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迷宫》衔尾x

3、第 3 章

　　于秋溟到了走廊尽头的分岔处，先往两边看了看，只见分开的两条走廊几米后又通向不同的转弯。

　　“我们往哪边走？”

　　他看向夏思源，后者没往走廊深处看，而是仔细观察着墙面上的纹路。

　　“往哪走应该都一样。”

　　夏思源闻言回答道。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得到的这个答案，但这句回答就像是脱口而出。她的知觉仿佛在这短时间内已经适应了这里，她同时感到兴奋和冷静，这在之前，在她的现实生活中几乎从未有过。

　　不过于秋溟没仔细考虑她这句话，他只当夏思源和他一样毫无头绪。他又来回看了几遍两条岔路，斟酌之后指了指右边的走廊：

　　“我们先去这边看看吧。”

　　转弯后的走廊比之前更窄，让夏思源想到从前旅行时走过的山路。而他们现在选择的这条走廊也与山路差不多曲折。尽管之后没再出现分岔，但他们已然来回转过了几个弯，走出了几百米的距离，这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这迷宫似的怪异空间怎么会出现在一中的宿舍底下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夏思源听到于秋溟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这时夏思源才意识到，对于离奇出现的迷宫，她比起惊异和恐惧，反倒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以至于她还未来得及想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她思考这一异常时，有什么东西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她询问于秋溟，却只得到对方一个茫然的表情。

　　夏思源想说她好像闻到了死亡和腐坏的气味，但这么说好像有点怪异。更何况这气味似乎并不是通过鼻腔传递而来，而是凭空在她大脑里出现的概念，说不定只是她的幻觉。于是她只是说：

　　“好像在这前面，我们去看看吧。”

　　于秋溟虽然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但前进的步伐还是谨慎了不少，不时回头注意周围的环境，不过他们走过的每条走廊似乎都完全一样，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迷宫。

　　到了下一个转弯口，于秋溟再次来回打量了一圈，才小心地从转角处探出头，观察前面的环境。

　　而他的视线刚一接触到转角背后的空间，就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恐怖场面，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呼，人也退了回来，扶着一侧墙壁僵直在原地，惊恐地瞪大眼睛。

　　夏思源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人也跟着缩到了于秋溟身后。过了几秒，夏思源确定了周围没有别的动静，只有心脏猛烈跳动的声响，才看了于秋溟一眼，缓缓向前移动。

　　于秋溟双脚立在原地，手却拉住了夏思源的手腕，仿佛做好了随时拉着她往回跑的准备。夏思源轻手轻脚地靠近转角处，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向外看了出去。

　　与他们经过的走廊不同，转角之后是一间挺宽敞的房间，长宽都有近十米，而占据了房间里近一半空间的，是一只夏思源说不出名的怪物。

　　那怪物瘦弱的脊背横在她眼前，一道长长的伤口贯穿了它的腹部，露出的血肉似乎被啃食过，白花花的脊骨根根可见。从夏思源的角度，只能看到它残缺不全的脊背和一小截尾巴。

　　夏思源静静待在原地，连眼睛都不敢眨。随着时间一秒秒流逝，那怪物的身躯连最微弱的起伏都没有，干涸的伤口也未曾渗出过新鲜的血液。夏思源逐渐确定了，这就是她所闻到的，死亡气息的来源。

　　确认了这一点，夏思源的胆子大了起来。她牵着于秋溟的手微微用力，向他表示自己已经有了打算。她放开于秋溟的手，小心地迈过拦在房间入口处的怪物尾巴，走向了房间中心，正对着那生物的地方。于秋溟见状先是迟疑了几秒，随后也跟了上去。

　　此刻夏思源终于见到了怪物的全貌。在迷宫的光线下，肉眼依稀能分辨出怪物的身体是一种很深的墨绿色，既没有鳞片也没有羽毛，像是更为粗砺的人的皮肤。

　　它身体上的那道伤口显然是致命的，但除了那道骇人的伤口，这怪物本身也十分瘦弱，从脊椎到尾骨，几乎每一处骨骼都能从干枯的皮肤上看出轮廓。它的身体像是科教片里身体细长的恐龙，只不过四肢要更短更纤细。脑袋上长着鸟类的喙，只不过它的喙更大，覆盖了大半个头部，纯黑的毫无光泽的眼珠也嵌在白色的喙里。

　　而它的爪子，夏思源靠近了想要俯下身去仔细看它蜷在一起的爪子，这才发现，在怪物的身边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被它用两个利爪护住。

　　“这儿好像有什么。”

