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举头望山月

17、年前

　　期末考很快结束，寒假到春节前的这段时间长柳晚托班照常营业。

　　安年跟王冠南被各自爸妈打包送到托班里，每天学习学的清心寡欲跟在学校也没什么区别。

　　黎光，华烨，云远，陆维，孙春水五人排班，每天派一个人到托班去给她们全天辅导。

　　梁辰上次见过陆维后，就邀请他一起过来给他做模特。

　　借着梁辰的东风，黎光把孙春水也送了进去，梁辰对他们从来都很大方，每天拍照一人两百，当天现结。
　　按照不同的时间，几人轮流跟着梁辰去拍照，周六就是集体拍照时间。

　　年前，黎风一直在舞室训练或者去参加比赛。
　　抽空回家了一趟，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十二十三就被梁辰揪出去拉着给拍了一天的个人专辑。

　　梅景把县城的房子卖了，加上政策资金跟这几年的存款买下了安平山脚下的一栋两层楼的院子，房子地势高，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清河悠悠向远方奔涌。

　　前主人很喜欢花草在院子里跟周边都种满了花木，梁辰请大学同学按照梅景的想法将民宿重新设计，等年后就正式装修。

　　北方小年这天，黎风终于结束这一年的所有训练与比赛被放回家过年，长柳托班也正式放假。

　　晚上为了庆祝放假，安年在梁辰这面大旗下把所有人召集到民宿里开party，见安年最近学的辛苦，梁辰好脾气地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晚上七点几个小孩都跟家人吃过晚饭了，他开着车一个个上门保证一定把小孩全须全尾送回来，然后接走送到民宿里。

　　华烨，黎光，黎风，王冠南是最后到的。
　　在院门口就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里面安年追着梅景绕着客厅跑，孙春水坐在沙发上跟上次在千杯不醉地下室看到的姐姐许临
　　夏在聊天。

　　吴柯跟林荫坐在地毯上打游戏，陆维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

　　王冠南欢呼着冲进去：“陆哥，我来了，我来了，今晚带我上王者，求你了。”

　　梁辰跟在他身后：“我也是王者，你怎么不求我？”

　　王冠南头也没回：“你实力不行，高端局带不动我。”

　　黎风追着跑进去：“哥，带我，带我，我段位低。”

　　里面的气氛太过热闹，尽管已经参与过很多次，但华烨站在门口还是有些踟蹰，黎光不由问他：“怎么了？”

　　华烨扬眉笑道：“没事，有点恍惚，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华烨过往八年里参加过很多聚会，大多聚会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吃的他心累。
　　次数多了，除非必要他很排斥各种社交场合。

　　但这半年来跟着黎光参加的几个聚会，每次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但每一场聚会氛围都很融洽。

　　想说话就说，不想说就在一旁坐着干自己的事，没有人会去打扰，这种合适的距离让他很舒适。

　　黎光轻推他一把，华烨往前两步站到落地窗透出的光影里，他站稳回头去看黎光，只见稀疏的树影下黎光站在阴影处对他说：“现在你属于这里了。”

　　华烨嘴角微弯，抱拳朝黎光微弯腰：“那还要感谢小黎老师推我的这一把。”

　　黎光侧身从他身边过去，扯着他的袖子往前走：“不用，你以后少点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行。”

　　进门后，客厅暖气开的很足，暖意扑面而来，华烨跟黎光把厚重的棉服挂在衣架上。
　　安年组了个牌局叫他们一起去玩，打了两局，黎光觉得有些闷，到落地窗旁坐着发呆。

　　落地窗旁放着竹制的茶台，两侧各放着几个白色的蒲团，茶台对面靠墙放着一架黑色钢琴。

　　窗外白雪还在枝头挂着，冬日寒意犹在，黎光面前红泥小炉沸沸作响，华烨不知何时坐过来，白色毛衣衬的他眉眼温和，他低声道：“茶能喝了吗？”

　　黎光回神给他添了一杯茶，浅绿色的毛衣在她动作间往下垂去，在手肘处堆出几道褶皱露出莹白的手腕，氤氲的热气在她眉间散开，华烨接过杯子尝了一口，柑橘与花香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或许是氛围太好，华烨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起身坐到钢琴前：“最近写了首歌，弹给你听听。”

　　客厅里的笑闹声在琴声响起的那一刻消失，没有人发出声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梁辰动作迅速找到摄影机录下这一段视频。

　　镜头里，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少年嘴角含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跳跃。

　　黎光本一直微垂的头此时扬起，神色认真地看向前方，平日里总没什么情绪的眼中带着几分柔和与笑意。

　　琴声停下的那一刻，沙发处的几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轻柔欢快，仿佛尽是温柔的音乐中。

