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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

  •   第二天周浩和韩芥带着合同亲自上门,尤其是韩芥,看谢予乐怎么看怎么好,恨不得马上拉着年轻人进组。
      安君齐原本算坐陪,这会儿也不得不开口:“不是说棚子没搭好?”多少有些哭笑不得:“韩导,总得让小乐先准备吧?”他递了支烟给韩芥,“我也同你说实话,小乐原著都还没看完,昨晚上看到凌晨两点,今早来公司眼睛都是肿的。”
      韩芥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自嘲一句:“我也是急昏头。”他接了经纪人的烟,夹在食中二指之间,摇头苦笑说:“剧组先前停了快一个月,现在好不容易人到位了,我真是恨不得棚子马上搭好,明天演员就能到位进组。”
      导演转过去看谢予乐,神色温和不少:“小乐啊,”称呼从小谢直接变成小乐,“看书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你陈老师。”
      谢予乐老老实实点头:“我先通看一遍,之后会和陈老师联系。”
      “这就对了,先把原著吃透,咱们再来啃剧本——”说到这儿韩芥嘶地咋舌:“这算算,时间真是很紧很紧。”转过去看经纪人,导演比经纪人稍矮,微微抬头盯着他看,郑重其事:“小安,我回去就催着他们赶紧把棚子收尾,就今晚吧,小乐先来,跟着老师把上培训课,咱其他演员也到位了,先读本也是可以的。”
      安君齐干笑两声,朝谢予乐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再看韩芥脸色又是十足十的诚恳:“咱们小乐是最服从大局,服从导演安排的。既然韩导有要求,我们演员肯定百分百配合。”
      既然经纪人拍着胸膛说百分百配合,艺人当然不能掉链子。当天下午谢予乐和求璆回家仿佛打仗似地收拾好行李,安君齐亲自将两人送到剧组所在的酒店。
      一路上经纪人就差拎着谢予乐耳朵嘱咐,恨不得扒开年轻人脑子然后把大小事项问题以及解决办法全给塞进去。正说得谢予乐想跑,熟悉的弦乐在车厢里响起来。
      “我刚听周浩的意思,”经纪人脸色沉重地挂了手机,皱着眉头:“棚子赶进度,结果越忙越错,刚才出了点事故,伤了几个工人,原定时间是肯定来不及了,顺延一周。”
      “那就是说培训时间拉长咯?”谢予乐反应不慢。
      “倒也不是坏事。”安君齐单手揉揉太阳穴,“正好可以把剧本好好补起来。”又说到求璆:“谢予乐你说求璆上回在陈振组里就帮你分析剧本对吧?”
      谢予乐不明所以:“对啊。”
      经纪人侧头对助理说:“这次时间很紧,求璆你要帮谢予乐好好读剧本,生活上要是忙不过来,公司再给你们派助理过来。”又做主给求璆升职:“求璆你现在挂生活助理就不是很合适,抽空来公司办一下入职手续,暂时算他的执行经纪。”
      随时打算跑路的求璆听完浑身差点僵了,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所幸他维持住了在安君齐面前一贯冷静的形象,只沉稳地点头致谢:“谢谢齐哥。”
      谢予乐肚里快笑翻,面上还装模作样,满脸真诚地说完感谢,话锋一转:“不过生活助理就算了,哪里就忙成这样。”哪怕当年在JS他身边也只有一个助理,常年把人家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年轻人忽然有些怔忪,当初自己选择退圈,那个爱唠叨爱操心的助理难过得不得了,后来又不告而别,想必那家伙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了。
      年轻演员脸上一闪而过寂寥怀念,以及丝丝伤感,安君齐心里一跳,还来不及说什么,属于谢予乐独有的松弛感又重新以懒洋洋的微笑回到他的脸上,就好像刚才那些微妙的情绪只是经纪人的错觉。
      然而安君齐无法忘记刚才年轻人的表情,宛如初夏午后沉静的湖面,看似平静,但只需微风轻拂,阵阵涟漪便闪现出粼粼波光。
