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后小夫郎他直了》笑三金

41、第 41 章

　　等到吃饭的时间，季怀安端着饭菜放在木桌上，扫了一眼火炕旁的两人，少年和薇薇都睡得十分规矩，双手轻放在身侧，嘴唇闭合着。

　　许是轻微的磕碰声惊醒了浅睡的少年，他索性说道：“醒了也好，准备吃饭了，把薇薇也喊醒。”

　　少年木讷地点点头，恍惚了会才意识清楚夫子说了什么，先用手背贴了贴女孩的额头，确定体温降下来了才出声唤道：“薇薇，醒一醒。”

　　冬日让人感觉总是阴沉沉的，季怀安在方桌上点燃了煤油灯，照亮着周遭的一小片昏暗。木桌上的食物散发着热气，带着缱绻的香气勾起人的食欲。

　　四方梨木桌，正好一人坐一边。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若是没有旁人在场，他早就同孟珏闲谈起来了。

　　少年吃相很得体，卷入食物的速度也骇人，待他放下筷子时，桌上的四大碗菜也见了底，池狗蛋的嘴角却没有一点残渣，一双咕噜黑润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多谢夫子和孟先生关照，明年春耕我也可以过来帮忙。”

　　女孩闪躲着目光，紧促着说道：“夫子，孟先生，我......我会女红。”

　　季怀安看着两小只紧张的神情，仿佛生怕会被拒绝，似乎又更害怕一人被选上，这样的神色他可见过太多了，无奈地将眼光望向孟珏。

　　孟珏挑眉，应答：“我先去把碗洗了，就去帮李叔搭帐篷吧。”

　　少年见他很是难择，赶忙解释道：“待薇薇的病好了，我们就会离去，请夫子不要担心。只是夫子和孟先生的关心，我和薇薇实在无力回报，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个了。”

　　“嗯，话虽这么说，但是......”季怀安说着起身沏了壶热茶，给每人倒了杯。

　　还不待他说完，少年一脸坚决抢先道：“夫子，您若是有忧虑的话，我们忙完春耕便再也不出现在您和孟先生面前。”

　　说完便瞧了眼，便端起茶杯饮了口，肉眼可见的苦涩。

　　季怀安见他的脸聚簇在一起，低头瞧茶汤的颜色浓而褐，哪怕是不懂茶的人，也能一眼看得出来此茶为最下乘，赶忙解释道：“这茶叶太涩，给你们换杯白水。”

　　那会手里没有多余的盘缠，这是季怀安从县里茶商那捡来，用来提神的，自然口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是不让你春耕，是我家没有地。”季怀安对于别人的报答一向看得很轻，若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想要报恩，你来我往，逐渐熟络起来，那是再正常不过。

　　池狗蛋同自己有六七分像，若是在现代网络世界，季怀安已然见怪不怪，只要你想，运用整容技术都可以复刻出千万张相同的脸。

　　可无论是雨花村，还是下梅县，亦或是岳安府，都不过是小小的一片方地。

　　季怀安随手抱起窝睡成一团的白雪，当作暖手炉来用，白雪只微眯着眼瞅了他一眼，就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衣袖，又开始呼呼大睡。

　　“你叫什么名？”

　　池狗蛋以为自己听错了，仰起头怔了会神，才意识到季夫子再问自己的真名，不自觉地轻咬着下唇，紧绷地说出了口：“我叫季慎，我妹妹叫季薇。”

　　说完，温暖的房间又陷入了一阵沉寂，女孩也感受到季这个姓，给夫子带来的麻烦，“夫子，我们不会赖在这里的。”

　　孟珏洗完碗筷，回到了屋里，“季慎?哪个慎?”

　　“谨慎的慎。”池狗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句，吓了一跳，回忆着自己在季府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孟珏的事情。

　　难道是那次散学回来，其他同伴见了他都不禁嘲笑他是兔儿爷?

　　可是他分明躲在人群后面，没有笑，他不觉得季大少爷将孟书生绑回来成亲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便加快了步伐，离了场。

　　季怀安在季府的时候，心肠是多么的狠辣，手段如何的歹毒，全府上下是无人不知。

　　想到这，少年的脸色虚白了几分，嘴唇嗡动胆颤地说道：“我没有......笑。”

　　单凭一句话赖证实自己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池狗蛋不知如何辩解。

　　“笑什么？”

　　季怀安不解，将怀中的白雪轻放在女孩身侧，瞧了一眼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趁着还有点凉，早点帮李叔搭棚子，薇薇先待在家里，若是无聊，可以翻阅那些册子，我们马上回来。”

　　池狗蛋见季夫子一脸茫然，想来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也正常，又见孟先生也没放在心上，这才长吁了口气。

