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后小夫郎他直了》笑三金

40、第 40 章

　　季怀安哑然，衣服脏了再洗便是，池狗蛋的模样却显得鞠态可笑，安慰道：“没事，一件披风而已。”

　　待少年冷静下来后，又为方才的形容举止而感到羞愧，李大端起水大喝了口，神色淡定地说道：“可以治，李强把你的针拿来。”

　　“好，好的。”李强听闻李大唤他受宠若惊，说罢，赶忙从药箱里取出用绣着银丝的布来，将一根根细短的针递到他手中，谨慎道：“这些我都有每日都用沸水煮开过。”

　　李大沉声点头，并未多言，两人的动作配合得相当默契，一根根针扎入女孩的背脊，肉眼可见的疼，就连季怀安知道针灸扎入的穴位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疼，但还是难以克服心理的恐惧。

　　孟珏的父亲是通晓医术的，想来对针灸也会有所了解，眼见着李大的动作，丝毫不带眨眼的。

　　　李大同李强一套动作行云如流水，季怀安站在少年身侧，能感受到空气中的不安情绪，轻揉着少年的肩头，只淡淡地解释道：“不用担心，这叫做针灸，针按照一定的角度扎入不同的穴位，再通过捻转和提插等手法来刺激身体来治病。”

　　孟珏早早收拾好核桃壳，装了两大麻袋落在屋门口，一行人就这般等待着。

　　李大手肘悬在空中，扎针的手很稳，拇指与食指轻捏着一根细针，不急不慢地扎入女孩的肌表，丝毫不像是好些年从未碰过针。

　　直至李大将所有的针扎好，中年男人佝偻的背夹已经被汗水濡湿，额前密密麻麻的汗珠浸润细密的皱纹，季怀安递了块干净的帕子给他，又重新盛了两碗水，“李叔，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李大晃手没有接下，直用衣袖在胡乱地擦了擦，接过那碗水一饮而下，朝李强叮嘱道：“没了，两刻钟后便可将针取下，再用艾草熏下刚刚扎得那些穴位，将身体里的寒气驱逐出去便可。”

　　他随即又转身问向季怀安，眉宇间看不出情绪，略显粗狂的脸庞透露出不好惹的气息，大大咧咧道：“核桃壳在哪？我要回家了。”

　　“李叔，您现在是去菜地吗？”季怀安立即起身相迎，随即掂了掂麻袋里的核桃壳问道，“我和孟珏先同你齐去，先将这些核桃壳烧起来，这菜苗白日里也需要吸收光照，等到晚点再帮您搭帐篷可好？”

　　见李大没有推辞，季怀安便和孟珏一人拎着一麻袋的核桃壳跟在李大身后，回去的路同来时不同，没有蛙鸣鸟声，也没有莺啼狗吠，只有朔风从耳畔呼呼而过的声音，彰显一阵沉闷。

　　上山的路冰雪融了些，可地面那层倾覆在泥土上的薄冰还止不住打滑，季怀安每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脑海里却回想着那日自己同村民上山采茶，不慎从山上翻滚下来的场景。

　　若又不经意翻滚下山，会穿越回去吗？这般想着，身体最先听了使唤，左边的脚往外挪了半步，猛然间，一只健硕有力的大手轻握住他的肩头，“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季怀安回过身来，才发现自己同边缘不到半步，俯瞰山脚见稀薄的云雾轻拢，干枯的农田上裹着银白，头脑间一阵发麻，将脚哆嗦着缩了回来。

　　他朝孟珏点了点头，贴着山身继续向上走去，细小凹凸不平的石子硌得脚底生疼，终于到达了半山腰的菜地上，一颗悬着又期待的心也归于平静。

　　孟珏同李大先是在菜圃周围挖了几个坑，季怀安先用干草浅浅铺了一层，再将半袋核桃壳倒入坑中，用火折子点燃，徐徐白烟沾染着坚果香从土坑中升起，

　　烟不浓，他却感觉脚底发烫，身子也暖和了不少。

　　季怀安用手解松了衣襟领口，让凉风灌进来些，“李叔，这核桃壳烧完了也不用再清出来，留给菜苗作肥料也是好的。”

　　李大忙乎完松了口气，又嘱咐了些话：“好，你们也早些回去，再煎几幅柴胡，若有黄连可一同煎熬，一天三次给那姑娘喝下。”

