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如生》南北620

35、只道岁月歌1

　　又一年的农历新年。
　　医院放假后，王立泽回了南京。
　　年三十的晚上，家里的小孩子都跑出去玩雪。王立泽发现过了三十，除了褪去了激情和冲动外，每年的状态好似没什么变化。
　　没体会过有人在身边的感觉时，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每天都有很多安排。当有那个人陪伴了很长时间后，突然再次回到一个人的状态后，王立泽觉得寻常的生活居然让人觉得异常煎熬和难挨，尤其是他变得清闲的时候。
　　坐在落地窗前，屋外的热闹，朋友圈里的精彩，王立泽神情微倦地凝视，有些说不上来的落寞，他想假如没有分开，这回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农历新年。
　　他记得上一年元旦前的某个晚上，肖沐言趴在他怀里撒娇，打听爷爷、爸妈、苏姨和妹妹的喜好，拿了纸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圈圈点点，认真得不行。他们还讨论怎么利用她母亲给他们准备的农产品…
　　可是欢欢喜喜准备了许久，却没来得及亲自送出她的心意。

　　家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王立泽，过了午夜十二点，小神兽们在外边玩够了，还是不愿意睡觉，一个两个顾不上脱掉羽绒服，直接挤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舅舅，这个我很喜欢。”菲菲长高了不少，怀里抱着一本很厚的古风手账本，摇晃地走到王立泽身边，眉头紧皱，问他，“应该怎么拼比较好呢？我想画个农场。”
　　眼疾手快接过菲菲手里的手账本，王立泽没细看，一边给她拍掉纸屑，一边轻声问到，“这个是你妈妈给你买的新年礼物？”
　　“不是啊。”小外甥女洋洋得意起来，继续说到，“这是我从舅舅你书架的最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找到的…”
　　或许是想到自己不经允许就私自进了舅舅的房间，菲菲不由低下了声音，然后十分自觉地道歉，“对不起，舅舅，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翻你的房间。以后不会了。”
　　听菲菲说完，王立泽的笑容有些凝固，他突然记起来，手里的手账本本来就是给小姑娘准备的新年礼物。低下头，他翻开了手账本，里面还有她给小姑娘的寄语：山海不阻，生生不息。
　　小外甥女拽着他的衣襟，甜甜地说，“我知道舅舅房里有很多书，苏奶奶进舅舅房间后忘记锁门了，所以我和小桀就悄悄一起进去了，不过我们动过的书都放回原位了，就拿了这个手账本。弟弟拿了另外一个什么东西…嘿嘿嘿。”
　　满脸讨好的神情，小桀也乖乖站到姐姐身边，听训，王立泽知道她们平时就很皮，当下也有些怵他，笑了笑，他勾了勾俩人的小鼻子，温柔地说，“下次要进去拿书，直接说。知道了吗？”
　　“嘻嘻，好。舅舅最好了。”两只神兽齐声大呼完，抱着喜爱的玩具跑开了。
　　又看了看菲菲、小桀手里的东西，王立泽神情更加浅淡了起来…

　　回到医院后，王立泽总时不时想起和小姑娘的简短对话。
　　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纷纷收拾东西陆续准备离开。他忽然冲王鑫光说到，“鑫光，我还是决定去美国交流了。”
　　看他手里捏得不成样的彩色图片，王鑫光当时翻读的时候也看到了，也猜测过，所以他突然提起出国进修的事儿，他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哎……去吧。不过，可能不是她呢？她的名字本来就很大众。”
　　低下头看着上面的名字，王立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是不是她，但是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她。
　　晚上收到王鑫光发来的压缩包，王立泽翻看了所有的文档，一一把需要提交的资料全准备好。
　　王立泽漫无目的翻阅桌上的《山海经梦神引》图册，又翻出署了肖沐言为第一作者的文章，加州伯克利，美国M. D. Anderson肿瘤中心，医学物理师…这些都是她努力奋斗的理想，他也为她高兴。
　　他想起了J教授在会议上说的话，“我有一个中国学生，她在国内参加研究生考试考了6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在男朋友的帮助下考上了，还拿了通知书。可是她明明很爱自己的男朋友，最后却选择了出国。报道的第一次见面，她跟我说，她只做一件事情，做最合适的选择，看着她的眼睛，我相信了她。当时她提出文章中的设计时，也没人赞同，但她选择用实际行动论证设计可行，凭着一定要把数学、物理学好的意志力，然后把遇到的困难一一给解决了，她说她坚信当时的设计是最好的选择。”
　　王立泽不由笑了：她对学好数学、物理的执念，还是如此深刻难忘啊。
　　回忆过去的一幕幕，他甚至还能想象出她对教授说话时的神情和动作。
　　陷入回忆许久，又翻看了许久，王立泽终于站了起来，转动着手里的一对戒指，又陷入了沉思。

