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民国]》厨子小姐

14、第 14 章

　　阿九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半遮半掩之间看得欲-火-焚-身。

　　“奇怪，这身西装腰收的也合适。”

　　阿天匆匆换好上衣出来，觉得这衣服像是为他订做的一般，合适极了。

　　阿九是知道少爷那一把腰有多软多细的，他用手臂丈量过不止一次了。

　　少爷闯进别人的卧室，又偷穿了人家的衣服，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早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紧张极了。

　　外面突然隐隐传来说话声，少爷心都要跳出来了。糟了，难道是房间主人回来了！

　　那他和阿九岂不是给抓了现行，不会被人给扭送到警厅，状告一个私闯民宅，偷窃财物吧！

　　少爷心正慌着，阿九却再次扯住他的手腕，低声在他耳边道：

　　“少爷，跟我走。”

　　他拉着少爷闪身离开了房间，推开了一道小门，进到黄金台的楼梯间里，同阿天一起旋转奔跑着向下。

　　楼梯间的大玻璃窗外面，不知是庆祝什么，或者哪个歌舞剧院开业，持续地放着满天绚丽的烟花。

　　阿天气喘吁吁地跟着阿九奔跑着，暗暗的楼梯道里，只见外面映进来的烟花光辉，和传来的“嘭…嘭…”的烟火声，和着他自己的胸腔里面的那颗心，跳如擂鼓。

　　阿天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又似前世重演。这是第三次他和阿九这样奔跑，前两次他是慌张的、无措的、懵懂的，而这一次，他亦是紧张，却又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生根开花，绽出莫可名状的欢喜欣悦。

　　阿天听见后面没有声音了，便扯了扯阿九示意停了下来。他喘息着靠着窗边，被阿九虚虚地半拥在怀里。

　　在这脱离了紧张的逃跑间隙，在阿九护着他拥着他的温热怀抱和呼吸里，阿天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失笑了起来。

　　他突然发觉，他非常非常喜欢阿九。

　　少爷真像是白娘子了，他许是早就动了凡心，早就喜欢上初遇在西湖堤杨柳岸，再遇在狼狈沾湿衣衫的雨中，后又屡屡相遇在焦急甜蜜又慌乱境地中的英俊男子了。

　　若不是因为阿九是男人，他亦是男人，他也早就该发觉，他们之间是斩不断的上天注定的缘分了。

　　少爷似忘记了所有背负的责任，忘记了世俗的异样，他眼里只有一个人。

　　阿九的嘴唇就在眼前，阿九身上的味道让他安心，阿九眼瞳里倒映着窗外绚烂的烟火，那里只温柔映着自己一人。

　　阿天轻轻凑近阿九，在他微微粗糙的唇边轻快而纯净的亲了一口。

　　阿九见少爷低头笑了，也觉得这事办的滑稽，正想陪着一起牵起唇角，却突而看见少爷那满溢着星光的眼睛抬起来望着他，身子也靠近了他的胸口。

　　阿九不可置信地感受着这个由少爷主动而来的轻吻，如同一个易碎的梦，一动也不敢动。

　　少爷柔软的嘴唇像小蝴蝶的翅膀，轻柔撩掠过他的唇角又随即扑着翅膀飞开。

　　阿九颤-抖着，他克制自己没有立刻吻回去，而是一掌圈住少爷的后腰，一掌捧着少爷的脸庞，热烈而欣喜地看着少爷的眼睛，将心意不可抑制地宣之于口：

　　“少爷，阿九也喜欢你……”

　　少爷被他的动作和话语抽离了梦境，恍若惊醒了似的，赶紧从阿九怀里逃出来，慌乱而害羞地顺着楼梯跑掉了。

　　阿九用手指触着自己嘴唇，那少爷亲吻过的位置。他想，少爷是喜欢他的。

　　阿九很开心。他幸福到几乎落泪。他只遇见他的少爷一整个四季，却仿佛一生都已经圆满。

　　阿九慢慢走下楼梯到了大厅，小弟跑过来报告说，宋少爷刚刚匆匆地，已经乘车回去了。

　　小弟见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只觉得九爷今夜的表情很是带着点高兴的样子。

　　今夜，阿天躺在宋公馆自己房间的床上抓耳挠腮，辗转反侧地想着着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居然真的亲了阿九。

　　而这天晚上，阿九取过少爷在他浴室换下来的脏衣服抱在怀里。

　　这满是咖啡味的衬衣和马甲上，似乎还有阿天的肌肤馨香温软的气息。

　　他拿着阿天的贴身衣物压-在鼻尖嗅闻，又闭上眼睛将那衣物抱紧。他想着阿天的一颦一笑，想着阿天那个纯情又羞涩的亲吻。

　　“我的少爷，我的阿天……”

