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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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还不用洗碗，简直就是人间乐事。
梁约自己点的外卖几乎一口没动，反倒是吃了不少杨咎做的菜，他点名表扬了那碗麻婆豆腐，杨咎就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含糊道：“里面拉了不少蒜末，没吃出来吧？”
梁约：“呕！”
突如其来的一股反胃感冲了上来，梁约原先安安稳稳地躺着，忽得坐起来，脸色苍白，揪着胸口的衣衫神情痛苦：“你......”
杨咎烟吓掉了都没顾着捡，拧着眉冷声道：“你怎么了？吃辣的吃的胃痛？”
他话中下意识的紧张不言而喻，但显然正相当不适的梁约没那个美国时间去剖析和品味。
梁约白皙的手指下衣衫凌乱，他吸着气抱怨：“蒜味，一瞬间我好像闻到了这股让我想呕吐的味道！”
“我真操了，你下回犯病的时候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梁约抬头看面色不虞的杨咎，觉得很莫名其妙：“不是你先招我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按照梁导原先的安排，结束完晚餐过后就会是一场盛大的狂欢——但现实就是两个人拿着扑克牌大眼瞪小眼后各自躺下，进入了某种特殊的贤者时间。
别墅里的人气少，空调即使维持在二十四度都让梁约觉得冷，他时不时的就得把从膝盖上滑下去的薄毯子拎上来，再双腿盘曲，将毯子的四角小心翼翼地塞到腿缝里，过十分钟再重复一遍上述步骤。
要不怎么说搞艺术的人生第一课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呢？
梁约打了三个喷嚏才将仰躺在沙发上、长腿狂野地搭在沙发椅背上的杨咎唤回了这个世界。
杨咎一个猛狮抬头，问：“怎么了？”
梁约都快把自己裹成无脸男梁，闻言幽幽道：“你不觉得无聊吗？难道你的灵魂就这么空虚，一定时时刻刻要和你不知道在弹什么空气的手指在一起？”
“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梁约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我想离开这里。”
“哦，行啊，你想去哪？”
“我想去你家，你生长的地方。”梁约唱山歌似的，柔软黏糊的嗓子拉的老长。
杨咎若有所思，不到五秒钟就站起来，顺带拎着梁约的脚踝将他拽到贵妃榻的边缘，说：“那走吧，不知道这附近还能不能打到车。”
“啊？你真要带我去？”
梁约一蹦就跳起来，甚至没管被杨咎拢过而酥麻的脚腕，眼里亮晶晶的：“为什么啊？”
杨咎揉了揉眉心，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半晌才开口：“哥，人都是相互付出的吧，您老人家给我整了这种待遇的生日，就提了个参观我家的要求，我有必要还扭捏不给进吗？”
杨咎说：“走吧，都已经叫车了。”
“哦哦！来啦，看不出来你还...你还挺有眼力见的嘛？”
杨咎脚步骤停，不转头来也不说话，人工气压低于西藏小高峰，梁约就很有眼力见的不说话了，黏黏糊糊跟在后面，既不并排走，也不落后很多。
海城的城市布局很有意思，除却中心商业区的几条街道还过的去，再加上外围圈的别墅区，其余基本上就是城中村，而且越往中心的房子越破，学区房就算占了个好学区也依旧像香港就是年代的多人楼，相当逼兀。
杨咎住的小区占着了好学区，但已经肉眼可见的破败了，进小区门的时候甚至连个外来登记都没，梁约站着等会，杨咎走出几步去接了个电话。
盛夏的夜晚暖烘烘的，刮来的风外端是潮热的沙，里头夹杂着冰凉的丝，梁约眯着眼睛享受了无形之中存在于天地间的灵气，才耐心地转头瞧杨咎。
他神情疑惑，能听见应了几声“是吗？”、“不太清楚”，过会又妥协了似的说：“行，就放门口吧。”
“谁啊？”
“送外卖的，但我没点，你干的？。
“不是我！”梁约忿忿道：“你到底招惹了多少莺莺燕燕，连带着二奶回家的时机都掐得正正好好？！”
杨咎觉得梁约说话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得治。
他很随意地抽了手出来，像老鹰捉小鸡般轻而易举地顺着梁约额头白皙柔软的肌肤滑下去，捏住挺巧的鼻子，再略微使劲，几乎是小小的掐了下。
下一瞬就摸到了一阵湿热...而又粘稠的湿意。
杨咎：......
梁约：......
“你有病啊，你...你手怎么这么欠！动手动脚干什么？有没有纸给我一张呀！”
梁约欲哭无泪，心想杨咎就是专门他妈的研究韩剧ost的是吧，一出手干的都是什么事？真是神来贱手，谁能告诉我被长得好看的同性兼暧昧对象宠溺地捏鼻子结果捏出鼻涕了该怎么办？
杨咎像被定住了，手指还扭曲着停滞在半空中。梁约掏完自己口袋就去掏他的，从打火机、糖、折叠指甲刀中艰难地摸出了张快要磨的稀巴烂的纸，颤颤巍巍地擦了他的手再去擦自己鼻子。
杨咎摩挲了几下手指，笑容有些诡异：“这真的是？”
梁约慌乱间踩了他的脚，又一把把他的手抱住，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我们赶紧进楼行不行？再这样下去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刻都会有未知的病毒......”
