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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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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从杨咎买来的菜就能看出来他挺有诚意的,且应当是准备中午就开干,下午五六点梁约到的时候直接进正席了。没想到梁约也邪了门了提前过来,两人撞一跟头。
想来租别墅的中介也没想到居然真有人愿意来样板房烧菜的,杨咎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调料不超过三包,酱油料酒什么的倒是有小瓶装。
没法了,只能叫同城外卖。要不然再出去一趟回来要猴年马月。
杨咎单手撑着腰下完了单,一转头就看见跟小狗似的坐厨房门口的梁约:他懒散地靠着玻璃门,手机拿在手机颠着玩,乌黑的发被压低进去一缕,嘴唇抿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在这坐着干什么?”
梁约仰头看他,这个角度显得他更像个青葱少年,线条由下颚延伸至锁骨都无可挑剔。他皱了下眉说:“我在反省自己的冲动!并且很好奇你怎么对我...那样一点也不生气。”
杨咎挑眉:“谁说我没生气?”
梁约苦着脸,一吐舌头:“你生气啦!”
杨咎招手让他起来,见到那双光裸的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就莫名来火。梁约磨磨蹭蹭坐到豆豆沙发上,脚一晃一晃的:“我现在不生气了,也稍微理解了一点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要是生气的话也可以叼我一下,然后我们就算扯平了。”
主要是想起了杨咎真不爱打字,回个消息简直就跟催命似的。
杨咎从鼻腔里哼笑一声,从口袋里摸住烟盒,抽了支烟出来,说:“我不发脾气。习惯了,行么...你有打火机没?”
梁约:“咳咳!”
“你干什么?”
“我闻烟味会不怎么舒服。”梁约捂着鼻子说,一副已经被熏到的模样。
杨咎隔空伸出手指点了点他,起身走到蛋糕店送来的盒子旁,随手一捞就找到了支打火机,侧头点了,青灰色的烟气散开。
杨咎闪身到阳台,经过梁约时客气地点点头道:“知道了,娇气包。”
不是?一般正常人不就不抽了吗,再不济你也到了阳台才点呐,就是不在乎我是吧?
梁约愣愣地看着他悠哉悠哉地在阳台吞云吐雾,甚至开了手机在看什么。三分钟后,他终于从杨咎缓慢而坚定的动作判断出——这人就是在玩消消乐!
同城便利店外卖真是慢的像鳖在爬,足足两个小时才送到,杨咎抽了两支烟就回客厅坐着,期间还三次开门拎回来三盒披萨、十杯奶茶、两大盒炸鸡、三副扑克牌和一套三国杀。
行吧,他相信梁约真的有好好计划过肥宅趴了。但大多数东西他都少碰甚至不能吃,果然是在造福大众呢,怪不得这么气。
“来打下手,乐意不乐意?”杨咎冲着客厅坐没坐相的梁约喊。
梁约正百无聊赖地给舍友发消息,最近赛季更新,他有个舍友技术不错,适当的车队约一手还是挺有必要的。
梁约闻言应了声爬起来,险些找不到平衡感再栽回去,因而小脸满是忿忿地进来了。杨咎抽空给他一眼神,奇道:“这么委屈?”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企图推测我?”
杨咎无辜道:“我只是想唤醒你沉睡已久的情商,譬如你在你追求对象面前大放厥词,给你做饭还要被你赏脸看。”
追求...对象?
梁约脸红到耳朵根,他恨恨地捶了下刚掀了塑料膜的菜板,不让杨咎往上摆已经削好皮的土豆。“怎么就是追求对象了?你这人...陷入惶恐和挣扎的人应该是我吧,你怎么反倒帮我把好话都说了啊?”
杨咎甩了甩手上的水,说:“你这人真有意思,难道想说在为同性恋过生日的当天发现了自己崆峒?是不是我这新叫来的菜刀就要成为你的凶器了?”
“你注意点,我要律师函警告了,你在教唆犯罪!”
“我没有。”
“你就是有!”
