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团顶流再就业》梅雨季

19、19、试镜

　　虽然嘴上嫌弃“扒拉到盘里也算道菜”，实则安君齐对这次试镜比演员本人重视多了，不但嘱咐他第二天不要迟到，还反复强调把他那副不但皮且非常敢皮的嘴脸收起来。
　　“你给我认真点，”经纪人在车里敲打谢予乐——顺路送他回家。说完还不放心，当着年轻人的面打电话给求璆：“求璆，明天小乐有个重要的试镜，务必九点前要到海德酒店。”
　　助理在那边沉稳说：“好的安哥，我们一定提前到。”
　　经纪人挂了电话，发现年轻的艺人一脸微妙的看着他。
　　“嗯？”安君齐一边刷手机，一边头也不抬地用单音节发出询问。
　　“明天我自己去？”谢予乐试探着问，又补充：“就是纯好奇。”
　　“这种小事，还犯不上我陪你——你幼儿园没毕业？”年长的男人没什么情绪地回答，他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上，面无表情单手飞快地回复信息，“十拿九稳，走个过场的事，你自己去就行了。”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谢予乐睨他，“可看不出来。”
　　“周浩没有除你之外更好的选择。”手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安君齐把手机塞回西服内袋，转头看年轻人一眼，轻飘飘地开口：“不选你，他就得在那堆歪瓜裂枣的网红里找人了。”
　　果然什么都不懂。经纪人斜睨他，菜鸟算什么？出道作就搭上名导，出演的还不是路人甲乙丙丁，有名有姓有剧情，还是被导演和总编剧从人堆里一眼相中的，本人条顺盘靓难得演技还好，也就是《燕都》还没上，安君齐敢打赌等剧上了，谢予乐小红一把没问题，至于能不能爆则要看老天爷的意思。
　　《隆庆三年》剧组想必同样看到了这层，更多的，借借风华的风光，大约也是应有之义。
　　大下午的，不是饭点和晚高峰，没什么堵车，一路顺畅开到地头。谢予乐下车正要和经纪人道别，发现对方也跟着下车了。
　　“公司有宿舍，隐私性和安全性都有保证，你最好考虑一下。”安君齐皱着眉头打量几眼这个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的小区——门口甚至还摆着几个水果蔬菜摊，几个大爷大妈正叽叽喳喳地买菜——他嘴角不易察觉的抽了抽，“离公司也近，方便上课。”
　　谢予乐敷衍的嗯嗯嗯：“我考虑一下。”
　　商务正装打扮的男人杵在生活气息浓重的小区门口过于引人瞩目，而阳光毒辣，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懒得再和谢予乐磨叽，安君齐干脆开口：“你最好给我好好考虑。”说完利落转身上车，黑色车门刚关上，大奔丝滑地弹射起步，几秒过后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谢予乐耸耸肩，刚要往自家（求璆家）那栋楼走，边上提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在菜摊磨磨蹭蹭半天的大妈立马凑过来：“小乐啊，刚才送你回来那位是谁啊？”
　　年轻人笑眯眯地说：“领导。”一边顺手接了对方手里的袋子，转移话题：“刘阿姨，这又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刘阿姨果然上当：“你果果姐晚上要回来吃饭，我昨儿搁小吴他们摊上定了只走地鸡，你瞧瞧，”她从袋子的提手洞里扯出一只鸡腿：“看看！这色儿，金黄金黄的，那味儿老正了！”看看清俊斯文的谢予乐，又看看鸡，忍痛说：“你果果姐要减肥，我和你赵叔叔也吃不了这些，阿姨晚上给你和球球端半只！”
　　“那太好了！阿姨的手艺是这个！”谢予乐真诚地挑起大拇指，眼都不眨：“正好我那儿还有两箱朋友送的平谷大桃，我和球球实在吃不了，给果果姐送一箱。这鸡您也别送啦，晚上我给您送桃，正好端回去。”