　　一天，他们吃完饭后，去湖边散步，俩人手牵着手，肖沐言拉住他，神情认真地说到，“立泽，我…我想再考最后一次的清华研究生。我想…”
　　“好。”王立泽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到，“我不需要你承担什么责任，也不需要为我做出什么改变。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为了你而已。”
　　挽着他的手臂，肖沐言眼里饱含泪水，没有说话，只轻轻地靠在他身上，感受他身上的温度。
　　第二天，王立泽家的书房就堆满了她的复习书、资料，大多是数学和物理的参考书。很长一段时间里，肖沐言一边工作，一边复习，有时候拉她出去走走都不肯，就怕时间不够用。
　　考前的前几天，下班后，她都去王立泽家。
　　王立泽推开家门，客厅没人，却留了灯，轻轻走到书房。
　　他站在门外看了许久，看见她在房里坐立不安，连连哀叹。发现他后，肖沐言急急起身走过去拉住他，却不说话，而是用脸蹭着他的肩膀。在他他终于忍俊不禁低下头看她时，她才忐忑不安地说到，“假如…假如这次考试数学和物理还是没过110就不再考了。那…到时候怎么办呀？”
　　“昨晚做的模拟试卷是120，你现在只是心理问题。”握住肖沐言的手，把她搭在食指上的中指拿下来，她的这个毛病跟弹指头的习惯一样，冥想时会下意识的表现出来，温柔地说到，“肯定会顺利考上的。”
　　肖沐言嗯了一声，抱住他的腰身寻求支持。然后比划起了手势，十分认真地说到，“一定能顺利考上，健康平安哒。”说完，仰起头笑了起来。
　　王立泽跟着，也笑了起来。

　　在国内时，肖沐言并不特意过什么平安夜，所以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但突然遇到整层教授都回去准备圣诞，而实验室还准备了盛大晚宴来迎接圣诞…没活动安排的她，倒显得过于淡薄了。
　　坐在电脑前，屏幕上的文章已经改得差不多，却越是满屏的修改痕迹。突然手机传来一声响声：【亲爱的，明天在XXX举办中国留学生XXX活动，你也来啊，我们一起去，顺便认识一下我男朋友啊。】
　　消息是当时去拿签证碰到的那个小姑娘，到美后，她们也会时不时约饭，但却是没见过她男朋友。又看了眼几乎算完事的论文，肖沐言突然也想出去走走，【好。】
　　手机上又收到一条消息，是活动的地址，【XX州XXX路152号】
　　【好的，谢谢亲爱的。那明天见。】
　　回复完，放下手机，肖沐言慢慢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向窗外温柔的夜色，发起了呆。虽然不肯承认，但她发觉日子居然过得如此煎熬，异国他乡里，她没找到归属，不过她却再没有妄自菲薄了。
　　卷不动了，肖沐言索性收了东西，计划出去逛逛后直接回家。
　　地广人稀的国家，即使是繁华的西海岸，高校也占具了绝对的地理面积，放假前的狂欢，外面挤满了热闹的人群。
　　背着书包，肖沐言打开猫耳FM，又继续放《江山为聘》广播剧的第五期。
　　功率不一样，国内的手机没法直接在国外充电，为了充一次有点麻烦，所以不太常用国内的手机了。
　　但偶尔还是会拿出来听广播剧，国内的手机里保存着过去的一切。
　　【今夜出城接孟大人时，我忽而觉得你与我都是如此的不知好歹。北地战火纷飞，每一刻都有家破人亡，生离死别之事，我妹妹远在京中，甫一新婚便逢夫君领军出征，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孟大人出使金峡关，与皇上分隔千里，已不知能否安然归京，与他们相比，你与我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知好歹？天数人难测，倘使将来或有你我死别之时，到那时再说这些，是不是太晚了？严馥之，我好像太过自负，又好像太过自傲，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我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你。——江山为聘】
　　……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完转到尾曲，肖沐言都会寂静地流下眼泪，却又特别爱听这一段。不由喃喃自语起来，“立泽，你说，我怎么就弄丢了最爱的你呢？”
　　看着周围不属于她的热闹，肖沐言悄悄抹掉眼泪，继续穿过楼层，路过长长短短的路影，最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眼睛被风吹着，竟觉得有些生疼。