“......”
杨咎无语了,他极为克制地翻了个白眼,撸高了衣袖去捞池子里的芦笋。梁约在背后不依不饶:“你过会做行不行啊...”
“那你想说什么?现在让你说,客厅还有个话筒也拿来给你行吗?”
梁约哼哼唧唧:“你凭什么自封你是我的追求对象啊,明明我连个正式告白都没有。”
杨咎抬手往他脸上弹了一串水珠,差点没把人气死,他恍然大悟:“那你今晚就是想跟我告白?”
整栋别墅的光源都是暖色,厨房是很难静的下来的,但此刻却连水滴落在瓷砖上的声响都清晰可闻,脚边、手腕、胳膊肘上都或多或少地沾上了些烟火气,梁约就在这几乎温暖的包裹下,感受到了凛冽的寒风——杨咎的眼底并无半点笑意。
这几乎是变相的拒绝。
但不知为何,梁约却并不觉得很难受,甚至都比不上中午发觉杨咎一上午对他的祝福消息都不给任何反应来的火大。
梁约垂下头,笑了笑说:“不是会有那种很长一段时间的...嗳昧期吗?你懂吗?就是...做朋友,做情人......都不说破,这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梁约说,我今晚没有想和你在一起。
杨咎的左手垂了下来,伸过梁约的腰侧拿了罐饮料开罐,“啪”的脆响后他仰头灌了一口,说:“我知道,我们不就是互相享受了一段时间?”
“我还以为你会在今晚戳破更进一步,所以有点担心。”
“但你没有,让我松了口气。”
梁约听杨咎慢条斯理地说完了几句话,没有出神,没有发呆,宛若原告律师坐在法院席上那般认真。
梁约问:“你是单身主义吗?”
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的就像一条永远向东淌的河流。
梁约鲜少有这么冷淡言语的时候,杨咎都忍不住揣度了下他的神情。但很遗憾,梁约几乎将漂亮且高傲整个写在了脸上,连手腕上系的一圈红绳上的锦鲤都像在吐泡泡,简直就是一个高不可攀。
难熬的沉默过后,杨咎说:“有什么添加了你个人色彩的定义吗?,不过公开见证山盟海誓,我确实没兴趣。”
“哦。”梁约活动了下脚腕,盯着菱形排列的地砖说:“那你就是不想负责呗?”
杨咎皱眉,不知道这人从哪儿得出的结论,但偏偏语气还特壮烈,想了想说:“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梁约上冒出硕大两个问号。
“那反正现在郎无情妾无意,我们就这么着吧,行不行呀?”梁约冲已经有些干瘪的茶树菇努努嘴,边说道。
杨咎捏扁了手里喝空了的易拉罐,敷衍道:“嗯,行。”
梁约放心了。
还能怎么样?我不是爱的要死要活,他也不是非我不可,而且这三天两头气歪了...就这还能处成对象?那不能够吧。
况且有好感又不能当饭吃,谁知道对方的生活习惯人品性能力究竟怎么样啊?哦...杨咎能做饭,也抽烟喝酒,只能说是抵成了个零。
对,零。
我两要是在一块谁当零?柏拉图恋爱可不兴谈啊。
是我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我的天呢,真是毫无经验,改天学学去。
梁约憋着气,撂下一句“反正我要是哪天发现喜欢死了你,我会主动告诉你的”就哒哒哒地跑出了厨房,身上的衬衫直飘,歪斜着露出约莫手掌大的颈部连着肩膀周边的肌肤,雪白一片。
杨咎:?
这小子还记得是来厨房帮忙打下手的吗?
