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39、第 39 章

　　见两个清水情绪相对稳定了一些，诸伏浸月左右看看，索性拽了个小沙发过来给自己和清水悠人坐下。他们两个此时的位置相对清水夫人而言更低，这个从下往上看的角度也方便他观察清水夫人的情绪，以便于更好地掌控全局。
　　“越是这种情况不太妙的时候越要先冷静规划，不然忙中出错反而会耽误更多的时间。”一大两小坐在清水夫人卧室的小沙发上围成一圈，互通信息：“那么现在我们首先要划出三件最重要的事。”
　　“首先，拓真先生，也就是悠人的父亲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
　　清水夫人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优雅的姿态。做贵妇，她是专业的，而贵妇的必修课之首便是情绪控制。她现在仪态端庄，只有眼圈还隐隐带着淡红色：“拓真现在正在医院，由护工照顾。医生说他性命无忧，不过最好静养。”
　　“我的建议是优先保证拓真先生的安全。”诸伏浸月正转着一支钢笔，表情看起来还是那么淡定。
　　清水拓真是清水氏现任掌门人，也是现任外务大臣。他的身体如果突然出问题，会让整个日本政坛都陷入不小的动荡。动荡也意味着不安与混乱，诸伏浸月掐指一算：快到那个金融危机的时间节点了。要是这时候日本政坛内部再出问题，那可真就是雪上加霜。
　　诸伏浸月不在乎日本具体怎么样。跟东瀛人反反复复打的那二百三十三年已经耗尽了他对这片土地的耐心。哪怕泡沫经济有可能让无数日本人破产，无数日本人跳楼自尽，那也不关他的事。
　　可是诸伏家生活在日本。所以哪怕是出于对诸伏家悠闲而平静的生活的维护，诸伏浸月都不会在此刻放任日本政坛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清水氏的长子原本是准备作为清水拓真的继任者进入政坛的，之前也做出过不小的成绩，只是现在中道崩殂被暗杀。放弃肯定不能放弃，毕竟再培养一个能撑门面的继承人要花很多时间精力。
　　“大哥还在ICU。”清水悠人被友人之前的一声怒喝震得回过神来，眼下看上去已经恢复了镇定，但是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他现在还在恐慌之中的状态。
　　“今天早上我刚从医院回来，那个时候他还在危险期。”
　　很好，第二件事。清水家的后备继承人确认暂时失去行动力。
　　不过眼下这个情况躺在ICU的长子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诸伏浸月敲敲脑袋：如果没记错的话人类重伤恢复要很久，不能指望谁都有父亲和母亲的那种恢复力，再说时间也不等人。等清水大哥醒估计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少年垂下眼睫：进了ICU也有一定风险。要是他没挺过去，那一个能暂时撑起门面的掌门人就很重要。保证清水拓真的完好，既能稳定人心，又能给清水氏更多的选择。
　　高马尾的少年略垂眸，镂刻着金色菊花的钢笔尾巴在纸上轻点。这是他随手从桌上的笔筒里捞过来的，诸伏浸月习惯于在思考时手里摆弄点小东西。他的手指纤长而灵活，黑金相间的钢笔在他手里，仿佛成了他指间乖顺的小宠。纵使凌空掌上舞，也从不坠落。
　　“清水氏还能封锁消息多久？”他抬眼看向两个清水，“悠人，你二姐那边可信吗？”
　　他盯着友人的眼睛：“用你的第一直觉告诉我。”
　　清水悠人可能自己没感觉到，但是他其实算直觉系。
　　而且直觉相当准。
　　诸伏浸月对清水氏了解最多的便是平时相处得比较多的清水悠人。再往下数，给悠人补课时经常会见到的三子清水阳太、曾经面谈过并且偶尔会在家插花的清水夫人……至于比较忙的清水大哥和清水先生，诸伏浸月对他们的了解仅限于一次面谈和来自电视与报纸的消息。
　　他对这位出嫁的二姐毫无了解，关于这个目标最可靠的信息来源自然是直觉犬系清水悠人。
　　清水悠人犹豫了一会，还是答道：“二姐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感觉姐夫不太对劲。”
　　诸伏浸月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清水夫人虽然对自家小儿子的判断不太赞同，但她被养在温室里这么多年，见现在有一根看上去非常坚固甚至被自家丈夫与大儿子共同夸奖过的主心骨立了起来，她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两个男孩子讨论下一步的走向。
　　少年的拇指抵着钢笔的末端摩挲了一下：“那稳妥起见，你二姐那边的势力暂时不能动。”
　　清水夫人虽然不太理解，不过她现在也知道一切以稳妥为上：“我们这边已经压了消息两天，现在看来还能撑上两天左右。”
　　“护工那边是家里的阿姨，工作了三十年。”容貌明丽的贵妇人很有信心的样子，“她肯定不会背叛。”
　　已经过了两天，那看来要做点准备了。这个时间点的舆论封锁的效果未知，而且已经过了两天，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至于忠仆的可信度……诸伏浸月垂下眼帘：不会背叛？那可不一定。不会背叛只是因为利益不够而已。
　　“麻烦夫人带上保镖，去医院看护两位清水先生。”少年一只手撑着单边脸颊，神色不明。
　　“悠人，相信你的直觉。如果感觉不对……”他示意少年看向高大健壮的保镖。
　　医院人来人往，对于神智清醒能自由行动的人来说算个比较安全的地点。
　　第一重保险，人来人往的高级医院。
　　第二重保险，清水家雇佣的私人保镖。
　　第三重保险，特护病房的封闭性和受到的关注度。
　　而如果在这三重保险之下，清水氏自己安排的医院还能被黑手党潜入，还光明正大地杀人，那他可真带不动了。
　　诸伏浸月眼底平静得让人害怕。他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时候一切情绪都是不必要的，没有比冷静更能快速解决问题的了。
　　“悠人，你得陪在你母亲身边。”
　　清水夫人去指挥佣人收拾东西了。角落里，诸伏浸月与友人耳语。
　　“你现在是清水氏能出现在明面上最后的发言人。”他将友人的脑袋扣在自己肩膀上，“不要露怯。记住，你的父亲只是短暂的晕了一会，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种场合你不用想别的，如果有谁来找你打探消息，你直接骂回去。”