　　夏思源对于秋溟说。在她来回探查的时间里，于秋溟一直注意着周围的环境，生怕有什么异动。这个房间连接着三道走廊，足以让另一只怪物对他们发起袭击。

　　听到夏思源的话，于秋溟也走上前来。他又来回看了两圈，确定暂时不会有危险，才蹲下身，试探着碰了碰那对爪子。这下，他确定了这下面确实是有什么东西。

　　此时轻举妄动或许不是全然保险，但好奇心最终占了上风。他费了不少劲儿将压在上面的爪子抬了起来，而那下面隐藏的东西，让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那毫无疑问，是一颗蛋。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在搬弄爪子时带来的破坏，里面的东西甚至隐隐有破壳而出的迹象。

　　继续待在这可能不是个特别好的选择，于秋溟在心里想。不过他看到夏思源依旧兴致勃勃地盯着那颗蛋上淡红色的裂纹，又打消了原路返回的念头。

　　反正今天经历的古怪事也够多了，再多一件也无所谓，于秋溟想到。他目测着那颗蛋的大小，估计从里面孵出来的小怪物最多不过三十公分，如果是这种程度，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那颗蛋已经微微抖动了起来，似乎有股力量在冲撞着蛋壳上产生裂痕的部分。

　　夏思源屏息盯着那颗蛋，蛋壳一头的裂纹越发明显，有一块已经渐渐出现了破裂的轮廓。在蛋壳微微颤动的弧度中，她似乎能看到在这个毫无生气的迷宫里，一个不见天日的小家伙发出的热汽。

　　在完全安静的环境下，蛋壳逐渐破裂的声音是那么明晰。终于，一只柔软的小爪子冲破了蛋壳的束缚，那小怪物从破口处冒出头来。

　　那是一团红色的肉，带着粗糙发皱的表皮。夏思源原本的兴致在看到那只幼体怪物模糊的脸后骤然消失了。此时，小怪物的半个身子已经从蛋壳里钻了出来，它抽了抽鼻子，张开嘴，对这个世界第一次亮出了它的利齿。

　　看到这一幕的夏思源愣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向后跌坐到地上，记忆中的某个部分正在被唤醒，似乎终于要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就在夏思源沉浸在回忆中时，于秋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刚一回头，于秋溟就用一根指头抵在她唇边，示意她不要做声。

　　他指了指他们来的方向，又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夏思源这才注意到，从他们走过的走廊里，传来一丝细小的窸窣声，像是甲壳类生物蠕动时的声响。

　　夏思源开始有点慌张了，那声音虽然听起来动作缓慢，但确实是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于秋溟拉她起身，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藏到了与他们来向相对的门后。迷宫中的连接口都只有门洞，没有门扇，因此他们可以在暗处观察房间中的动态。

　　蛋里的那只怪物已经完全爬了出来，蛋壳也相应碎成了几片。不知道是不是被破壳的声音吸引，未知生物活动的声响离他们越来越近。夏思源和于秋溟紧挨着，视线聚焦在对面的房间入口，紧张得手心都微微出汗。

　　随着那声响越发清晰，夏思源紧紧咬住了下唇，等待着那东西显形。

　　随后，一道纯黑的影子出现在了她视野里。夏思源过了一秒才意识到那不是阴影，而是那生物本身。发出窸窣声的怪物形似蜘蛛，直径一米多长的身躯顶着天花板，其下是一条条长长的扭曲的腿，正以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姿态缓慢移动着。

　　夏思源不能确定那东西有没有眼睛，但却有种它正在盯着自己的感觉。她的腿不受控制地开始往后撤。

　　于秋溟回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用眼神确定了向后逃跑的路线。

　　可就在他们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时，在房间中央初生的怪物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叫声。巨型蜘蛛似乎受到了刺激，瞬间加快了动作。两个人来不及多想，直接转身逃向了走廊深处。

　　迷宫深处比外围更加错综复杂，他们转了几个弯，又经过了两个空房间，终于找到了一条可做藏身之处的封闭走廊。两人坐到了走廊尽头的阴影里，这才有了些许安全感。

　　他们靠着墙壁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那巨型蜘蛛行动的声音原本听起来那么微弱，现在隔了更远的距离却变得清晰起来。

　　夏思源听着小怪物刺耳的叫声被截断，肢体被撕裂，头骨被碾碎的声音，似乎能看到巨型蜘蛛的口器在黑暗里摄食的样子。在恐惧带来的冰冷中，夏思源默默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巨型蜘蛛的进食很快结束了。于秋溟蹲坐在夏思源外侧，还在观察着外界的风吹草动，等到巨型蜘蛛的爬行声消失在更远处，他确定了周围没有别的生物，才终于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