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38、第 38 章

　　周日和三个松田的交流非常顺利。周一早上，诸伏浸月照旧来到了学校。空气清新，道路整洁，校园还是那么宁静祥和，一如往昔。上午的阳光明媚而不刺眼，是很合适的温度。
　　诸伏浸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趁别人还没来，先安静地趴在桌上发了一会呆。他很喜欢放空自己的感觉，这也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保养时间。由于身体比较虚弱，哪怕是炎炎夏日也常常手脚冰凉，诸伏浸月很喜欢晒太阳，从温柔的阳光中汲取暖意。
　　少年把脸往下埋了埋：他现在有些累。
　　周日他和大松田商量完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时，天色已晚，于是美和夫人就留他住了一晚。在阵平的强烈要求下，诸伏浸月和阵平还有他那个幼驯染睡了一间。
　　那是个紫眼睛的小孩，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无端让他想起了雪白雪白的萨摩耶。和自家景光有点像，那个小孩也是个芝麻汤圆。不过景光是个冰皮芝麻月饼，这小孩更像那种抹了蜜的炸元宵？
　　说起来这两对组合也有微妙的相似之处。小金毛和小卷毛都是很直率的类型，有什么说什么，是比较莽的直觉系。而景光和紫眼睛的萩原，则是心眼较多的早慧小孩。所以是直觉系和智力系的搭配？
　　诸伏浸月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稍微有些认床。昨天俩小家伙叽叽咕咕了一晚上，所幸也还算乖巧。那个紫眼睛的小孩倒是跟阵平关系很好，听阵平说是自己凑上来要跟他交朋友的。那孩子看起来是个颜控，昨天晚上盯着他和小卷毛的脸表情很开心的样子。
　　下次去松田家，如果那个叫萩原的小孩还在，就切个视角看看……诸伏浸月打了个哈欠，把脸又埋回胳膊里。
　　这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而且感觉有些熟悉。
　　清水悠人？
　　他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狼狈的友人。
　　“诸……诸伏！”他扶着教室门边大口喘息，看到诸伏浸月时仿佛抓住了星火。
　　——
　　“头发乱得像鸟窝，衣服也皱巴巴的，眼睛里还有这么多血丝……你周末做贼去了？”
　　诸伏浸月从来没见过这么邋遢的清水悠人。
　　虽然不明显，但清水悠人有轻微的洁癖。他平时的衣服一定会保持整洁，对自己的脸也有极强的自我管理意识。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但是明显比周围的同龄男生要干净得多，也没有什么痘痘。神态举止上虽然偶尔孩子气，但是从来不会轻易露出颓态。
　　“能跟我说吗？”他眉头稍微紧了一点，更多的还是对友人的关心，以及气定神闲。慌乱的清水悠人被他的神态感染到，也渐渐冷静下来。
　　“跟你说也没什么，不过你不能往外说……这个消息目前还在封锁中。”
　　“我大哥前天遇到了暗杀，刚转入ICU，还没脱离危险期。”他紧紧抓住诸伏浸月的手，喉咙中泄露出困兽般的呜咽。“昨天又收到消息，我三哥失踪了……”
　　“父亲当时就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
　　长子遇刺后，清水氏的三子第一时间递上了请假申请。只是最近实验室很忙，清水阳太好容易从导师手里拿到假，还要进行工作交接。原本根据他的预估，昨天差不多能搞完，于是他让幼弟去东大找个人多的地方等他下楼一起去医院看大哥。
　　只是，清水悠人从日头正烈等到天色擦黑，都没能再等到他的三哥。
　　“你问阳太那小子？”和他同一个实验室的学长面露疑惑，“他早走了啊！”
　　清水悠人当时脑子里嗡地一下，心中一直响着的不安预感达到了顶峰。他用最后的理智支撑自己状若无事地跟这个学长告别、跟母亲电话里通过气、报警、把昏过去的父亲送到医院并封锁消息……然后就一直浑浑噩噩到今天。
　　他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怎么就这样了呢……父亲、大哥、三哥，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在这等如山岳般的沉重压力下，他原本潜藏在心底的小心思直接被碾碎，取而代之的，则是沉郁的阴影，如暴雨前的厚厚云层。他是家中幺子，被父母兄姐们宠着长大，说一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毫不夸张。突然面对这种情况的他，几乎要被压力压垮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沼泽里逐渐下沉，头顶的天光一点点消失。
　　“时间，地点，大概情况。”嗯？下沉停止了。而且，好像出现了一只手。清水悠人愣愣地抬起头，迎上了友人无波无澜的墨色眼瞳。
　　诸伏浸月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清水悠人，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交代：“你先给我母亲打个电话，让她帮忙给我们两个请个假。”
　　见清水悠人仿佛还没回过神，诸伏浸月一记眼刀就扫了过去。明明只是一副清瘦纤长的年轻身体，但此刻他放出来的气势竟能让他隐隐回忆起盛怒的父亲。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的父亲和大哥都倒下了，二姐远嫁，三哥又失踪……”
　　“你想让你的母亲独自支撑清水氏吗？！”
　　友人的声音如一剂定心丸，安抚了他慌乱的精神。清水悠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我该怎么做？”