　　谢予乐朋友遍天下，他来求璆小区不到一个月，就和邻居们打成一片，大妈们尤其喜欢他——这孩子不仅好看，还嘴甜呐！最难得是知道分寸，你给他半只鸡，小伙子能还一箱桃儿，说得也好听——“吃不了”，“给果果姐送一箱”！
　　可惜自家女儿好事将近，不然眼巴前不就是现成的女婿？！刘阿姨心里叹气，脸上笑得比日头更灿烂，她亲热地拍拍年轻人的胳膊，把沉甸甸的口袋接回来：“成了，阿姨上楼了，记得晚上来家啊！”
　　结果晚上谢予乐带着桃出门，回家的时候左手提着一个保温桶，右手提着一个绿皮黑纹的大西瓜，足有篮球大小，拽得肩膀一边高一边低。
　　求璆从他手里把西瓜接过来险没拿住，差点摔了，龇牙咧嘴地赶紧放地上，心有余悸：“你这又上哪儿打的秋风？”
　　“真难听。”谢予乐斜他一眼，把保温桶放桌上才无奈地接着说，“谁家秋风还得饶进去一箱水蜜桃儿啊？”叹气：“唉，我最爱吃桃了。”
　　“前面那楼的刘阿姨吧？”求璆一猜一个准，顿时幸灾乐祸，噗呲噗呲笑出声：“人多喜欢你啊，前几天我还听她和梁叔他们聊天，说要不是女儿快要结婚了，高低得绑了你回去做女婿！”
　　谢予乐满脸拒绝，张嘴就是铿锵有力的播音腔：“我国法律保障婚姻自由！”
　　走地鸡肉汁丰富，肉质脆嫩弹牙，鸡汤香浓鲜甜——可惜和谢予乐无缘。他如今运动量远不能与当年相比，饮食控制自然是重中之重，一边吃着干柴无味的白煮鸡胸肉，一边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求璆啃鸡翅膀啃得满嘴流油，闭上眼睛狠狠心自我催眠：“我正在吃糖醋小排东坡肉走油肉炖蹄髈……”
　　求璆看得啧啧称奇：“演员真是不容易。”难得心软，拿吸油纸把鸡汤撇净油，盛了巴掌大的碗底递给发小：“喏，保证一点儿油都没有。”
　　年轻人眼泪汪汪地抱着碗：“球球你最好了！”喝一口都要咂摸味道，空碗都半天舍不得撒手，活像灾荒年代难民转生。
　　“当演员都这样……”求璆叹为观止，“那你当年怎么能坚持混偶像的？”
　　“年轻惹的祸呗，”谢予乐眼神游离：“要换现在，给多少钱都不干了。”
　　看出他敷衍的意思，求璆呵呵两声懒得计较，把碗硬从这人手里抠出来，老神在在地站起来朝厨房走，走了两步转身提醒他：“某人，看看时间早点睡，你不想明天肿成猪头去试镜吧？”
　　试镜安排在海德酒店，离着求璆家实在不算近，中间还隔着几个每逢高峰时段就堵得要死要活的路口。安君齐虽然没有陪他去，但精神与谢予乐同在，大清早刚六点就以致命连环call给年轻人当闹钟。
　　“齐哥，真的，哈欠——”谢予乐糊着眼屎，趴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半死不活幽幽开口：“再早点，您这作息跟我爷爷就差不多了。”
　　安君齐当听不出来这人的讽刺，自顾自吩咐：“你给我赶紧起床收拾，早点出门免得堵车。”末了威胁：“十拿九稳的事，要敢给我掉链子——谢予乐，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拍小糊网剧去吧。”
　　是谁说就是走个过场？当真是好话坏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不过谢予乐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剔透心，当然不会傻到主动找死，干笑两声赶紧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求璆不愧是他发小，被谢予乐从卧室里拖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可谓一时瑜亮。
　　两个人匆匆收拾妥当，踏出家门，刚过七点，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多半是一身功夫服打扮背着太极剑去公园健身的大爷大妈，上班族们多半还在争分夺秒地睡觉。
　　“我们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谢予乐自怨自艾话没说完就被求璆冷静打断：“可是你挣得多啊。”
　　年轻人顿时噎住，悻悻：“你真是我亲发小。”
