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20、第 20 章

　　晚上十点，诸伏景光还没睡。按照正常小学生的作息，他一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和洗漱完的浸月哥躺在床上了。
　　可是浸月哥怎么还没回来，和朋友出去玩要这么长时间吗？还是说，有了新朋友就把我忘了呀……
　　诸伏景光拉拉被角，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浸月哥之前也没打电话回来说要留宿朋友家，是不是被什么意外绊住了？
　　他猛地坐起来，轻轻打开门缝，只见楼下的客厅还亮着灯。小孩探出头，发现父母都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景光？”
　　诸伏景光吓得一个激灵。他僵硬地扭过头，发现是穿着睡衣的高明哥。面容俊秀的少年扫了不好好睡觉的幼弟一眼，将目光转向楼下的父母。眉头微皱，有些担忧：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浸月怎么还没回来？
　　诸伏景光观察了一下，发觉长兄没有撵自己回去睡觉的想法。于是他大着胆子蹭到了楼梯口，盯着客厅对坐沉默的父母。
　　为了不打扰另外两个孩子睡觉，客厅里只留下了一盏昏黄的灯光。茶几上插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在灯光的晕染下宛如浅浅的淡黄色。木质的光面上放着报纸杂志和座机电话，只是此刻两个大人谁也没有心思去阅读。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沉默了一晚上的座机。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诸伏百惠一把抓过电话：“是的，我是诸伏浸月的家长……”
　　“什么？”诸伏百惠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
　　“他怎么跑去丰岛区了？！”
　　急匆匆地跟对面的警察道过谢后，诸伏百惠抬头就对上了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一对兄弟。
　　“高明、景光，你们怎么不睡觉？”
　　诸伏百惠正赶诸伏知重去换衣服，自己也加快了脚步。
　　“因为浸月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他。”诸伏高明坦诚道。
　　他观察了一下景光的神色：“景光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见小儿子连忙点头如鸡啄米，诸伏百惠抬手扶额，面露无奈。
　　“没事了。刚才丰岛区池袋交番有电话过来，阿月和他的朋友误打误撞跑到那边迷路了。”
　　那边诸伏知重刚换了外出的衣服来，正在系着扣子。虽然动作一如既往的稳妥，但速度较平常明显加快。
　　他的目光扫向两个儿子，声音中带了些身为教师的威严感：“我和妈妈正要去接他回来，你们两个在家乖乖待着。”
　　两个小诸伏目送父母急匆匆地离开。诸伏高明犹豫一下没动。他见幼弟貌似也还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愿：“景光，你要等浸月回来吗？”
　　见幼弟很是意动，于是诸伏高明揉了他的脑袋一把。
　　“那我们回屋拿个外套，下楼坐着等。”
　　——
　　不久，诸伏高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引擎熄火的声音。父母走在前面，一幅怒气冲冲的样子。浸月跟在后面，低着头，好似在内疚自省。很符合焦急父母与晚归孩子的形象。
　　不过外人不知道，诸伏家自己还不知道吗？
　　先不提这小孩本身未知的特殊性。
　　诸伏浸月一向稳重，对规划自己的生活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他轻易不会使自己的生活偏离既定的轨道。而晚归，自然也属于意外的一种。虽然也不是没可能晚归，但是晚归后这个很“正常”的状态反而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诸伏高明暗自挑眉：看来浸月这次晚归事出有因，而且个中原因不便对外言明。
　　进了家门，三个人瞬间换了副表情。
　　诸伏浸月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被冲过来的诸伏景光撞了一个趔趄。虽然有些瘦弱，但是诸伏景光也是货真价实的七岁小孩。惯性加上猛冲过来的力度，冲击感可不小。而诸伏浸月现在的身体年龄也不比他大多少。他后退半步稳住身体，抬手轻抚诸伏景光紧绷的背脊，宽慰怀中小孩的情绪。
　　“安啦安啦，我回来了。”
　　江浸月有些无奈。这小孩紧紧抱住他的腰，勒得他有些呼吸困难。不过一想到小孩为什么会有这种表现，江浸月就有些心虚。他将脸紧紧贴上诸伏景光细嫩的脸颊，用最直接的皮肤接触让他感知自己的存在，同时温声安抚。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Moro。”
　　等景光情绪平复放开诸伏浸月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诸伏知重发挥了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将三个孩子撵回屋里去睡觉。
　　“现在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摸了一把诸伏浸月的发顶，目光包容。“浸月睡觉前先洗个澡。你身上现在又是汗又是灰，洗个澡能舒服一点。”
