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21、第 21 章

　　从海盗们身上扒下来的钢索很好使，至少在登陆船只时，前所未有的顺畅。只是也很考验平衡性就是了。

　　整个索马里的任务，都被唐昭宁扔给尼基塔练兵。虽然最后这点无所谓练不练习了，但他们两个还是习惯性的没出手。两人一同站在高处，一边围观下面的厮杀，一边聊天。

　　唐昭宁一边跟自家挚友聊天，一边关注着下方人群中的另一个队友。她选择高处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统观全局。

　　我们的目标可是无伤通关啦无伤通关！

　　这边正聊到朗姆和BOSS的问题，见自家挚友情绪还是有点不太好，她便探头过来勾上少年的肩膀笑着眨了下眼：“在你羽翼丰满前，还没法和朗姆对抗。”

　　黑泽阵不爽地冷哼一声，倒也没反驳。

　　“不过你也不能表现得太软啦。”唐昭宁分了半边脑子盯着下面的局势，另半边来跟自家挚友对话。“你现在是六大基酒之一，理论上来讲跟朗姆平级。”

　　“他既然敢给你发这个消息，那他就得做好被撕下一块肉的准备。”

　　身后传来劲风，还有在嘈杂环境中并不明显的喘息声。唐昭宁看也不看，反手将枪口冲向身后。而黑泽阵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作。

　　“砰！”

　　正准备从他们身后发起攻击的一个海盗应声倒地。她换了个新弹夹，将枪口回转，冲向下方的甲板，对准一个准备偷袭尼基塔的人。以那个角度，他绝对反应不过来。

　　啧，还是得多练练。不过也可能是知道我和阿阵在这里，所以有点松懈？

　　又是一声枪响，那个偷袭的人应声倒地。尼基塔抽空朝他们这边比了个感谢的手势。

　　“你现在心情不太好？”唐昭宁观察小伙伴的脸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能让阿阵心情好起来的事，眼前不就有一件吗？她擦擦枪口，慢悠悠地说道：“我看过了，这批海盗没什么狠角色。你要活动一下不？”

　　“我在这里给你们两个压阵。”她将右手的格｜洛｜克绕食指转了个流畅的圈。随后她吹起了口哨，还吹出了调调，活像个在美国西部玩左轮的浪荡牛仔。

　　黑泽阵显然听出来她在吹什么了。他顿了一下，脱下身上的黑色风衣扔给唐昭宁。只不过临下去前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既没有五弦琴，又没有苏珊娜，你甚至拿的不是左轮。”

　　唐昭宁一把捞过还带着少年体温的黑风衣，冲那边wink一下。热烈、张扬、甜美，但又带着枪炮的尖刺。如怒放在烈日之下的深红玫瑰。

　　“但是我有你呀，我亲爱的阿阵。”

　　你就是我的苏珊娜。

　　少年状似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展身跃下。

　　索马里正值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碧海微澜，远处大陆边缘还有几只海鸥飞过，一派祥和景象。当然，前提是忽略海上这艘船上传来的惨叫声和血腥味。甲板上两台暴力机器正在大杀特杀，所过之处无人能够站立。

　　又因其他的船都已经被乌鸦占领，这些胆敢挑衅组织的海盗只能在最后剩下的这艘船上作困兽之斗。

　　“让他愉悦起来吧，这是你们最后的价值。”

　　站立在二层甲板上的黑发少女眯起狭长的桃花眼，勾起红唇。她脸上一派温柔的笑容，仿佛正对情人倾吐充满爱意的低语。

　　——

　　有了黑泽阵的加入，下方的战斗结束得更快了。少年扫视一周，感觉有些无趣：“一群废物。”

　　他向上方的唐昭宁比了个象征结束的手势。于是唐昭宁也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一片干净的甲板上。她走近队友的身边，皱皱鼻子：“尼基，你要被血腌入味了。”

　　一身血的尼基塔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三人互相撞了下肩膀，以示行动成功的庆祝。经过一年的出生入死，三人之间隐隐建立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连一向冷淡的黑泽阵，在唐昭宁的带动下，偶尔也会参与行动结束后的微小庆贺。