说是梁约没搞个浪漫告白的打算,但单从准备来看还真没差多少:玫瑰花、烛台、拼凑成鲜花状的气球,打成花体英文的彩带......杨咎和梁约轮流着当门童,等真正全部道具都全了后杨咎终于忍不住失笑。
“我觉得我还得认真跟你说声对不起,糟蹋你花的心思了,但我兄弟在肯定得起哄咱两。”
梁约搁了筷子,嘴唇辣的通红,先前做的时候他没在厨房,杨咎就放了点小米辣,没成想直接把他放倒了。但这种风味梁约从没吃过,人又任性,冒着胃疼的风险也要再嘬两口。
“嘶...你说什么?”梁约舔了舔嘴唇,被辣服了:“就是说啊!夏天还不能放,堆在一块吃饱了看着就来火。”
杨咎点点头,他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又切了块牛肉披萨吃,把洋葱咬的咯吱咯吱响。
忽然梁约猛的一拍桌。
“哎,你是不是欠了我句什么?”梁约半威胁半撒娇的口气,还眨眨眼,别提多卖乖了。
“嗯?”杨咎抬眼。
这个角度的狗男人是真好看,梁约发自内心地赞叹了一句。虽然现在杨咎身上只有一件老头背心,但也足够显料了。
“快点呀!”
“什么东西?”
“就...此情此景,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
“对不起都跟你说三回了,不售后啊。”
梁约叫道:“哎你这人......!”
杨咎的瞳色很深,习惯性的冷脸给人的距离感很重,但他若是面上带笑,哪怕是半真半假的笑,那便不一样了。
也并不会显得风度翩翩,但强烈的荷尔蒙就从眼底漏出来,压成丝再环上去,梁约一时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见杨咎单手撑着桌面起身,似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秒就走近。
下巴被轻抬起,维持一下恰好能看见杨咎锁骨但并不会酸涩的角度,随后——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印在唇边,说是一触即离却又缠绵异常,“啵”的轻响像小鹿横冲直撞般捣在心窝口。
梁约在男人靠近的那一瞬就呆住了,他几乎浑身上下都被杨咎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包裹住了,就像被锁在他的领地里,谁也不能近身。
他亲我干什么?不是说...不在一起吗?
杨咎很快直起身,抬脚将凳子勾来坐下,又喝了口没什么度数的果酒,梁约甚至能在他咽下去那一瞬看见他的白眼。
“怎么了?”杨咎懒懒道:“不是这个意思?搞暧昧的就喜欢亲亲抱抱,趁早习惯吧。”
......
别说小鹿了,心里现在直接寸草不生。
梁约羞耻地别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跟杨咎在一块实在太容易来火,他现在有些头疼,但不是很明显也不严重,他喘息了片刻,额角青筋直冒。
“我是说谢谢!我想让你对我说声谢谢!你亲什么?”
“哦。”
要是没看错的话,甚至能从杨咎那张冰块脸上看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杨咎见他气怔了,从桌上捞过生日帽,特臭屁地给自己戴上。荧光四闪的灯晃的梁约眼睛疼,但杨咎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我可是寿星啊。
“你...”
“谢谢。你要是不嫌弃,这规格你生日我再给你来一遍。”杨咎低声道,“你是现在告诉我,还是等着傻逼**软件发消息提醒我?”
梁约:......
梁约摁着发疼的太阳穴,催促道:“快把蜡烛给熄了,你这孙子不配!”
杨咎大笑起来。
梁约沉默不言,两个人像是被光影割裂开了一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他看向忍不住笑甚至要拿手抵在唇边的杨咎,冷淡的、带有攻击性的、自我的、直白到伤人的、体贴的、耐心的...统统都是他。
人与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实在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倘若现在梁约能出本书的话,书名要是他亲自取的得意之词,那他一定会取叫——我把杨咎整笑了。
我这是又解锁了个新关卡是吧?行,你狠,过两天我就要看见你哭,等你内裤边都在我这底儿掉,我看你装什么大爷。
梁约弯了弯眼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脸颊边浅浅的梨涡就宛若南沙群岛上的礁石,总是时沉时降的,微红的唇瓣微张,露出一排洁白的齿,他为了收住笑还刻意咬了咬,留下一圈齿痕。
这一切都落到了对面的杨咎眼里,男人面上笑意不改,眼神却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