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情》碗里没肉

9、第 9 章

　　姚毅醒来时两人已回到家，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他有些无奈。
　　“醒了？”
　　宋祁的声音伴随着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入耳朵，姚毅下意识地绷紧身子。
　　“醒了就起来吃饭，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那儿，搞得好像我在虐/待你一样。”
　　姚毅一动不动，很累，不想理他。
　　但他的不理睬让宋祁更加恼火，说出的话更是口不择言：“不就是把你从那小子身边带走，你至于这样吗？你是我老婆，也只能待在我身边，其他人都休想靠近你，就算是我弟弟也不行！”
　　偏偏这时，电视剧里男主角对着女主角深情告白：“亲爱的，我喜欢你，早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我就已经在深深的爱着你，所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可笑，可笑至极。
　　姚毅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对着面前的人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老婆？我早就不是了。”
　　在你去找别人的时候，在你狠心抛下我的时候，在你已经不在意我的时候……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光来回闪烁，姚毅看不清宋祁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好啊，你不是。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就只好亲自帮你摆正你的位置。”宋祁说着一步步逼近，将人重新压/回沙发上，“本来还想让你吃些东西再教训你，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我这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
　　宋祁带着惩罚性的吻落在身下人儿的唇上，在他的下嘴唇上发狠地撕／咬，舌尖欲撬／开这人紧闭的牙齿长驱直/入，却怎么也撬不开。
　　姚毅死/死咬住牙齿不松口，他不明白眼前人现在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他想不明白，也不愿再去想。
　　他真的很累很累。
　　宋祁很不满他的表现，一只手钳制住他的双手放在头顶，另一只手用力捏住他的脸迫使他张/开嘴，然后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吻了下去。
　　野蛮的、疯狂的、失去理智的。

　　……

　　一番折腾后已是深夜，宋祁做好事后工作后抱着昏/睡过去的姚毅上床睡觉，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暖光灯，借着灯光能隐约看到姚毅满身暧/昧的痕/迹，只是细看，还有满身未淡去的鞭痕。
　　虽然已经涂抹了最好的药膏，但伤得太重，难免会留下痕迹。
　　而此刻这些痕迹赤/裸/裸地暴露在宋祁眼前，宋祁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他伸出手拨开姚毅额前的碎发，低下头轻轻吻了下去，然后躺下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先前是他错了，但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松开。
　　姚毅醒来时浑身酸/疼，尤其是后腰处疼/得厉害，而始作俑者这时正躺在他身旁紧紧抱着他。姚毅被他压/得不舒服，想要翻身摆脱那双手，却没曾想会直接把人吵醒。
　　“几点了？”宋祁眯着眼睛看向姚毅，缓了几秒钟后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又撇了回去：“才八点半，怎么醒得这么早？是不舒服吗？”
　　他的手移至姚毅腰上，动作很轻地帮他揉了揉：“昨晚怪我太用/力，但你不该惹我生气的，你就是我老婆，怎么能不承认呢，我已经把结婚证粘好了，从国外的法律意义上来讲我们还是夫妻，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手里逃走。”
　　姚毅倏地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流出来，他在心底质问宋祁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宋祁却以为姚毅被他说的一番话所感动，立刻乘胜追击道：“你把工作辞了吧，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你以后就一直待在家里伺候我，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在公司给你安个职位，我们每天一起上下班不好吗？”
　　不好！他姚毅哪里还会有以后。
　　见他不答应，宋祁只以为是他情绪过激需要时间消化，便松开搂住他的双手坐起来，裹好松松垮垮的浴袍后迅速下床，然后转身看向姚毅。
　　“好了，昨天就没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吧，我先去洗漱然后下楼热牛奶面包，早餐先吃清淡点，中午带你去吃大餐。”
　　说罢他转身朝着浴室走去，姚毅终于开口说了从昨天回来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你不去公司吗？”
　　宋祁心下一喜却并未露于言表，他回头看着姚毅说道：“公司那边我请了一天假，今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陪你。”
　　宋祁心里明白自己之前亏了他太多，现在他想补回来。
　　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一天接一天磨，总有一天所有伤痕都会淡去，只余下幸福。
　　姚毅没再多问，他想干什么便随他去吧。
　　反正都是徒劳，都已经没意义了。