　　“你现在的人设是纨绔子弟，是被宠坏了的小少爷，懂我意思吗？”
　　现在对清水氏而言，哪怕是粉饰太平也不能露怯。政客没一个好东西，如果清水氏勉力支撑还能说清水氏内部不太顺，但一旦悠人露怯，那群人就会跟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拥而上，将清水氏撕成碎片以壮大自身。
　　天真的小少爷看上去很好打探消息，悠人表现出这个样子一定程度上能帮清水夫人和他吸引火力，让他们有机会去做别的事。
　　诸伏浸月暗叹一声：政治上的东西他不太懂，要是“明皇”在这……
　　“受委屈了跟我讲，我帮你找回场子。”
　　在友人的安抚下，清水悠人颤抖的手指逐渐恢复正常。他重新抬起头，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我明白的，浸月。”他的眼神隐约能看出些坚毅，“我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事。诸伏浸月转头看向清水夫人，眸色深沉如不动如山的古钟，沉稳而可靠。
　　“夫人，可以将阳太哥失踪相关所有资料给我看看吗？”
　　——
　　清水阳太在东京大学上学。和父亲与长兄不同，他不是政法系的学子，而是进入工科求学。
　　他被化学系的教授所看重，早早被拉进了实验室打工。而由于政界名门之子的身份，他在实验室顺风顺水。又因为导师的爱重，哪怕是在这个时间点突然要请假，也没有太多的阻力。
　　他失踪那天本来是要把之前手里的工作进行交接收尾。但去实验室委实不太方便带太多保镖，加上有些实验数据需要保密，所以他便短暂地离开了保镖们的视觉范围内。
　　而这一离开，便再也没回来。
　　可是前前后后他只在实验室所在的三楼里走过，甚至清水氏的保镖团就守在一楼的门厅处，教学楼所有的出口都被把守着，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长发少年在清水阳太失踪的三楼里转悠，看起来像是个好奇的外来游客。因着举止有礼容貌精致，他眉眼间原本冷冽的气质被刻意收敛起来，瞧上去倒也像是温润如玉的文人派头。至少从他身边路过的不少人都以为，他是某个老师家的孩子。
　　也没毛病？父亲确实是老师，只不过是小学老师。
　　随着他眼睛的一点点扫描过去，再加上之前从清水阳太的话语中提炼出的信息，诸伏浸月在脑子里大概画出了这栋教学楼的大概构造。
　　“有点不妙……想带走一个成年男人倒是难度不大。”
　　至少现在他脑子里就出现了不下于三种的稳妥方案。
　　“但能做到这种悄无声息的地步，问题可就大了。”
　　两种可能——清水氏的保镖团里有内鬼，或者清水阳太早就被盯上了，甚至幕后之人费尽心思专门为他做了个局。
　　保镖团他管不着，但根据浅显的推理，内鬼可能性不大。
　　那就只剩后面的可能了。
　　他走到窗台边，盯着那块似是被浅浅蹭过的灰痕，以及窗台边缘没清理干净的淡淡印记。
　　作为政治名门的孩子，清水阳太显然也学过一些防身术。但这次那个组织比之前绑架我和悠人时派出了更多人，甚至还有专业的练家子。
　　不太妙。诸伏浸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个脚印痕迹很轻，但是着力非常均匀，下盘很稳。来者体术很不错，而且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不是上次那两个喽啰能比的。
　　少年磨了磨后槽牙：真是安逸久了，被老鼠摸到身边都没察觉出来？！
　　——
　　从东大出来后，诸伏浸月正准备换套伪装去他推理出的绑匪下一个目的地。他一边单手扣上遮挡喉结用的铆钉项圈，一边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绑匪居然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这不是个好消息。
　　基本可以确定，这次绑架清水三哥的就是之前清水氏对付的那个全员皆穿黑衣的黑手党。威胁国家高官、可能在政府内部有内线、暗杀绑架要员亲子……诸伏浸月把这个黑手党的威胁性又往上提了提。
　　见鬼的世界，这个国家的政府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允许这么大规模的武装组织存在？
　　现在的重点是清水阳太。
　　这个组织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通过暗杀和绑架来让清水断代，清除他们路上的阻碍。如果灭门就太明显了，可能会激怒政府。但是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威慑，又不符合他们的预期。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清水氏目前成年的两个孩子之间选择一个，让他……
　　显然他们本来选择的是长子，不过长子命大，没被一枪毙命，而是进了抢救室。当然也可能不是命大而是想转移清水氏的注意力，以便绑走清水阳太。
　　看来，阳太哥可能要……
　　他刚想到这，就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悠人的电话，出事了？
　　“阿月！”
　　清水悠人死死盯着装在纸盒里的录像带，眼睛里泛着通红的血丝。
　　“门卫那边突然出现了一卷录像带，监控没拍到人。”
　　“我现在就回去！”诸伏浸月停下手中的化妆刷，果断跨上机车，一边摸出头盔一边说：“里面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回来之前不要挪动，别让你母亲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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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刚睁眼就被画手老师的封面草稿帅到，于是今天多放一点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