　　黎光抬手轻轻鼓掌，在随之而来的一片掌声中问华烨：“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华烨起身冲沙发处微微鞠躬，又坐回黎光面前回道：“还没有名字，不过刚刚想到一个。”

　　黎光又给他倒了一杯茶：“什么名字？”

　　华烨修长的手指捏起磨砂红的杯子往外指了指：“白居易有一首诗，跟现在的场景很像。”

　　黎光手里的竹勺一顿，继而把茶汤注进面前的杯子里：“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华烨把杯子往前一推敬黎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叫它晚来天欲雪吧，纪念一下今晚的聚会。”

　　黎光举杯回敬饮下一杯茶：“名字很好。”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沙发区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安年挤到梁辰身边要看刚刚录的视频：“舅舅，你把视频给我发一份，求你了，我要去发微博，这么好的东西，我得跟我粉丝们一起分享。”

　　梁辰推开她的脸：“不给，就你那仨瓜俩枣的粉丝不能浪费第一手资源，我留着除夕夜在工作室账号发，给粉丝当新年礼物。”

　　安年愤愤不平，自己足足有两百一三个粉丝，什么叫仨瓜俩枣，气的追着梁辰打让他给自己的粉丝道歉。

　　孙春水是第一次见安年跟他舅舅的相处模式，还想上去拉架，梅景拉住她的手笑言：“别管他们，他们越打感情越好。”

　　烤肉的香味从餐厅处传来，许临夏挤在林荫身边：“熟了吗？熟了吗？给我吃一口。”

　　林荫腾出一只手护住她，免得她被烫着：“你去叫他们过来把火锅煮上，水开了就能吃了。”

　　许临夏倾身抱了他一下，还如十几岁在学校一样跳着跑去客厅叫人，林荫给烤肉翻了个面，见她这个样子嘱咐道：“慢点跑，别摔了。”

　　陆维今晚带着王冠南跟黎风两人打游戏打的心累，一说帮忙弄火锅溜的比谁都快，临走前把手机塞给黎光：“你弟，你自己带，临夏姐，我来帮忙。”

　　黎光接过手机时，里面的人物刚好复活。
　　这是最近很火的一款手游“王者荣耀”，黎光之前帮王冠南打过几局，还算熟悉。
　　略微熟悉了英雄技能后以一换三，打掉对面射手，打野跟对抗，留下黎风，王冠南还有两个队友四打二。

　　本是必赢的局面，就见王冠南不等队友，自信上去一打二，一个大招过去全空，闪现逃跑直接闪到对面大招里，原地表演了一个血条消失术。

　　两个队友残血打龙一个被拍死在龙坑里，一个被对面收去人头，龙也被抢了。

　　眼看着黎风操作着人物就要走到中路草里，黎光一把抢过他的手机，走位避过对面扔进草里的大，一套技能收走对面法师人头，酷炫地借着兵线跟野怪继续刷大收掉辅助的人头。

　　然后带着中路兵线一路往前推，在水晶里按死对面刚复活的射手，又赶在对面其它两个人复活前把水晶点掉。

　　胜利的提示音响起时，黎光只感觉心累，黎风抱着她胳膊求着再来一局，她果断跑路，把手机扔回去：“找别人带你，我去帮忙。”

　　黎风抱着手机，跟王冠南可怜巴巴地望着场上唯一剩下的华烨，华烨探头看了看他手里的游戏画面：“这个我不会，不过我可以带你玩节奏大师。”

　　黎风一个后仰倒在地上又爬起来，跟王冠南两人不信邪非得再开一局，最后被打的痛吃十串羊肉串缓解悲愤的心情。

　　火锅加烤肉又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十一点半打扫完卫生，十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在沙发处坐下玩狼人杀。

　　输的人从真心话大冒险的盒子里抽签，抽到哪个做哪个，不想回答的问题或者不想做的事，拿刷碗打扫卫生抵债。

　　安年拿到上帝角色坐在中间，身边放着两个箱子，里面塞满了每个人想问的问题跟冒险。

　　十二个人的局里，能选择的玩法很多。

　　第一把，安年选择最简单的开局给没玩过的几个人一个适应期，预女猎愚开局，四村民，四狼人，预言家，猎人，女巫，愚者。

　　但开局有些崩，四猎人给到了黎光，云远，陆维还有梁辰，四人逻辑能力堪称天花板，面不改色说瞎话都是正常操作。

　　第一夜狼人把林荫投了出去，之后几局王冠南跟黎风互相怀疑，华烨拉都拉不回来，天崩开局，狼人团队迅速结束战斗。

　　这一把输的人除了王冠南跟黎风选择大冒险，王冠南单手俯卧撑十个，黎风要找陌生人告白。

　　但这个时间民宿附近除了他们找不到一个还醒着的活人，黎风找不到人，只能包了明天的碗筷。

　　其余人全部选择真心话，安年把箱子依次递过去，林荫抽到谈过几次恋爱：“两次，都是许临夏。”