直到上了五楼，生理上的疲惫战胜了心理上的社死，梁约才忍不住连连催促快呀快呀，那头昏暗中楼道的灯光灭了，杨咎的口袋哔哩啪啦，本人还气定神闲地从中抓钥匙。
“啪——”
“啊！这是什么？”
梁约脚踢到了个盒装物体，叫唤声又触发了光亮，杨咎一把搂住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问：“磕到什么玩意了？”
有了光，梁约挣脱了他的怀抱，蹲下来瞅了半天才抬起头同他叫唤一个眼神：“好像是蛋糕盒哎？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吧？”
这时杨咎拧了钥匙推开门，“吱呀”一声响实在是太有年代感了，扑面而来的那股独属于老旧房宅的冰凉气息令人似乎能嗅闻到记忆的味道。梁约还没来得及伸手去碰盒子，就被杨咎一把拽起进了门。
杨咎说：“不管他。”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是标准的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生活的味。但现在主卧没动还是睡人，另外一间可能是杂物间——实在是乱七八糟，吉他架在滑板上；乐谱散落在鼓棒上，有些被撑起来，有些躺下；老旧的摩托车头盔的挡风塑料层已经坏了，端端正正地放在已经落了不知有多厚一层灰的电子琴上......
凌乱与端正，老旧与新生。杨咎的屋子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复杂而又真挚，既想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不会亲手将人推开，梁约在杨咎的注视下小小的溜达了一圈他的家，乖乖地站回他身边。
这下满意了？少爷。杨咎说。
梁约说，大饱眼福。
也不怪杨咎老觉得梁约是个脑回路与众不同的，其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对杨咎的家那么感兴趣。
可能是他觉得杨咎就像是离家的旅人，脚上戴着镣铐，既不想回到自己的根，却又没办法远离。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什么样的根，才会造就了这样一个人。
梁约隐隐猜到，杨咎可能有一个不太完美的家庭，但从他谈到母亲是不屑一顾的洒脱就能看出来，他和母亲的关系绝非几句言语能说清的。
杨咎后知后觉地有了招待客人的自觉，去厨房里烧了一壶水，升起的“呼噜”噪音在沉寂的房里分外明显，梁约却不觉得吵闹，撑着下巴发呆。
“今晚不想走了是吧？”杨咎问。
梁约假笑道：“现在几点呀？等到十二点过了我就走。”
杨咎看了眼表说十点二十，他说话的口气欠嗖嗖的，从一片凌乱中扒拉出了游戏手柄丢给梁约，好心好意的样子：“玩两把游戏就十二点了。”
梁约：“......”
梁约也是没想到杨咎的设备这么好，他本人是有些晕3D的，偶尔玩的也就是些手游，摁了半天选了个超级玛丽哼哧哼哧打，看的杨咎总觉得山猪吃不了细糠。
“喂，我还在呢，梁约。”
梁约摁下暂停，白皙的侧脸尽是专注：“干什么呀？”
“你就不能找个双人，带我一道？”
“你也想玩？那你来挑呀，我随便玩什么都行只要你别唠叨我菜，不然我打你！”
杨咎对他软绵绵的威胁不置可否。
梁约小屁股一挪，跟隔壁邻居家的玛尔济斯打滑似的就让出了一个人的位置，杨咎坐下了。
有屏幕的光方才就已经把客厅的灯熄了，银白投到两人身上，手里摁的啪啪直响。他们既不互相挤兑，也没什么言语交流，一个人死了就重来这把，一把打上十来回也没人不耐。
“梁约。”
“唔？”
“我以为你来我家都是要扛着个长枪大炮，留着照片七老八十了还要拿出放大镜来看，怎么就为了打游戏？”
梁约腿已经横到了杨咎的小腹旁，闻言抖了一下，说：“听说呢，想了解一个人就要...嗯看到他生活的地方，这样才能从中窥探一二，看出这个人值不值得处。”
杨咎失笑：“你嫁闺女呢？哪来这么多讲究。”
梁约正色道：“没啊，我嫁我自己呢，要说娶也行。这不是人类通用宝典吗？”
屏幕中的小人一个倒栽葱摔下了台阶，紧接而来的竹刺穿过，猩红的血流了一注。
杨咎接着说：“现在我是主场，你是客场，想来个反客为主？”
梁约笑得像个小狐狸，他把手柄撂了，蹭过来说：“那你觉得我这样的是不是前途无量呀？”
“嗯。”杨咎抱臂，好整以暇地看了他一眼，点评道：“看一辈子饮水机的货。”
“什么东西！”
梁约蹬了他一脚，又骂了他几句，口中喃喃道：“就冲你今晚...是吧，我更喜欢你一点了，但只有一点。”
“那我冲什么，冲你淌我一手的鼻涕？”
“去你的！”梁约拽了抱枕丢他，他也不躲，坐着舒坦很，悠哉悠哉的样子看着老帅了。
梁约又说：“那你呢？采访一下你现在对我的好感度！”
杨咎心想这小兔崽子真把日子当乙女游戏玩呢？懒洋洋道：“一般般喜欢，但梁哥今晚实在是让小弟感动万分......”
梁约连连点头。
空调没开，夏夜蝉鸣不歇，流动的风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响。狭小的沙发上亲昵地挤着两个人，一个俊朗邪性，一个俊秀天真，薄毯盖了两个人，极旧的抱枕卡在中间当小桌子，却没成为二人的妨碍。
低低的说话声滚过耳边宛若爱人的情话，听在有些苍老而佝偻的人影耳中却刺耳如裂帛。
——杨咎为了梁约“十二点要走”的承诺故意留着门没关，准备一会逗他。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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