　　姚毅下楼时宋祁已经坐在餐桌旁等他一起吃饭，电视里正在播放今天的新闻，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就好像他们还是最初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苦涩，快步走过去坐在宋祁对面，拿起桌上的面包就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新闻令他后背一僵：“昨日下午，我市公安局接到报案，净水公园内的湖水中发现一具尸/体，死者年纪较高，法医初步判定为溺水身亡，死亡时间大致在3月28日凌晨，后续结果正在进一步调查。”
　　年纪较高、跳湖自/杀……
　　姚毅向后转去，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电视上放出的死者生前照片却给了他严重痛击，那人不是自己那天遇到的老伯还能是谁？
　　这么多天，他都快要忘记这位偶然间遇到的老人了，可没想到再次记起他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也是，他孙子去世，儿子儿媳把所有罪责都怪在他身上，这样一个伤心欲绝又无依无靠的老人还要怎么活下去？
　　那么，自己是不是……
　　觉察出他的异样，宋祁也扭头看向电视，嘴唇开合：“怎么了？这位老人你认识吗？”
　　姚毅转过身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吃着那块面包，心里却在默默盘算着，他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藏在心里着实难受。
　　“我一会儿想去福利院。”他抬起头看向宋祁，方才的事情过于震撼，他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受到影响，语气里竟带有一丝哽咽。
　　看着他这副模样，宋祁以为他是为了别人的不幸而多愁善感，毕竟一直以来他老婆都是这样一个心软善良的人。
　　他刚正想着要编一个怎样的理由把人哄出去散散心，下一秒就听到这句话，自然是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好啊，正好我没事，陪你一起去。”
　　姚毅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便没再说什么。
　　蓝天福利院在市郊，开车过去至少要一个小时，姚毅昨晚真的被折腾坏了，实打实地睡了一路，等到宋祁叫醒他时两人已经到了。
　　“本来想让你多睡会儿的，但我们等下还要赶回去吃饭，就叫你起来了。”宋祁刚才看着姚毅安稳的睡颜便不忍叫醒他，但转念考虑到自己是带他出来散心的，不是让他更生气的，还是把人叫了起来。
　　姚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被拉着下车，还处在宕机中的大脑迷迷糊糊，他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宋祁，靠在他胸前再次闭上眼睛，软乎乎地说了一句“困”。
　　宋祁显然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轻笑一声，一只手搭在姚毅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把，然后将人从自己身上拉开。
　　“别闹了，下午回家再睡，不是你要来福利院的吗？既然这么困，那我们现在就回去行吗？”
　　在他的发问下姚毅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愚蠢举动后耳根子仿佛要烧起来似的，本能地说出一句“抱歉，我睡迷糊了”便朝着福利院门口快速走去。
　　宋祁看着仓皇而逃的姚毅，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并不介意，不但如此，他还巴不得姚毅多睡迷糊几次。
　　蓝天福利院宋祁之前不止一次听姚毅提起过，姚毅是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之前某次拍戏来过这里取景，此后他便会定期来这里看看，陪这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
　　其中有个叫小安的孩子，从小被父母抛弃，平日里很懂事，姚毅也很喜欢这孩子，每次来都要陪他说说话，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这才想来再最后见上一面。
　　福利院的老师已经记住了姚毅，不但人长得帅，更是心地善良，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他这次来也是和老师提前发微信打了招呼的，他们刚走进大门便看到不远处一位老师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在溜滑梯。