　　以貌取人还真是要不得。

　　唐昭宁有些出神。在一年的磨合期里，三人合作出了共计104个任务，而他们之间也逐渐熟悉起来。尼基塔初次见面时那句自我介绍还真没夸大。他近身格斗非常好，在组织里至少能算上游。

　　当然，唐昭宁在做这个排名时自觉排除了自己这个bug——千岁老怪物还不要欺负小崽子了吧！

　　不过这小孩平时还看不出来，每次打架时眼睛锃亮。而且他特别喜欢直接撕裂对手的身体，任由温热的血浇他满头满脸。每次清完场，身上的血走到哪滴到哪。然后回归日常时又变回靠谱体贴的内向少年好队友，宛若精分。

　　据他所言，是因为自己很享受撕裂过程中那种肌理破碎的手感，和捶打牛肉丸一个道理。

　　唐昭宁对此不予置评。

　　不过每次看到尼基塔顶着一张冰清玉洁美少年的脸，底下却堆满了壮实的肌肉块，她的眼神都会飘忽一瞬：当年初见时，尼基塔的腰可是能和阿阵比一比纤细程度的啊……

　　正在穿外套的黑泽阵打了个喷嚏。

　　——

　　哪怕是很多年之后，尼基塔也仍然记得那个午后。

　　那时他们刚刚结束在阿拉伯海上的最后一个任务。一个队友把自己扔进扔进酒店套间的沙发上瘫痪躺平，只有腹部轻微的起伏才能显出她尚且保持着健康。而尼基塔则被两个队友塞进浴室里去先行搓洗。

　　“你身上的血都结块了哎！”唐昭宁一边在地毯上把自己摊成一张饼，一边吐槽，“不洗干净你自己也不舒服吧？再说了，明天要回日本，你身上味道太大可不方便伪装出境哦！”

　　好吧，左右也是为我好。

　　一年的磨合期所带来的不仅是配合默契上的进步，同时也给尼基塔的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少年看着在唐昭宁发话后迅速冲进浴室，甚至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的身体，无奈地笑了笑：行吧，左右也算活下去了，而且活得还不错。

　　另一边，黑泽阵目送尼基塔冲进浴室，神色诡异了一瞬，转头看向地上那墨绿色的一坨：“什么时候做的？”他指的自然是尼基塔现在表现出来的奇妙的服从性。

　　唐昭宁打了个哈欠，懒懒回道：“我没刻意给他下暗示什么的啦……硬要说的话，血脉压制算不算？”

　　她从生到死都是一副绝顶霸道的性子。如果队友的能力较她逊色不少，很容易被她不自觉地驯化成忠实的工具。当然，她对每一件工具的使用都很慎重，基本不会使用我方角色去做炮灰。更别提是被她划进自己地盘的尼基塔。

　　“我没法对你形成这种压制的。亲爱的，放宽心。”那团墨绿色疑似蠕动了一下，发出了声音。

　　见她这样，黑泽阵抽抽眉毛，选择上手把地上那一坨拎起来抖抖，并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她的哼唧声。

　　“让我再赖一会啦——之前做计划好累的！研发组新搞来的货后坐力又蛮大，我现在真的真的不想动了……”

　　没让你动。黑泽阵把她拎起来放到套房内宽大而柔软的沙发上，又拉过一张毛毯给她盖上。随后，他转身离开。

　　唐昭宁没睁眼：“亲爱的，帮我带份鱼片粥。”

　　回应她的，是关门声。

　　——

　　尼基塔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发从热气升腾的浴室里走了出来。黑色的紧身背心完美地勾勒出了他肌肉的线条，而下身宽松的黑色短裤又和他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反差，再配上他那一张俊朗中又不失青涩的脸——此等美景堪称男色盛宴。只是一号队友正在沙发上晒太阳，二号队友出门去寻找补给，只有他孤芳自赏。

　　他推开门走向客厅，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有一美人横卧。微卷的乌发倾泻而下，与雪白的颈与腕相映生辉。她双眸闭合，看起来仿佛陷入了沉睡，温和而无害。但尼基塔知道，这个队友可时刻保持着警觉，眼下只不过是闭目养神而已。他悄悄地找了个离她不近不远的沙发坐下，打开手机翻阅邮件。

