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对战进行时》一张渔网

13、第 13 章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此时，天边已逐渐有暗色蔓延开来，还在街上奔跑游乐的小孩们都已经回家了。火烧云的颜色渐深，昭示着夜幕即将降临。
　　吃完晚饭，见诸伏景光已经回房，江浸月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今天景光在学校交到新朋友了。”
　　闻言，一时之间，三双眼睛都看向了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其他几个诸伏知道，这个新成员不是喜欢说废话的性格。而景光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虽说不至于自闭，但也不是很喜欢和外界交往。但现在，这个“景光的新朋友”被诸伏浸月单独点出来，是有什么变化吗？
　　而看他这态度，好像不是什么坏变化？
　　想到这一点，三个诸伏对此隐隐有些期待。
　　诸伏百惠在围裙上擦擦手，第一个发问：“真的？！那景光的失语症是不是……”有转机了？
　　她身上还带着微暖的烟火气，本人的气质又偏温和，像是一支纯白的木槿花。
　　她没说得太明白，但是江浸月明白她的意思。
　　而他转头，又对上诸伏知重和诸伏高明关心的眼睛。中年男人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似是想掩饰，但他眸中的关心已然溢了出来。
　　诸伏浸月垂眸：“不敢保证一定会好起来，但那是个好孩子。”
　　“具体什么时候不好说，但总体的变化方向，是好的。”
　　不敢保证，但是确实是个很重要的转机。
　　回家路上，他切视角观察过降谷零的灵魂。
　　那是纯粹而明亮的砂金。流淌着，翻滚着，如阳光般温暖而热烈，生生不息。黄金一向珍贵，拥有与黄金一样的灵魂的人大多会一往无前，百折不移。而流沙模样的砂金，在黄金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灵活多变的可塑性……显然，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叫降谷零的小孩的前途不可估量。
　　这孩子可能有点倔，但是绝对是个靠谱的好孩子。
　　江浸月指尖拢着温热的陶瓷茶杯，靠在窗前慢慢思考着。
　　不过单凭这，可不足以让他判定景光的情况有转机——降谷零的灵魂再美丽，未来再光明，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站在诸伏浸月的立场上，他更关注他能给自家小孩带来的影响。
　　景光的灵魂是澄澈美丽的湖水蓝翡翠。
　　有翡翠般色彩的灵魂的人往往兼有坚硬和温润两种特质，外柔内刚。同时，湖水蓝色的翡翠也表明，他们往往在通透聪颖的同时，也包含着内里无人可见的智慧。
　　通俗来讲就是白切黑。这也与他对诸伏景光的观察相契合。
　　而此时从他的视角来看，湖水蓝的翡翠蒙上了一层薄透的灰雾。
　　根据万象城出品的《灵魂特质学（第三十八版）》，人类的灵魂会体现出他们本身的一定状态。由此可知，景光灵魂上的浅雾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出，他还是没能摆脱心理阴影的影响。
　　一般来讲，这种状态下的灵魂会天然抗拒绝大部分人。在景光和同学相处时诸伏浸月就切过视角观察。不出所料，没有人能靠近他。
　　不过小暹罗……啊不对，是降谷零貌似例外。
　　他今天观察的时候，看到降谷零的灵魂试探着伸出了点细碎的金色。而湖水蓝的翡翠外表虽然仍裹着白雾，却完全没有抗拒它的进入。
　　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江浸月努力回忆脑中万象城的资料。虽然他不是个完全的武斗派，但和人类有关的研究本就不归执法司管。他能记起这些还是拜那些海量卷宗和好记性所赐……等等，想起来了。
　　好像是——灵魂挚友？
　　——
　　这天夜晚，诸伏景光照旧抱着枕头来了。
　　“他们早都知道你在我这边睡了……”江浸月有点好笑。“怎么还非得晚上偷偷摸摸地来呀？”
　　少年单手支着脸颊，歪在床上看着自家弟弟，眸中带着些许调侃。
　　衬着背后厚重窗帘缝隙中透进来的光线，如一捧柔婉的银亮月光。
　　诸伏景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神情无辜，仿佛纯白的米糕。