　　姚毅一眼认出了那小男孩就是小安，还没等他出声就听到了小安极其兴奋的声音：“小毅哥哥！”
　　小安在看到姚毅后整个人便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刚滑下滑梯还来不及站起来就对着他们大喊，站起来后更是迫不及待朝着他们奔去。
　　那老师见着姚毅便离开了，她本来就是帮着把小安送出来的，都是熟人，她对姚毅很放心。
　　姚毅看着小安这心急模样一下子没憋住笑出了声，自己也挺长时间没来了，他也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想他了。他蹲下来张开双手，被跑来的小安扑了个满怀。
　　他把小安抱起来，微笑着问他想不想自己，小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想！小安可想小毅哥哥了，小毅哥哥不在的时候小安每时每刻都在想。”
　　“是吗？那告诉哥哥你这些日子都学到了些什么呀？”
　　提起这个小安就来劲了，他把老师教的古诗给姚毅背了个遍，还告诉姚毅他学会了很多知识。
　　“哥哥，小安这么乖，你以后可不可以多来看看小安啊？”
　　孩子无意间纯真的一句恳求，却像一根寒刺狠狠扎在姚毅心上，如果可以，他怎么不想多来看看小安呢？甚至他曾经想过把小安领养回家，但考虑到没人照顾他便作罢，如今被孩子这样问，他霎时间愣在了原地，很快回过神来后又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宋祁见自己终于可以插上一嘴，自然得好好表现一番，他从姚毅手上接过小安抱进自己怀里，伸出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微笑道：“当然可以，他的事我说了算。”
　　突然间换了个人抱着自己，小安满脸问号：“叔叔你是谁啊？你和小毅哥哥一起来的吗？”
　　“是啊。”
　　“那小安来猜一猜，叔叔你是哥哥的好朋友对不对？”还没等宋祁回答，小安便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不对，就算叔叔是哥哥的好朋友也不可以决定他的事情。”
　　宋祁打心底觉得这说话奶奶的小团子好玩儿，想多逗逗他。
　　“那小安觉得叔叔应该是哥哥的什么人呢？”
　　能决定哥哥的事情的人。
　　小安茅塞顿开，他冲着宋祁大喊：“小安知道啦！叔叔是哥哥的爸爸对不对？”
　　他惊喜地看向姚毅，想要得到哥哥的肯定，却没想到姚毅直接笑了出来，小安便知道自己猜错了，又转回来看向宋祁，宋祁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住这小团子又开口道：“小安好笨，小安猜不到，叔叔告诉小安好不好？”
　　“小安已经很聪明了，叔叔啊是哥哥的丈夫。”宋祁说完看向姚毅，姚毅听到他的回答一下子愣住了，连忙上前捂住小安的耳朵。
　　“跟这么小的孩子瞎说什么呢。”
　　小安自己将捂在两只小耳朵上的手拿开，“小安听到了哦！叔叔是哥哥的丈夫，小安明白的，就是很爱很爱哥哥的那个人对不对？”
　　“是啊，我就说小安一点儿也不笨。”宋祁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团子，说话一套一套的，简直不要太可爱。
　　姚毅再一次愣住了。
　　很爱很爱他吗？
　　或许是吧，但是他不需要了。
　　“对了，”小安突然转向姚毅，两只眼睛直冒光，“院长阿姨在宿舍楼前种了一颗很大很大的树，让我们每个人都挂了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带，说是可以保佑我们平平安安长大，哥哥和叔叔也跟着小安去挂一个吧！”
　　小安说的那样斩钉截铁，姚毅哪儿能不答应呢。
　　“好呀，哥哥也去挂一个，帮我们小安再祈一次福。”
　　“不要！小安已经给自己挂过一个丝带了，哥哥也要给自己挂一个，保佑哥哥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吗？
　　姚毅掩住眼中的伤痛，笑着答道：“好好好，都听小安的。”
　　小安兴致勃勃地把两人拉到树下，给他们一人一条红丝带，还给他们发了笔，吩咐道：“哥哥和叔叔可以给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哦！”
　　过了一会儿，这棵树上多了两条红丝带，一条上面只写着“宋祁”两个大字，而另一条上面写了一句斟酌很久的话：【愿我爱之人和爱我之人皆平平安安。】
　　落款是“姚毅”二字。
　　只是旁人都不知道的是，这句话还有下半句——即使无我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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