　　这时，他突然听到那人的声音。

　　“尼基，聊聊？”

　　少女仍闭着双眼，呼吸均匀，只有红唇微动：“别紧张，聊聊天而已。”

　　肌肉结实的少年谨慎地挪了下屁股，离她稍微远了点。“阿宁想聊点什么？”

　　少女翻了个身，面部正好朝向微微紧绷的少年。不知是否是巧合，虽然她闭着眼，但尼基塔仍然感觉到了隐隐的压迫感。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知道，这不是唐昭宁在刻意针对他。所以，确实是想聊聊天？

　　不过为什么是我？我还以为这种话题更多存在于你和大哥之间？

　　还没等他想出结果，就听那个人发问：“你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吗？”

　　这可真是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少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事实上，他确实没想过以后的事。天天游走在腥风血雨中，稍不留神就会死在哪里的黑｜手｜党哪有资格去考虑这些呢？

　　未来，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很奢侈的词。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让烟酒填满自己的身体，用欲望灌注全部的灵魂，不会拼命去赚业绩，浑浑噩噩地厮混度日。有任务就去做任务，需要杀人就杀人，哪天死在条子枪下或是仇家手里也是技不如人。最后的结局可能是死在水泥里，或者鱼肚子里？谁知道呢。

　　但在底特律匹配到的这两个队友给他展现出了一种新奇的生活方式。不，准确来说是唐昭宁。

　　比起Gin大哥那种生活方式来说，唐昭宁给人的感觉更加生活化、常态化。比方说她会在意自己每天的衣着、每天吃的东西用的东西。不是说什么贵用什么或者什么在手边用什么，她有自己特殊偏好的食物和用物的品牌。喜欢吃鱼和豆腐、比起和食更喜欢中华料理、穿衣风格以机车风和休闲风为主，而且颜色主要是墨绿色和银白色……打住，这是秘密。

　　她对生活始终存在一种微妙的仪式感，像是在黑暗中也努力爬升着的花蔓。
　　但Gin大哥跟尼基塔的行为方式就差不多。过得比较糙，有什么用什么，以方便为主。他的行为一向跟着唐昭宁走，但也不会在这方面多注意。比起这些，他更在意怎么杀人会更让自己开心。尼基塔本身则更在意怎么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杀得更快一点，拿到更多的钱。

　　单从生活日常还有本身的气质来看，唐昭宁放下枪就直接可以融入茫茫人海中，除了那张过于显眼的脸外再无和普通人相别的地方。但尼基塔和黑泽阵，哪怕再怎么伪装，身上也仍然存在着微妙的违和感。那是杀过人留下的痕迹，很淡，但固执地存在着。也许经验丰富的情报组专家能做到彻底掩饰，但那不同也仍然存在着。

　　可任何一个见过她执行任务时样子的人都不会怀疑她为黑暗而生。黑色与白色在她身上达成了完美的平衡，并随她所需来取用。
　　听她谈及未来，尼基塔并不意外，但和我聊这个，这就很让人意外了。
　　见唐昭宁还在等他回答，少年挠挠头：“这还真没想过……活下去？”
　　少女失笑：“倒也是你的风格。”
　　“平时生活已经够累啦，休息时记得对自己好一点？”她叹了口气，“老头糟践你，你别糟践自己呀。”
　　“你也是，阿阵也是。”她仍然闭着眼，卷过毛毯翻滚了一下，把自己滚成一个蓬松的毛巾卷。“没什么求生欲，也没什么追追求。你还好，追求的东西就在能力范围，但阿阵可不是。”
　　毛巾卷小幅度地动了动，看上去略有些憨，可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忧虑：“阿阵那个人呀，向来对自己严苛得要命。要是哪天我不在他身边，他怕不是又要把自己逼得死死的，一点都不放松，直至榨干最后一滴心血。”
　　“拜托，帮我好好看着他点好不好？”尼基塔听到她叹息着请求道。声音如夏日的清风，微温，而带着一点点担忧。
　　不过为什么会担心？难道你会离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