　　至于有谁后来被长兄观察到身上的淤青强按着上药，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
　　黑泽阵……现在该叫他琴酒了。
　　这天上午，他接到通知，要求他结束任务后带着队员去日本的朗姆办公室。黑泽阵有些疑惑，不过作为新人，他目前的话语权显然不够反驳老牌成员朗姆的指令。
　　接到通知时，他们正在索马里的蓝天上。三人蹲在直升机的机舱里，尼基塔正在活动关节。而唐昭宁则凑到黑泽阵的身边，探头看他收到的邮件。见他脸色不好，她出言：“安啦，朗姆是情报组的头头，咱们的大型任务绕不过他的。”
　　黑泽阵轻嗤一声：“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只是有点不爽而已，这还不足以动摇他的意志。
　　见他确实没放在心上，少女眨眨眼，看向对面的尼基塔。他们三个获得代号后便被组成小队统一行动。在过去的一年里，尼基塔在不间断的高危任务的压迫下迅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并完美地做好了查漏补缺的第三人的工作。
　　具体情况，大概就是两个人在前面大杀特杀，一个人跟在后面提供后备支撑。
　　只是，尼基塔不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是不信任阿阵的能力，但尼基塔要有在脱离他们之后，独立生存的能力。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所以在前期的磨合期过去之后，唐昭宁跟自家挚友协商了一下，增加了尼基塔直接下场的次数，每一次做计划时也把他拉过来旁听。尼基塔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这次索马里清缴任务开始之前，他主动跟这次的指挥唐昭宁请缨要试试自己主攻。于是唐昭宁顺水推舟，将他推上了前台。
　　察觉到唐昭宁的目光，金发少年清透的冰蓝双眼也移了过来。他看向指挥，微微点头。看起来精气神还不错？
　　“嘿朋友们，准备好降落没？”见他看了过来，少女拍拍手，笑吟吟地问道。她抬起一只手，轻扶耳侧挂着的耳麦，接通指挥频道。这次要绞杀的人可不少，单凭他们三个就算杀得完也会累。不如分点肉汤给其他行动组的人，还能帮阿阵卖个好。
　　毕竟他以后要去领行动组，提前铺好路到时候会省很多麻烦。
　　唐昭宁看向下方海面上游荡着的船只，它桅杆上方飘荡着海盗的旗帜。这群海盗之前劫走了组织要的货物，在那次战斗中，组织损失了两支三人小队，包括三个代号成员。接到消息后老鸦震怒，直接派出还在满世界攒经验的琴酒小队下场。
　　‘斩草除根！’‘组织的威严不容侵犯！’
　　回忆起隔着邮件都能感受到的咆哮，她轻轻点了下耳麦。既然老板有要求，那作为拿钱办事的属下自然要尽心竭力。全面剿杀顺带立威是吧，费点周折而已，反正绝对对得起我拿到的钱。
　　潜伏、挑拨、嫁祸……盘踞于索马里的这支最大的海盗在乌鸦血色双瞳的注视下慢慢分崩离析。出于甲方的要求，唐昭宁和黑泽阵还特意拉长了这个过程，让他们更充分清醒地感受到被一点点蚕食的绝望。同时，也把自己这边的菜鸡们挨个扔上战场练兵。
　　为了避免绝地反杀使我方损失惨重，唐昭宁主张网开一面，将残党通通赶到海上，然后由他们三个收尾。驻扎在索马里这边的其他代号成员对此毫无意见。他们全力调配资源，支持最后的这一围剿行动。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直升机已经飞到了阿拉伯海上。眼下，海面上有一艘海盗船孤零零地飘在那里，身后跟着一艘来自乌鸦的舰船，以及天空上如幽灵般缀在后面的直升机。在靠近我方船只的时候，唐昭宁比了个手势。
　　‘准备。’
　　随着直升机低空，黑泽阵收好手机，一把扔下绳梯。三人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落到事先准备好的船只上。唐昭宁打开耳麦里的指挥频道，下达指令：“平安落地，船组全力加速，拉近和对方的距离。机组返航远离战场，前往补给港口。注意避让索马里警方和平民！”
　　“收到！”
　　随着频道里各组组长依次回复，他们脚下的船只也逐渐加速，和海盗船的距离也一点点拉近。唐昭宁转身向最顶层的船舱跑去，路上和正往甲板跑的黑泽阵擦肩而过。
　　“接着。”
　　早就察觉他动作的唐昭宁伸手揽过。那是一支沉重的狙击枪。她向自家挚友扬扬眉，倒也不意外他能猜到自己的打算。不过跟阿阵没必要客气。她单手扛起枪，另一只手仍然按着耳麦：“嘿朋友们，要收尾了，小心别浪翻车啊！”
　　“皮子都紧一紧，这波搞定回头我请大家喝酒！”
　　频道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应答声，伴着各色笑声。唐昭宁倒也能理解他们放松的心态，不过还是沉声道：“外层封锁线值守的都给我紧张起来！谁敢放跑一只老鼠，别人喝酒时今晚你就去训练场跟我练练！”
　　频道里瞬间噤若寒蝉，正好这时唐昭宁也到最顶层了。她支好狙击枪，将瞄准镜对准前方船上的指挥室。少女勾起一抹笑，按下扳机。
　　“砰”地一声，指挥室的玻璃应声而碎。她的耳麦里传来自家挚友的声音：“上面已经乱了起来，而且距离差不多了。”
　　“了解，你们快点上来。”唐昭宁抓起枪重新往下跑，一边走一边摸遍身上的各处口袋，检查弹药备品是否充足。到会合的地方时，刚好检查完毕。三人对了个眼色，尼基塔颔首示意，紧盯着两艘船之间的距离。而另外两人，则端起枪，对准对面的那艘船上的海盗们。
　　唐昭宁良好的目力甚至能看清那些人脸上的惊慌失措。不过现在后悔求饶？晚了。
　　随着几声枪响，几条坚韧的钢索挂上了另外那艘船的船舷，同时也宣告了这场屠杀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