　　“好嘞李叔，以阳还在等着你呢。”季怀安干完活出了一身薄汗，心情却很是愉悦，就连回去的路上，周遭枯黄暗褐的植物都变得明亮起来。

　　李大的话虽说得不咸不淡，但从内容听出他对自己的改观，这也意味着一段寒冰关系的融化，身旁的孟珏嘴角也含着笑。

　　他许是习惯了站在季怀安身侧，看着往日那不学无术的大少爷，竟通晓这般多的道理，如今也会为了这点小事而高兴，是感慨环境太折磨人了，还是眼前人变了样。

　　乡间小路只容纳一人过身，季怀安走在前头，孟珏后他半步，腾空相牵的手却将两人的体温传递，他能感受到孟珏掌心上的薄茧摩梭着，与自己手心相贴，十指相扣。

　　漫步在寒日的乡村间，又是一番怎样的感受。季怀安骤然词穷，他回头望了一眼孟珏，身边的人却异常的真实，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孟珏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波动，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季怀安轻晃着脑袋，脸颊丰腴红润，硕长的指尖勾着青年的手背，浅笑道：“我只是在想今晚吃什么，我瞧了玉兰叔婶送的竹酒，色泽很好，竹叶的清香裹挟着点淡淡的酒味，想来不会很上头，晚上喝点继续那没做完的事情？”

　　“没做完的事？”孟珏心存疑惑，印象中季怀安是今时事今时毕，甚至恨不得将明日事也此时做完，又怎会有没完成的事情，“好，晚上喝点酒暖暖身子也不错。”

　　青年说得一本正经，季怀安笑而不语。

　　待他们回到家中，十指依旧紧扣在一起，并没有因为旁人在而松开。李强已经为薇薇做完艾灸回了家，温柔的光线洒落在少年削瘦的背脊上，池狗蛋匍匐在女孩身边，许是打盹了会，眼神里满是疲倦，“季夫子，你们回来了。”

　　季怀安应道：“嗯，你再睡会，等会吃饭了再叫你。”

　　少年一听慌忙站起身来，生怕耽误了事，“不用不用，我不困，我可以帮你们烧火，我之前在百味斋打下手。”

　　百味斋是下梅县有名的食肆，规模不大，做出来的菜却是五色俱全，季怀安每次路过那都是摩肩擦踵，从人潮缝隙间穿插而过，食物香气让他不觉咽了咽口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季怀安揉了揉少年凌乱的头发，瞧着池狗蛋青黑色的眼睑，宽慰道：“不用了，你也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先去睡会，等会去菜地里搭帐篷有你忙的时候。”

　　忙完，已到了申时，屋子里的火炉整天未停，脱去厚重的外衣也不觉得冷，孟珏中途又添了点熬药用过的余温煤灰，让这房间更是温暖。

　　季怀安敞开点木窗，透会气，让室内积攒的味道散去。女孩微闭着双眼，额前也不再出虚汗，想来只是身体太过疲劳睡着了。

　　池狗蛋点点头，觉得他说的不错，裹着那床棉被又重新坐了回去，“多谢夫子。”

　　几个人只匆匆吃了顿饺子，又忙上忙下的，做了这么的体力活，这会儿也该饿了。

　　季怀安踏入厨房，从米桶里舀了半碗白米，搅合着将表面的米糠清洗下来，待淘米水变得清澈，才将米倒入土瓷壶里，又盛了五碗水倒入其间，放上瓷盖。

　　做完这些，孟珏也将火生了起来。

　　他又从橱柜里取出二两肉来，切片蘸干水分，用黄豆酱和料酒简单地调了个味，再给上一点生姜水，最后裹上适量的淀粉，边说道：“孟珏，薇薇病了，今晚就吃清淡点，你用大锅多烧点水，等会让那两兄妹沐个浴。”

　　说罢，季怀安又切了点姜丝，芹菜，胡萝卜和花菜，等一旁的水烧得差不多，就热锅烧油，先将花菜和萝卜煸炒来，将准备好的食材倒入锅中，经热油一激，食物的香味散发出来，加入开水。

　　水冒大气泡时，就可以将腌制好的肉片用筷子夹入汤里，再煮一会，出锅时撒上一点胡椒，便食欲大开。

　　季怀安又麻溜地打了四个鸡蛋倒入土瓷碗中，木筷击打瓷碗的声音回响在灶台边，“孟珏，不用火了，等会再炒一个白菜就行了。”

　　灶台里的火焰静静地燃烧着，偶尔烧到了松叶响起兹拉声，“好，今晚让那兄妹住书房吗？我去给他们铺床。”他边说着，边折了点细柴火往里丢去。

　　季怀安将盛好蛋液的瓷碗放在蒸锅上，又从角落里拾起一大颗白菜，昨夜包饺子剩下的，说道：“行，衣柜里好像只有一套被褥了，不然就是夏季的薄被，垫在长凉椅上面也会冷，你先把薇薇的床收拾出来吧，记得垫厚一点，等会再去王婶家借套被褥来。”

　　孟珏舀了瓢清水洗手，见季怀安只打了些凉水，转身盛了些热水参和进菜盆里，将白菜叶叶掰开，用指腹轻搓去白杆上的泥土，打过霜的菜叶翠绿似玉般，“冬天太冷，洗菜可以用温水。”

　　一片片翠绿得发光的白菜端正地摆放在菜盆里，孟珏做完这些后，用挂在竹竿上的粗布擦拭着双手，“你来吧，我去铺床。”

　　青年看上去沉稳得一批，脑子满是猜忌怀安口中的未完成的事情，思索来思索去更是坚定了他心中的答案，翘首以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