　　“我这叫尊重客观事实。另外，”求璆面无表情地看谢予乐：“把们字去掉——我真是上辈子作孽这辈子才遇上你。”做什么不好给你做助理。
　　帝都早高峰天下闻名，不过托经纪人的福，他们开车过去，一路居然没遇上拥堵，到了地头一看时间才八点一刻，谢予乐吐槽：“我就是投胎都没这么赶早的。”
　　“谢谢，这活儿你一人上就行，别带着我。”求璆停好车，“没了你我感觉能长命百岁。”
　　“那不行，我上哪儿都得带着你。”谢予乐嘻嘻哈哈地说：“你可是我亲发小。”
　　两个大概幼儿园没毕业的家伙一路斗嘴，结果刚出电梯就看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在酒店大堂里兜圈子，谢予乐试探着打招呼：“那个，周哥？”
　　周浩当时的表情大约可以用久旱逢甘霖形容，他简直不是一脸惊喜，而是浑身惊喜，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住谢予乐的上下猛摇：“谢老师，大恩不言谢啊！”
　　没等一头雾水的谢予乐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股脑说得干净：原本还有两个预定过来试镜的演员，结果一个昨晚打电话说来不了了，另一个大清早也打电话，话说得好听，里外里就三个字：不来了。
　　制片人就差声泪俱下：“谢老师，您这就是救了全组啊！您不知道，王老板已经说了，再找不到人来试镜，他就直接撤资！”
　　“王老板是……？”
　　“哦哦，咱们剧组大老板，”周浩在电梯里压低声音，“唯一投资商。”
　　懂了。谢予乐和求璆对过眼神，一句话不对让人滚蛋那种。
　　周浩带路，边走边说：“王老板人其实，就是……怎么说呢，”他冲谢予乐尴尬的笑了笑，“要求很高。”这会儿冷静下来，制片人的职业素养也跟着脑子一起回来，再开口就多了两分正经：“别误会，他人其实蛮不错。”
　　对方来开门的是个年轻人，自我介绍姓李，是导演助理。周浩和他打个招呼就先进去了。李助理看见他们也松口气，客气地同谢予乐说：“助理可以到旁边的房间等，谢老师直接进去就好。”
　　求璆给谢予乐使个眼色，年轻人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来人身后。
　　作为据说“财大气粗”的有钱人，王老板直接要了一个总统套房作为试镜场地，两人穿过玄关，走过客厅，最后停在一个套间门口，谢予乐住过类似房间，格局大差不差，猜测这里估计是附带的会议间。
　　门没关严，虚掩着，李助理敲敲门就直接推开进去：“王总，韩导，周制，谢老师到了。”
　　空荡荡的会议室只布置了几套桌椅——谢予乐怎么看怎么像临时从学校里借的——对面放着一把孤零零的靠背椅。
　　这风格，年轻人顿时想到刑侦剧里的审讯室，差点笑场。好在迅速绷住，脸上带着点笑意，落落大方地开口：“各位老师好，我是来自风华娱乐的谢予乐。”
　　几个人里面相最年轻的男人先说话：“谢老师哦？你知道要试什么角色？”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倒也不难听。又说，自己姓王，是投资人。
　　我知道个屁。谢予乐暗暗吐槽，脸上神情未变，只透出些诚恳，认真说道：“赵二牛。”他向坐在边上的周浩点点头，“周哥已经和我们谈过剧本。”
　　王老板侧头朝周浩看过去。
　　制片人点点头：“稍微谈了谈。”
　　坐在投资人边上的中年人这才开口：“那就先说说人物吧。”他看王老板：“王总？”
　　“你是导演，你说了算。”
　　中年人自我介绍：“我姓韩，韩芥，是《隆庆三年》的导演，”又为另一个人介绍：“这是编剧，陈可谓。”向站在边上的李助理抬抬下巴，“把准备好的人物本子先给谢老师看看。”
　　“你要试的，是本剧的男主赵二牛，看似憨厚老实，实则狡诈油滑，典型的小人物，”韩芥加重语气：“剧中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他也几次差点没命，但最终赵二牛却成为破局的关键所在。”
　　“谢老师，这角色有难度，你要是没把握，现在就可以取消试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