      “既然你说不要,那就算了。”安君齐将怪异感压回心底,眼下更为重要,他暂时无暇探究那些藏在细节中的情绪或者故事。经纪人向助理抬抬下巴:“那求璆就辛苦些,好好照顾他,回头除了小乐给你开的那份,公司这边也给你发一份工资。”
      虽然手下艺人背地里给安君齐取了个安扒皮的外号,不过经纪人对自己倒从来大方,该给的钱只有多没有少。
      抬手看看表盘,快到点儿了,安君齐不得不放人,他抓紧时间最后嘱咐握着车门把手做好走人准备的谢予乐:“你给我长点心!好好拍戏,和同事处好关系——”
      “好好听导演的话,不合理的要求当面先敷衍之后马上联系你来处理!”谢予乐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表情不大好看的男人:“齐哥,我都能背了。”
      谢予乐再多说一句,今天高低得被经纪人给点战损——“谢予乐,你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安君齐瞪他:“全风华多少人想被我啰嗦且还不能够,你倒好,居然敢嫌弃。”
      懒得再看这人嘴脸,摆摆手让他赶紧滚:“行了,走走走。”只是安大经纪到底良心未泯,让郑岩送两个拖着大包小包的人到房间。
      拍戏就这点好,只要不讲究,吃穿住行都能被剧组包圆。不过这回谢予乐好歹是男主,剧组还是给了必要的排面——酒店最好的商务套房,虽说就是个二套一,但住个谢予乐绰绰有余。
      郑岩帮他把两个硕大的行李箱推进房间,客气两句,就赶紧下楼复命——他的顶头上司还在车里等他回去。
      助理的房间统一安排在普通标间层,谢予乐打量几眼未来三个月自己的临时小窝,回头和求璆商量:“要不你也别去和人挤标间了,这儿还有个卧室,你住我隔壁呗,还方便看剧本。”
      求璆白他一眼,表示要划清界限:“拒绝。白天在片场得看你十几个小时,剩下点那几个钟头我想就自己呆着。”免得一时失去理智和你同归于尽。
      两个人还在东拉西扯,有人敲门:“谢老师,在不在?”
      求璆过去开门,制片人周浩带着个陌生年轻人站在门口,看见是他,松了口气,客气地问:“求璆啊,谢老师已经到了吧?”
      “我们刚到也没多久,小乐哥还在收拾。”在外人面前求璆很给谢予乐面子,一口一个小乐哥叫得面不改色
      谢予乐适时在房间出声:“球球,谁啊?”
      “周制片!”求璆回头冲里面喊。
      片刻之后年轻演员走出来,灰T恤,七分藏蓝短裤,满身闲适的家居打扮,清清爽爽就像个邻家大男孩,笑着和周浩打招呼:“浩哥,”看了眼边上的拿着文件夹背着电脑包的男人,“请问这位是……”
      “吴程远,剧务组。”对方主动自我介绍,“负责剧组一些日常事务,具体拍摄日程安排也是由我通知各位演员老师。”
      他开门见山说:“这次来主要是和谢老师沟通一下未来半个月的日程。”
      就这么一小会儿,周浩的手机铃声基本没有停过,他看看时间,同两个人说:“我那边还在忙,谢老师你和小吴慢慢聊。”说完匆匆向谢予乐点点头,转身拔腿就走,边走边接电话,可见确实是忙得很。
      “棚子出了点事故,要推迟一周完工,”吴程远谢过求璆端来的椅子,简明扼要开口:“导演组刚开完会,韩导的意思是,原定一周的培训改为两周,之后直接进入拍摄。”
      他将夹在文件夹里的日程表递给谢予乐,“每天的培训日程安排都在这,如果有什么变动,会在头一天晚上联系各位老师,我加一下谢老师助理的微信,到时候直接和他对接。”
      求璆点点头,掏出手机和吴程远互加微信。
      吴程远三两句话交代完,就同谢予乐告辞,现下全部人员进组,剧组正式启动,他也是每天忙得团团转的人,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房间终于清净,谢予乐同求璆两个人头碰头地凑一块儿研究日程,求璆看得快,几眼扫完,倒抽口冷气:“嘶,”他啧了声:“这日程堪比高三学生了。”
      谢予乐对此表示认同,他抖抖那张纸,鼻子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分别是语言,礼仪,仪态培训,下午三点到晚上五点是武术,体能,晚上六点到八点读本会,九点到十点……等等,”年轻人凑近纸面,“这是什么?明代文学作品赏析?!”