　　他见友人示意他一下：“首先，照我刚才说的，让我妈给咱俩请个假。”
　　既然之前已经封锁了消息，那就做得彻底一点。至少得等我了解完事情的全貌，再来考虑下一步动作。在此之前，不能让外界发觉清水氏的孩子有什么不对。
　　老师们都知道我们家和清水氏走得近，临时让妈妈出面作保给我们请个短假完全可行。想也知道，清水夫人现在绝对没有那个心思去搞这些。
　　“然后，我们去你家。”
　　——
　　豪华的清水宅，屋外的银白蔷薇明亮依旧。只是在天空上盘旋的乌云笼罩下，似是被隐隐蒙上了一层阴霾。室外的花园照旧被佣人打理得整整齐齐，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内里的动荡。二楼的主卧中，有一道略显尖利的女声正说着话。
　　那是清水夫人。她这一生向来顺遂，未嫁时有父兄守护，为人妇有夫子相宠。旁人家里今天小三明天小四的糟心事她从没见过，子女们又个个聪颖乖巧几乎不惹她生气。哪怕是全家最乖戾的小儿子都从不会惹她生气，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最贴心的那颗小甜豆。
　　幸好清水夫人早年也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平时丈夫也不会对她藏私，只是她自己对政治上的东西兴趣不大，才在刚事发时慌乱一点。不过等她稍微缓过神，一道道命令发出去，至少清水氏在外人的眼中看起来仍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
　　而此刻一向贴心的幼子居然在现在给她找了个麻烦过来？！
　　“你怎么把他拉进来了！”看到江浸月和旁边惴惴不安的清水悠人，清水夫人只感觉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站不稳。诸伏浸月忙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免得这位夫人倒在地上。
　　“妈——”清水悠人大惊失色。
　　“妈什么妈，你妈我还没死！”清水夫人抚着胸口，显然被气得不轻。“你给我滚过来！”
　　“人家诸伏家只是普通家庭，你把他们拉进这个漩涡里干什么！”
　　先不说保密的问题，浸月这个孩子的品性她还是信得过的。只是当下是多事之秋，胡乱攀扯旁人下水只能造成无谓的牺牲。清水氏虽然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好人，但也对拉个无名小卒垫背这种事没兴趣。
　　更别提诸伏浸月他身上变数极大。要是让他误会清水氏想拉他下水可怎么办！以前怎么没发现小儿子这么蠢？！
　　清水悠人滋溜一下躲到了瘦弱的诸伏浸月身后，试图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是他主动问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清水夫人还要再骂，却迎上了儿子朋友的眼睛。她硬生生地把嘴边的骂声咽了下去。
　　“浸月，你不明白，这次的事你没法插手……”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曾骄傲如天鹅般的肩颈微颓。
　　“拓真跟我提过，这次暗杀的幕后黑手和绑架悠人的应该是同一批人。”清水夫人声音哽咽，“绑架阳太的应该也是他们。”
　　“那些人是疯子，是亡命徒！”她捂脸哭泣，声音哀哀，“你才十一岁，你怎么和他们斗？”
　　“我不能把你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拉进来。”
　　与作为政治家的丈夫不同，清水夫人本意并不想把年轻的孩子扯进来，哪怕这个孩子也许能带给他们一定的帮助。但一个国中生，又能做到什么呢？为了这点帮助把他扯进来，值得吗？
　　诸伏浸月单膝跪下，蹲在她面前，语气温和：“可我早就已经被打上清水氏的烙印了，夫人。”
　　从他和清水悠人一起被绑架又成功逃脱时，他的身上就已经有了清水氏的影子。再后来，通过清水拓真这位外务大臣推荐信入学的他，身上已经被牢牢印上了清水的烙印。更别提清水氏的幼子跟他关系匪浅，清水氏四个孩子中他唯一没见过的就是那位早已出嫁的二姐。
　　诸伏浸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不过没打算有什么动作。清水氏的几个人有恩于他，而且为人在日本政坛中也算很正派的一方，所以他不介意和清水氏绑在一起。也许和某块蠢兮兮的白水晶有一点点关系，但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夫人，您现在想把我踢开已经晚了。”少年无奈地笑笑。
　　“也许您可以跟我讲讲现有的信息？”他把清水悠人招过来，两人一起蹲下，抬头看她。像是一对乖乖巧巧坐在那的布偶猫……当然，旁边的自家小儿子更像那种还没成长起来的黑背。
　　“现在清水氏能管事的也就您和悠人了。”
　　“我可以做限定期的清水。”少年冲她眨眨眼，“不过您最好提前准备好风波结束后给我的封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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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救是双方都有自己的私心。清水悠人去找小月亮一个是下意识的行为，另一个也是理智告诉他尽快把这个人绑上自家的船，他一个人肯定搞不定现在的情况。
我怎么形容呢……有点像小狗划地盘的那种行为？之前也有不少暗示，这小兔崽子对小月亮是有一点奇奇怪怪的占有欲的。小月亮知道，不过没踩到他底线所以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