　　心绪良多，王立泽突然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起了消息：【师兄，伯克利的肖沐言明天确定会参加XXX活动。】
　　【好。多谢师弟。】
　　【客气了。】
　　手机放回口袋，他抬起头仔细看了又看教学楼，情不自禁在感叹到，“嗯，这是你学习的地方啊。”伯克利分校的校园里，人群拥挤，热闹非凡，走在路上，他突然更想肖沐言了！
　　一段曲调突然响起，身穿传统服装的中国留学生正弹着古筝。曲调曲子叫《愿情》，曲调忧伤婉转，悲伤之处处处生机，不同于管吹乐器，古筝一演绎反倒变得十分淡雅柔美，十分衬景。
　　他记得她也特意学过一段时间的篪，练的都是一些听起来极为孤寂的曲调。并且她的歌单里也都是这一类的曲子，他当时还问过她为什么。他记得，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淡淡地说到，“大概，前世有什么遗憾，今生总在等人，却迟迟等不来吧。未遇见你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孤身一辈子。不过，上天待我还是极好的，你看，最后还不是让你来到了我的身边嘛。”
　　“来到我的身边”就像一个魔咒，王立泽突然非常迫切地想见到她本人，即便一晚上他也觉得十分煎熬、难挨。

　　清晨的日光，透过白色蚊帐落到飘窗上，一片耀眼生机。昨晚失魂落魄回到家后，肖沐言快速收拾好情绪，洗洗便睡下了。
　　摘掉眼罩，昨晚没想到得了个好睡眠。又赖了一会儿，肖沐言才起床收拾。描了眉、涂上口红，又换了许久不曾穿过的裙子。科研期间根本无心打扮自己，之前特意买的裙子有些还一次都没穿过，她想，再不穿出去，裙子也该坏了。
　　最后，妥帖齐全后，肖沐言出了门，难得出去逛，她心情非常不错，还哼起了小调。博士的学习压力如人所言一般，重如泰山，全英文的课程听得她十分痛苦，后面才好了许多。
　　“沐言，这边啊，这边。”齐惠手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臂，看到肖沐言后，兴奋地朝她招手，喊了起来。
　　招了招手，肖沐言转过身和室友道谢，室友和她男朋友也都报了名，所以她是搭室友和她男朋友的车一起来的。
　　道谢完，她快步向小姑娘走去，远远地，她也看到了小姑娘身后的高个、帅气的男人，正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你好，我是向枫廷。北大本科，麻省理工博士，目前在哈佛做博后。”向枫廷结束谈话，主动转过身，向肖沐言伸出手，进行自我介绍，暗中却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生。
　　“你好。”肖沐言也伸出手，发现向枫廷非常绅士礼貌，虚握了握她的手尖便立马松开了。
　　她知道他在打量她。
　　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她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熟悉的本科同学里，除了陈喆浩在欧洲留学外，其余都在国内，与高材生的向枫廷不太可能有交集。
　　但是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儿，她虽然不是高材生，但是她曾有过一个北医高材生的男朋友。
　　不等肖沐言反应，她便被齐惠拉走，“我们去挑选小糕点吧，各种各样的，可丰富了。廷哥是主办人之一，当时我看到图片的时候都流口水了。走咯，走咯，嘻嘻。”
　　被拉着往前走的肖沐言笑了笑，有些无奈，却也由着她。或许有什么预感，肖沐言下意识回过头，看到向枫廷眼神看向她，举着手机在和什么人说着和她有关的事。
　　“不要着急。糕点不会跑。”肖沐言回过头跟齐惠说到。
　　“嗯嗯嗯嗯。”齐惠依旧急匆匆地往前走，但突然说到，“对了，沐言姐，等一下枫廷的本科师兄也会过来，不过会晚点儿。本来我们是一起过来的，但是廷哥师兄刚出门时就接了他安德森癌症中心导师的电话，老板让他回中心帮忙处理一个紧急手术，所以他要晚到啦。”
　　“安德森癌症中心” 、“手术”居然也是一名医生啊…笑了笑，肖沐言没有多想，就是有些许怅然，没想到生病后随便遇到的都是厉害的外科大夫。
　　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拿着一个冰淇凌，齐惠喜滋滋地开始吃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枫廷都不让我吃冰淇淋的，趁着你在我要多吃几个呢。”
　　挂完电话的向枫廷追上她们，一脸宠溺地跟在她后面。听小姑娘挤兑他，却依旧眼疾手快接过眼看就要滑下去的托盘，一把拖住盘底，然后稳稳地放到自己手上，幽幽地看着齐惠。
　　小姑娘忙不迭用小调羹往嘴里塞冰淇淋，不一会儿整个冰淇淋下肚。肖沐言淡淡笑了笑，轻轻地说到，“小心肚子疼噢。”
　　“嘿嘿。”
　　向枫廷掏出纸巾递给小姑娘，又点了点她的秀气鼻头，却惹得小姑娘冲他哼了哼。
　　看着他们如此美好，肖沐言只觉得人间本该有真情，然后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由着他们互动。