　　许临夏抽到的刚好是“跟前任分手后后悔过吗？”
　　她如星的双眸弯起，拉住林荫的手：“后悔啊，所以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

　　安年冲在吃瓜第一线问：“所以，你们俩是彼此的初恋，中间分过一次手，我能问问为什么分手吗？”

　　林荫捏了捏许临夏的手：“大学异地，沟通不及时有些矛盾。”

　　安年见许临夏有些害羞，点到为止，采访下一个。

　　陆维展开纸条“新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他把纸条折起，消瘦的下巴绷起：“希望我妈手术顺利，身体健康。”

　　关于陆维的母亲，在座的几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一点。
　　乳腺癌中期，陆维把家里的积蓄，还有吴柯，林荫加上安雀然三人借的钱加起来凑够了手术费，年后就要到永安进行第一
　　次手术。

　　尽管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娱乐游戏，但所有人都衷心地希望陆维的愿望成真。

　　安年不经意地擦擦眼角：“一定会的，阿姨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舍不得让你太累的。”

　　客厅氛围一时有些沉重，孙春水率先打破沉默，倾身向前抽出一张纸条：“到我了，未来最想做的事？
　　赚很多很多钱，给我妈，奶奶，弟弟妹妹换更大的房子，让我的亲人朋友都过上跟好的生活。”

　　安年冲她抱拳：“那我以后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了，姐姐在上，受小妹一拜，未来飞黄腾达之时别忘了清水河畔的安小妹。”

　　孙春水被她逗得一乐，难得有些外向，拱手回：“定不负小妹此心。”

　　吴柯随手一抽：“什么玩意，问我存款多少，谁写的破题，别的没有，破店一间，银行卡余额够买两个煎饼果子，下一个下一个。”

　　梅景展开纸条轻声念道：“等民宿走上正轨了，你愿意每年都跟我一起去看看世界吗？”

　　话音刚落，安年带头起哄，在一片起哄声中梅景抱住梁辰在他耳边说：“我愿意。”

　　最后一个是华烨，“今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是什么？”
　　“选择放弃到国外留学回清阳。”

　　话一落，安年戏精附身，捂着心口说：“哇哦，差点就见不到校草了！”然后秒变正经问：“能说说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吗？”

　　在场的几人都望向华烨，包括黎光眼中都透出几分好奇。

　　华烨冷漠地把纸条扔到旁边的盒子里：“不可以，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安年撇撇嘴：“好吧，来来来，下一把。”

　　第二把，只有三个狼人，分别被黎风，黎光，王冠南拿到，哪怕神如黎光也带不动两个菜的无可挽救的队友。

　　黎风不会说谎，说着自己都心虚，王冠南逻辑混乱，把身份记得七零八碎很快就被抓出去。
　　黎光又撑了几轮被梁辰抓住话中漏洞投了出去。

　　惩罚三人全选的真心话，王冠南的是“做过最糗的一件事是什么？”
　　他摸摸鼻子：“小时候看完少林寺，闹着去当和尚，我妈给我剃了一年的光头。”

　　黎风现在还记得那件事，笑的直不起腰，被王冠南眼神击退看着自己的纸条“最骄傲的事是什么？”

　　他不假思索地说：“我是我姐最爱的弟弟，十二十三永远都比不上。”

　　王冠南：“多大出息，跟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孩比。”

　　黎风晃晃身子傲娇抬头：“你就羡慕吧。”

　　黎光揉了把黎风的头，看向自己的纸条“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吗？”

　　她脑中徒然间转过许多事，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三个字“有，很多也很少。”

　　安年嚷道：“这题不严谨，怎么不问什么事啊？来来来，最后一轮，把华烨跟黎光的话炸出来。”

　　第三轮，新添了角色丘比特爱神，华烨拿到这个身份后跟狼人黎光联手组成第三方阵营，一起送走了场上所有人。

　　这一夜，窗外大雪纷纷，窗内暖意融融，笑闹声在夜空中随寒风传了很远。
　　没问出来的问题被留到了下次，但谁都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许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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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了解十二人狼人杀规则跟不玩王者荣耀的宝子们可能看不太明白。
这里简要概括就是，黎光游戏打的很好，技术很牛。
最后一局狼人杀，华烨的丘比特身份可以选择场上两人成为情侣组成一队伍，也可以选择自己和场上的任意一人组成情侣。
自连的情侣身份是平民则两人归属好人阵营，送狼人出局即可胜利。
是狼人则情侣两人一起组成第三方阵营，送走场上所有人才能胜利。
而华烨光明正大毫不避讳地把丘比特的箭射在黎光身上。
嗯，怎么说，有一些小心思他就没打算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