　　对上某种程度上恰好拿捏了他的诸伏景光，少年无奈投降：“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
　　应诸伏浸月的要求，他的房间里后来加装了夜灯。他打开星星形状的夜灯，又稍微拉开了一点窗帘。为了不让景光半夜醒来害怕，他已经习惯了天花板上悬挂的夜灯，还有睡觉前必须拉开一条缝，透进月光的窗帘。
　　因为诸伏景光怕黑，所以他会给小孩留一线光。也许不是特别明亮，但是永远存在。
　　关了灯后，暖黄色的小夜灯在天花板上汇成一条星河。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溜进来，为‘星河’蒙上一层温柔的银光。
　　等他回到床上时，诸伏景光已经在被子里悄悄窝好了。
　　由于天气转凉，诸伏家换了厚被。此刻，他全身埋在绵软的厚被子里，只留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诸伏浸月动作，像一只探头探脑的幼猫。
　　两人肩并肩在床上躺了一会，诸伏浸月突然发问：“那个小…我是说降谷零，你喜欢他吗？”
　　他感觉被子下的手心被另一个人点了一下。
　　意思是：喜欢。

　　自从景光疑似找到了他的灵魂挚友，江浸月就在有意淡出他明面上的社交圈。后来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孩子一定的自由空间，于是上学放学也不一起走了。
　　这是必要的。他这么想着。
　　“诸伏浸月”总有一天会离开。
　　最终肯定会离开的人何必留下那么多羁绊？让他们将血脉与我这个注定不会停留的旅人紧密相连，然后在离开的时候再使他们饱尝离别之苦？
　　江浸月垂下眼帘：我还没那么自私。
　　为了在那一天到来时，不会让太多人伤心，把损失降到最低，此刻的疏远是有必要的。
　　只是对已经被划进自己地盘里的小孩，诸伏浸月还是不太放心。于是他会进行一点伪装，然后悄悄跟在两个小孩身后。
　　比如此时，他就戴着口罩，压低鸭舌帽檐，悄悄躲在路旁的枫树后边，观察着前面的两个小孩。
　　只是我单向的注视自然不需要注意那么多。
　　在克制这方面，我经验丰富。
　　至少不会让他在无知无觉的幼年，就迷迷糊糊地选择了走向未来那属于离别的苦痛。
　　在一旁围观他的六年级的清水悠人发出嘲笑：“诸伏你好像个斯托卡哎！”
　　“拜托，你弟弟又不是什么好奇心过剩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再说哪有人贩子敢来这片街区啊，有必要这么担心吗？”
　　诸伏浸月瞥他一眼：“不是你家小孩你当然不担心。”
　　他又不是真的变态，而且熟背法条与道德规范，这么跟踪当然有其他原因。
　　外守一还没抓到，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跟到东京来？
　　清水悠人叼着根泛黄的狗尾巴草，神情吊儿郎当：“我这种人是没法理解你们这种当哥哥姐姐的想法啦。但是我这么大时我哥哥姐姐也没这么跟踪过我呀？”
　　他揽住诸伏浸月的脖子，笑嘻嘻地说：“走吧走吧，我知道有个很空旷的地方，你教教我你那天是怎么做到的？”
　　“别想抵赖。”清水悠人靠近他耳边低语。
　　“我在楼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开学第一天，清水悠人本来想在教学楼里逛逛，纪念一下自己国小的最后一年。但是路过一扇窗户时，他不经意地往下瞅了一眼。
　　然后就欣赏到了某马尾后辈十分钟内一打五的飘逸身姿，以及“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的高手气质。经过多方打听，清水悠人查到了这个厉害而奇怪的后辈——四年级新转来的诸伏浸月。
　　从那以后，清水悠人就缠上了他。见自家小孩走到住宅区人群密集的地方了，诸伏浸月冷嗖嗖地看他一眼，倒也没拒绝。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了，一路上吵吵嚷嚷。
　　大多数时候是清水悠人在说，诸伏浸月偶尔给出一点回复。
　　这时，小巷的另一侧走过两只猫，一前一后。
　　后面那只性格明显要更黏糊一些，跟在前面那只的身后喵喵咧咧，时不时伸头蹭它一下。前面那只虽然显得有些高冷，但是并没有甩开后面那只猫的意思。
　　诸伏景光似有所感，往后看了一眼。旁边跟他渐渐熟起来的降谷零顺着他的视线也往后看看，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道路两旁如火焰般绚丽的红枫悄然落下两片枫叶。一阵微冷的秋风吹过，两片红叶相依相偎，正好滑过降谷零的眼前。他伸手接住它们，有些疑惑地看向好友。
