了】
【段哥我要是真被拘留了我妈怎么办】
【段哥求求你帮我想个办法】
段临烦得骂一声操，攥着手机盯着那人的背影忍了又忍，俯身骑车冲上去。
……
周斯予慢悠悠走在路边，听见身后的车铃声近了也不回头，果然听到段临的声音：“等等！”
他回过头瞥了眼，似笑非笑。
段临追了半条街发梢汗湿，捏着刹车拧眉半晌才继续说：“先别报警，我给你要回来。”
周斯予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挑眉。
“最迟明天。”段临咬牙说，“明晚没结果我跟你去警局做笔录。”
周斯予上下打量他的眉眼，哟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很欠打：“面子这么大呢。”
段临盯着他。
“行吧。”周斯予一手插兜，“一分钱不能少。”
“行。”
“相机身份证房卡都得在。”
“行。”
“送我回酒店。”
“行——什么？”段临猛地抬头。
“送我回酒店。”周斯予重复道。
段临皱眉：“你自己怎么不回？”
“我他妈手机没电，”周斯予笑得发冷，“充电器身份证房卡全被你同伙给顺走了我怎么回？”
段临瞥一眼他的手机，沉默半晌：“离这两公里的大超市有卖你这充电器的。”
他又顿了顿：“这个点也没有出租车。”
周斯予没吭声。
“自行车不能载人。”
周斯予看着他继续冷笑。
段临忍了，用力捏了车闸，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介——”
“不介意。”周斯予打断他。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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