　　进到主会场，男、女主持人在胡侃串词，从桌上拿了份小册子，节目单上有中英文歌，还有跳舞表演…确实热闹不凡。
　　找到连一起的三个位置，几人一一坐下。
　　也许在异国他乡都过得冷暖自知，突然见到那么多的国人，心不由热了起来。旁边的中国同学热络又温情地和肖沐言问候了起来，她也和他打起了招呼。许久没有听到中文，不禁凑近了些，然后仔细听了起来，“下次我去xxx的话，一起出来玩啊。我……”
　　他走到她身边时，肖沐言正和旁边同学说话，“有一个地方不错，站在高地上能看见大海，很漂亮的…哎，有一种水天一色的感觉…欸。”她心想谁这么无礼，怎么挡住人的光许久了，却还不主动走开。
　　微微气愤之下，肖沐言忍不住地转过头，准备直接开口让来人往旁边站开，“你好，你…”挡着光了
　　王立泽带着满脸的笑容，默默地俯视着她，却没说话。
　　昂起头看向来人，肖沐言禁了声，没想好要说什么，慢慢地低下了头。
　　看她低垂着眼眸，辨不出神情，王立泽俯下身，蹲在她身边，转过她的身子，盯着她，不由笑了起来。
　　抚摸着她的容颜，王立泽低下头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这张脸，快两年过去了，却如初见她一般，虽然化了淡妆，却依旧还是一个女大学生的模样，不似他…只剩下一点点的激情。
　　要说脸上有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大概是眼神，现在变得更加坚定又自信，却又布满了抑郁。
　　“你好，我是王立泽。毕业于北大医学部本博临床医学，目前是安德森癌症中心的交流学者，将来会有一段时间会和伯克利分校开展相关合作，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王立泽伸出手，居然装作第一次见面一样，开始正式自我介绍起来。
　　“……”肖沐言知道他是在给上一段关系做结束，往后她不再是他的女病人，而是他的女同学。
　　肖沐言还是没有说话，瞥见齐惠准备过来解救她时，却被向枫廷拦住，向枫廷在小姑娘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后，和向枫廷一起离开了……原来他们真的认识。
　　回过神，肖沐言没看王立泽，越过王立泽伸出的手，和旁边同学道歉，拿起包，径直离开。
　　王立泽没在意她的态度，也没立刻追上去，而瞥了眼刚和她说话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疾步追了出去。

　　王立泽跟了许久，眼看就要过马路了，他终于朝不停往前走的肖沐言大喊了一声，“我很想你。”
　　“一开始是一点想，后来是很想。到了美国后，我发现我虽然想立马出现在你的面前，却突然不敢往前迈一步，斟酌又斟酌，刚刚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只在想为什么要忍着。”
　　听到声音，肖沐言不由停了下来。他们的问题依旧很多，狠下心又迈出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第二步。
　　“我已经38岁了。像我这个年纪，没想到居然还会因为一个‘爱’字，从一个洲跑到另一个洲。”王立泽缓缓走到肖沐言身边，没强迫她转过身，而是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我想着，大西洋的对岸，有个姑娘会孤苦无援，她在焦灼难安地等我。我总想，她饿了怎么办，她伤了怎么办…她独立，又要强，总照顾不好自己。”
　　怀里的人还是没有说话，肩膀却颤个不停，王立泽温柔地继续说到，“我在这里了。”
　　眼泪似不要钱的往下落，她不想那么没有出息，但是他的话却让她所有的坚持都崩坍，她不知道她强撑得有多难，她…肖沐言终于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先是轻声呜咽，却越想越难过，最后嚎啕大哭了出来。她想，她真是一个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
　　她哭了很久，久到王立泽拿着纸巾手足无措，哄了又哄，只恨他不会点穴，她哭得实在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真担心哭坏了。
　　最后，肖沐言哭累了，睡在了他的怀里。
　　低垂着头，王立泽又端详起满脸泪水的小脸，睡着了的人腮边居然还挂着泪水…这下真是只小糊猫了啊。
　　失而复得的感觉，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肖沐言的额头，王立泽抱起人向自己的车走去。
　　轻轻将人放在副驾驶上，给她扣好安全带后，王立泽停下看向她的睡颜，又看了许久，却依旧觉得看不够。
　　王立泽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向枫廷回了条微信，【我们先回去了，今天多谢师弟。下次请你们吃饭。】
　　手机里很快有了回复，【师兄客气了。一定。】
　　回完消息，随手把手机放在一旁。看了眼好像有些发烧的肖沐言，王立泽终于回过神，快速拉开后座的车门，拿了一块小毯子给她盖上。然后绕过车头，回到主驾驶，启动车子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