　　三人赶到李大家门口，李明杰正在院子里帮忙准备着材料，见到他笑着坦然道：“季夫子，孟先生进来坐，爹说家中的布不够用了，只有这些草编能行吗？”

　　“可以的，只要不漏风就都行。”季怀安颠着这些草编，用蒲草搓成绳再一根根编制而成，竟然有半指厚，挡风挡雨的效果应是比布还好。

　　李明杰赫然凑到他身旁，低声诉说着：“夫子，明年开春我能过去上课吗？我爹说要我自己做主，别误了春耕就行。”

　　见这小鬼窸窸窣窣的模样，季怀安不禁打趣道：“当然，这问题你还问我，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池狗蛋站在一旁，打量着眼前这幅场景，季夫子温润儒雅，这些日子永远都是笑脸迎人，同他在季府认识的季怀安天差地别。

　　听闻孟先生唤他，又赶忙收回目光，将草编卷成一捆，扛着肩膀上，朝着半山腰菜地上走去。

　　一路上，李大走在最前头，随后是李明杰，池狗蛋，季怀安，孟珏。草编很扎实，有一定的重量。池狗蛋已经同李明杰落下了段距离。

　　季夫子瞧见少年羸弱的身躯，担忧地问道：“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你让孟珏帮你抬一半草编。”

　　不待孟珏向前越过季怀安，走到少年身边，李明杰转过身来，大声说道：“来，放我右肩上吧，我背得动。”

　　两人年纪相仿，身高也相仿，将一半草席放在李明杰的肩上，自己定会轻松很多，可他的左肩上也已经扛了一捆了，若是再添半捆......

　　池狗蛋一时拿不定主意，又觉得自己可以将草编背上山去，小腿卯足了力气向前大跨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缩短着，喘着气道：“夫子，我可......”

　　“没事的，你放明杰肩上吧，这些天你受冻又挨饿的，身子自然会吃不消。”季怀安看出了少年的难堪窘迫，拦下了身后的孟珏，多说了几句，实则在季府长大的孩子哪里做过这般粗活。

　　李明杰也不见怪，回头笑着吆喝道：“不用担心，我肩够厚，放上来吧！”

　　天早就暗下来了，最远天边还残留着一道白光，藏匿于白夜的月牙渐渐浮现了出来，少年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推辞，几人快马加鞭，李大和孟珏负责支架的搭建，剩下的人便负责扎捆草编。

　　终于在月牙悬挂头顶之前将帐篷搭建了起来，两少年也变得熟稔起来，在问及姓名和哪个村的时，池狗蛋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事，你若不想说那便不说。”李明杰也没放在心头，肩上没有了束缚，下山的路都是脚底生风，接着又问道：“你来春也去季夫子那里上课吗？”

　　本想着这个问题不会让他那么难堪，李明杰接下来的话盘旋在嘴边：咱两来年都是刚入学便是同窗了。还想着先从谁先开始，将班上的同学介绍给他。

　　就差一个肯定的答案了，却不料池狗蛋淡淡地说道：“不，再过一阵子，我就要走了。”

　　李明杰没听到意料中的答案，路也忘了走，转过头接应问了句，语气重略带着点失落，“那你要去哪里？”

　　他答不上来，勉强地抿了抿唇做笑模样，无力感在身体里漫延开来。

　　李明杰见他没有回答，也不好再问，正巧快到家门口，挥手直言道：“我到家了，明天有空去季夫子家找你玩。”

　　“好。”两人相互告别后，少年前方就无人，一片旷野。

　　按照礼仪规矩，他不应该走在夫子前面的，遂和夫子肩并肩走着。

　　季怀安轻声说道：“你也辛苦一天了，等会回去沐浴完就睡觉，别多想，先好好休息。”

　　孟珏本想去陈叔家借床棉被来，李大主动请缨，递给他两床厚实的被子，听李明杰说这事入冬前特意洗晒过的。

　　靠近，还能嗅到一样秋日暖阳的味道。

　　趁着他们去沐浴的时间，季怀安同孟珏讲书房收拾出来，在两张长凉椅上铺着厚重的被垫，再盖上棉被也足够御寒了。

　　季怀安又怕他们冷着，又铲了点煤灰放进铁炉子里放在书房门口，做完一切这才罢休，转身又搬了一张小桌进室内。

　　孟珏从橱柜里取出竹叶酒和霍叔送的腊野兔，将兔肉用刀切成小块，摞着三个碗就往卧室里走，继续做怀安口中没做完的事情。心中有了期待的事情，整天都心情都不会差到哪去。

　　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能想，想想就全身发热，青年轻晃脑袋，试图将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