　　“hiro，怎么了？”
　　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浸月哥终于也有自己的朋友啦。
　　——
　　另一边的江浸月一边走一边思考。
　　以阿姐的狗脾气，她才不会安心扮演什么乖巧小孩，哪怕真失忆也一样。她一直习惯作为领导者站在最前面，非常争强好胜而以她的能力，定然不会籍籍无名。
　　可他这两天翻遍了明面上的新闻报道，一个嫌疑人都没筛查出来。
　　这不应当。
　　江浸月下意识排除了她进入另一方的可能性：她可是执法司的最高长官！
　　那是悬挂在万象城上空的昭昭烈日，所过之处一切腌臜皆无所遁形。她是执法司最公正严明的首领，手段酷烈但见效颇快。“明皇”的冠冕与王座，以无数罪人的鲜血浇筑而成。在她的领导下，执法司无论是业绩还是凝聚力都在五司六政中处于首位。在位五百年，手下无一桩冤假错案，是为烈日明皇。
　　她只要站在那里，无论容貌几何，就会有很多很多人敬她慕她爱她，为她前赴后继效死尽忠。
　　江浸月无法想象这么一个人要怎么去混黑。黑夜又如何能掩住烈日的光芒？
　　还是说……她被派去卧底了？
　　也不是不可能……江浸月眉头一皱：可是谁会派15岁的小孩去卧底？按照时间比例来估算，阿姐现在不出意外应该是15岁的外形。得多么丧心病狂的人会让未成年去卧底？又不是成年人都死绝了的战争年代。
　　不过她那个德行确实和另一边的风格很接近。要不是相处八百年还知根知底，就连我也要怀疑她是不是出自那种手上不干净的家庭。想到这，他暗叹一声：普通平民所能接触到的消息渠道还是太少了。
　　正当他思考的时候，清水悠人见他眉头紧锁，好奇地问道：“诸伏，你在想什么？”
　　江浸月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在想找人的事。”
　　清水悠人作为他在这所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接近朋友的存在，自然听他提过要找姐姐的事。
　　“找人？自己找吗？”少年想了想，“那职业目标首选警察吧？”
　　他掰着手指：“不管做什么，财富、权力、关系这三个至少得有一个，但是越多越好。警察的话在执法机构，升得越高越能接触到更多内幕。这属于关系。”
　　“你急吗？”见江浸月否定，清水悠人才接着说，“那稍微好一点。”
　　“据我观察，你家应该是普通中产家庭。”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清水悠人，认真起来倒是也有几分能唬人的样子：“以你这个脑子都找不到的人，你家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说的没毛病。诸伏家只是普通人家，恐怕很难接触到更高层级的消息。而江浸月本身也不希望自己给诸伏家带来麻烦。
　　所以……还是要靠自己啊。
　　这样的话，第一优先任务就不是尽快找到阿姐脱离了。少年垂目沉思片刻，而后突然抬头问道：“日本最好的学校是哪所？”
　　清水悠人愣了一下：“那当然是帝丹和杯户。”
　　帝丹与杯户是国立学校，汇聚了政府最多的资源与国内绝大多数的天才。其学员父母大多是社会名流，至少也是富裕的中产家庭。而这里的入学考试也是一等一的困难。学识、背景、品德修养等多方面都要一一考察，精中取精，才是帝丹与杯户两所国立强校。
　　既然找不到她，那就站到最高的地方，让她主动来找我。
　　——
　　这边，唐昭宁刚从漫长的记忆中清醒过来。梦中那厚重的尘烟与氤氲的血色尚未从眼前远去，她就听上方传来细碎的纸页翻动之声。她睁开眼，直直对上黑泽阵年轻的面容。
　　在阳光下，少年原本颜色冷清的银发竟看起来有一丝暖意。他的面部线条正逐渐变得硬朗起来，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专注地浏览着资料。
　　嘴角微微下撇，是看到什么了？被难题拦住了？
　　此刻他身上没有血腥与硝烟的气息，看上去宛如一个正在努力学习的普通少年。
　　15岁……未成年！
　　她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阿阵。”
　　少年侧头看她一眼。
　　“你要不要去上学？”
　　黑泽阵：？

---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推荐跑路下家吗？
我交个底，这本估计要奔着百万去，而且越挖越大。
有没有接收衍生无CP的女频网站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