　　在这狂乱而甜蜜的夜里，阿九终于对阿天再也不是不可亵渎的惭愧，有的只是想将他的少爷揉入身体彻底占为己有的无尽的爱欲。

　　阿九做事，不拖泥带水，周密长远。

　　他当初在马爷手下崭露头角时，是靠着连夜找回来青帮弄丢的一袋烟土。

　　阿九将那一袋烟土找回来，其实却放走了那个私取烟土的人。只因那人向他透露了身份，是属于那个活动于隐蔽地下战线的党派人士。

　　阿九觉得，这定然不是一般人，冒着风险也放他走了。

　　他当了青帮老大之后，走的是铁路局的路子，走私外省军火于上海周转，时下各省战火连天，各方势力都需要军火，他这生意才一下子发达了。

　　而当初放走那人果然不一般，他竟秘密又来到了上海。

　　那人辗转找到阿九，说是他参加的部队也想跟青帮做些生意，他代表背后的力量，专程来跟青帮老大商谈。

　　阿九想了想，慎重地答应了约见。

　　阿天想逃避地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在脑后，可也容不得他不去想。

　　从那晚过去的第二天开始，他货运公司的办公室里，每天都收到未知人士订送的大捧热烈的红玫瑰花束，也不留卡片，也不署名字，只是这样一天三次早中晚地送。

　　第一捧一-大抱才刚收到，少爷红红着脸怀抱着找了地方安置下，才稳定了心神想做点公事，第二捧一-大抱便又送到了。

　　货运公司的职员们沸议着，年轻的老板是走了艳-遇了，不知是哪位时髦又有钱的摩登小姐，这样热情地表达爱意。

　　办公室里各处都堆满了玫瑰花，阿天被扰得心神慌乱，思前想后好几天，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才终于下定决心，他得去找阿九说说，不要再送了。

　　可这晚，少爷到了黄金台，阿九却破天荒地不在。

　　领班只说，阿九今日有事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少爷有些恼地坐在二楼的酒水吧台边。他专程鼓起勇气克服羞涩来的，这个坏阿九，笨阿九，天天给他送那昂贵的进口玫瑰花，心是送的真切，殊不知糟蹋了多少钱呢。

　　阿九不心疼，少爷都替他心疼。他今天非得在这等这个乱花钱的回来不可。

　　“宋少爷，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我俩可真是有缘！”

　　阿天没有注意，被唬了一下，转头看时，却是那最让他厌烦的陆少帅。

　　陆嘉正一脸出乎望外的惊喜模样，油腻又色咪-咪的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个头小胡子的人，眼神阴得像条毒蛇，看着就让人觉得排斥。

　　自从阿九跪着求过这个陆少帅那天，少爷就再也没见到这人。盖因直奉大战，他被他老爹陆大帅揪到战事前方历练去了。

　　如今几方混战告一段落，陆少帅便趁机又回了上海躲闲。他的烟土生意果然做的不顺当，总是出岔子，东洋人早就也想分这生意一杯羹，陆少帅顺水推舟，就跟东洋人狼狈为奸地合作起来。

　　今晚他带了合作伙伴，顺便来黄金台松快松快，赌两把手气，没想到就碰到了他念念不忘垂-涎的那个美人。

　　陆少帅一贯地男女通吃，专喜欢祸害美人，又是个下流贱胚，不知使过多少腌臜手段。如今见美人孤身一人在这鱼龙混杂的赌场，陆少帅心痒难忍，花花肠子里就转起了主意。他今天非想要睡了这小美人。

　　“宋少爷是躲着我了，这么久不见，也不想哥哥了，我可是想宋少爷得紧……”

　　阿天听他说的不像样，起身就走，却被陆少帅拦住了：

　　“不说了，不说了，宋少爷不要生气哈哈哈，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这里的洋酒不错，不如我请宋少爷喝一杯。”

　　暗处的小弟早已发现了九爷心尖子上的宋少爷，被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似是皖系军阀的少主子，那个姓陆的给纠缠住了。

　　只是碍于那公子旁边还有个东洋人，一时也弄不清来路，不敢轻易出手阻挠，也只好暗中先看着。

　　宋少爷被骚扰地不胜其烦，想着也不好撕破脸。那陆少帅觍着脸凑到少爷身边，巴巴地亲手端过来酒，少爷无奈便勉强抿了一口。

　　阿天只觉得头有点昏沉，吧台上方垂着带灯罩的吊灯，照着酒杯反射刺眼的光，晃得少爷更加头晕。

　　偏偏灯罩之外，酒吧台这里又是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楚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