      他和求璆面面相觑,助理把表接过来看了看,倒是有个合理的猜测:“估计是沉浸感一类的训练吧,我也不是很懂,”他随口问谢予乐:“你也不知道?不是演过舞台剧吗?”
      “舞台剧……”谢予乐茫然,“没有啊。”
      求璆倒是对他这段经历很感兴趣,一边把日程表放回资料夹里,一边问他:“当年你那部戏我也没赶上看,你那面具怎么解决的?”
      “李宣要贴胡子要做造型,根据导演和编剧的意思,面具本身就是重要道具。”年轻人很喜欢《王世子》,很遗憾只演过两场,“根本没过瘾,朴在有那家伙就逼我去开演唱会了。”谢予乐直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能理解,毕竟赚得更多么。”求璆意思意思安慰他。
      出演《王世子》算是在JS公司十年不多的美好回忆之一。被聊天勾起回忆,谢予乐有点停不下来,颇有些手痒,他东瞧西看,跟发现新大陆一样指给求璆:“装饰品里居然有个化装舞会面具!”
      黑色缀满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半幅面具,被这家酒店附庸风雅一般摆在玄关柜子上充当装饰品。
      谢予乐把面具拿在掂了掂,“居然还有绑带?真够偷懒的。”年轻人失笑,摇摇头,忽然往脸上一戴,站直转身微微低头,黑洞洞的眼眶直直地望向坐在沙发里的求璆,将发小看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的双肩向前勾起,缩起脖子,像一个古怪的人偶,僵硬地,缓慢地,抬腿迈出一步。
      哪怕戴着面具,求璆依然从步伐中感受到巨大的悲怆扑面而来。
      谢予乐,又或者是李宣,举起手臂,指掌无力地耷拉蜷缩,仿佛他的力量只够提起臂膀,再远些,哪怕五指连心之所,也无法挪动分毫。被囚禁的王世子似乎脆弱至极,水鸟一般纤长的脖颈甚至连头颅都无法承负,以下一刻就会折断的姿态猛地向左倒去,面具后发出含混迟钝,僵硬木讷的异国语句。
      后来谢予乐为求璆讲解,大意是我怨恨自己成为你的儿子,却也无法克制对你的爱,就像幼虎一次又一次想要回到驱逐它的母虎身边,哪怕会就此死去。
      谢予乐沉醉在陌生又熟悉的表演之中。这里当然没有舞台,没有油腻的妆容与厚重的戏服,更没有为他神魂颠倒的观众,没有乐团,没有灯光,没有摄影机,但他确实重新感受到久违的激动,当他举手投足成为李宣的那刻,潜藏在年轻人灵魂深处对表演的渴望——不管是哪一种,确实呼之欲出。
      在这个只有一个观众的舞台,谢予乐更深地感受到成为另一个人的乐趣,以至于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以至于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还无法回神,恍惚间忘记取下面具,就这么戴着它,遮着脸去开了门。
      面对那个黑色面具,门外的制片人,导演以及投资人显然集体愣住,最后是饱经风浪的投资人冷静地开口:“小谢这是在排练?”
      谢予乐大窘,赶紧把面具取下来,就坡下驴,端出一张处变不惊脸,稳重地点点头,“在找人物感觉。”顺势就把面具交到听见动静的求璆手里。
      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几个人寒暄两句,就把事情轻巧带过。而这几人过来是因为王佑嘉作为投资人想要关心关心各位演员老师,而导演和制片人百忙之中被迫作陪。
      原本不过是例行公事,但开门后撞入眼帘戴着面具的人忽然与王佑嘉记忆中某个身影微妙地重叠了起来,以至于投资人有些微的恍惚,落到几个人的最后。
      “他这样子……有点眼熟……”年近不惑的中年人望着谢予乐的背影喃喃自语,他摇摇头,把那个自心底冒出不可思议的微弱念头按下去,“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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