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他是真的会》山有灵犀

9、同道

　　九中纪律一向宽松，有的班后排吃东西打牌玩游戏，老师都不会管，但偶尔政教处主任抽风了，就会来一次突击检查。

　　周一课间操结束后，校长发表讲话，就近日校园纪律安全，某些学生跟外界社会人士走太近的问题作出了严厉的警告。

　　上午的太阳很大，大家都站一起更显得闷热，不少学生拿校服外套挡着头，更过分的有直接蹲下躲在同学阴影中的。

　　高天天本来站在姜淮右边的，这会儿也搭在他肩膀上抖着腿了。

　　“校长为啥好好地说起这个？”高天天问。

　　“可能是有老师看见过职校的人进来，也有可能是十二班的那几个人，李思骑不就在外头有个大哥吗？”姜淮看着前方的主席台，眼睛被太阳刺得微眯。

　　高天天打了个哈气，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有可能，感觉最近蛮乱的，你上次不是说职高那些人走的时候还威胁你们吗？我感觉他们肯定还会堵你，或者堵司白。

　　姜淮瞥了他一眼，推了他一把，“你他妈的能不能自己站好了？你知道自己多重吗？”

　　原本站在最后面，抱着手臂的童乐欣忽然走了过来，低声训斥道：“站好站好！政教主任来了，前面的，别说话了！校服都整理好！姜淮！高天天！还站一起呢？”

　　政教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平时就一副蛮凶蛮严肃的样子，戴着眼镜，背着手从最左边的班级巡逻过来了。

　　每走过一处，都能听见班主任训斥学生的声音，而他路过后的地方，学生们都整齐安静路鸡。

　　童乐欣刚要过去把高天天拽开，高天天就倒在了地上，站着的姜淮都惊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姜淮赶紧把高天天扶起来，其他同学也赶紧过来帮忙，校长看见这边的骚乱，问道：“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童乐欣喊道：“有学生晕倒了，要送医务室。”

　　姜淮背起高天天直接冲了出去，童乐欣交代了班长维持秩序后，也跟着跑了过去。

　　高天天比姜淮重，天气本来就热，没跑多久，他就跑得满头大汗，医务室还在校门口那边，即便是跑，也花了五六分钟。

　　到了医务室，上课铃也打响了，校医让他把高天天放到病床上，检查了一下，说可能有点低烧低血糖，挂点水就能醒。

　　姜淮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松了口气，高天天刚才脸色惨白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也太突然了。

　　童姐也放下了心，对姜淮说：“这里有我守着，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姜淮点头，“那我先走了，有事您再通知我。”

　　回到教室，语文老师已经在上课了，坐下后，何飞文靠着椅子往后，问道：“天天没事吧？”

　　其他几个跟高天天玩得好的男生也跟着投来目光。

　　“没事，可能是没吃早餐，然后还有点低烧。”姜淮翻开课本。

　　一下课，姜淮就给高天天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好点。

　　从小就帅：好多了，我爸来接我回去了。
　　九中一草：你请假了？

　　从小就帅：嗯，我还烧呢，他要带我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我不敢告诉他昨晚玩游戏到凌晨三点，怕他会抽死我。
　　九中一草：……

　　姜淮收起手机看着窗外炽烈的阳光，一会儿后，又拿起来，给姜咏志发了条微信，问他回深圳了吗。

　　没收到答复，又给汪梅发了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依旧没得到回复。

　　正想消息轰炸他们时，一只手突然从他身后伸了过来，直接拿走了他的手机。

　　政教主任站在他身后，黑框眼镜反射着鬼畜般的光芒，“姜淮，这学期第三只手机了啊，不管你想不想拿回手机都必须叫家长了。”

　　“啊？”姜淮吓了一跳，哀叫着仰头看着他，“李主任，您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也不出声啊？”

　　“废话，你们这群小滑头，出声还叫什么突击检查？”政教主任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拿着刚缴获的战利品点了点他们。

　　“你，你，你，还有你，手机都拿出来，刚我都看见了啊，还玩游戏呢，王者荣耀？吃鸡？”

　　李主任穿过教室，挨个点收手机，最后从裤兜里拿出一个他惯用的收手机的白色布袋袋子，把手机都装了进去。

　　教室里顿时哀嚎遍野。

　　司白正拧开水瓶喝水，姜淮往后一倚，问道：“你刚才怎么不提醒一下啊？踢一下凳子也行啊。”

　　司白目光透过银边眼镜，淡淡瞥了他一眼，喉结滑动着，放下水瓶，说：“没看见。”

　　姜淮：“……”这人怎么就老是一副欠扁的样子呢。

　　“你是不是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打？”姜淮抬手在嘴边拢着，悄悄问道。

　　司白拿水瓶抵住他后背，“别靠我桌上。”

　　“切，不靠就不靠，小气。”姜淮拖着椅子往前移了一大截。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放学铃打响，学生们蜂拥涌出教室，教室瞬间空荡荡。

　　姜淮这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被没收了，他身上没现金，怎么回去成了问题。

　　司白站着，提着书包在拉拉链，夕阳穿过教室后门，照在他身上，在白墙上投下一道瘦长的影子。

　　姜淮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教室里剩余的几人，那几人都是前排的，就是朱博远常说的老师的狗腿子那类。

　　司白背上书包，一只瘦白的手突然拽住了他衬衣，他抬眸望去，就看见一张笑脸，某人漆黑的眼睛在金黄的夕阳下犹如笼了一层水玻璃，又乖又讨巧。

　　“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呗。”

　　司白看着那只手，眉心微跳，声音不悦：“放手。”

　　姜淮撇了撇嘴，松开了手，心中已经有些后悔开这个口了。

　　也是，虽然人家帮过他一次，可那又不代表什么，朱博远也说了，那种情况下，正常的同学都会帮忙。

　　“手机被没收了。”司白说。

　　“什么？你手机也被没收了？”姜淮意外道。

　　司白淡淡地嗯了声，往外走去，姜淮赶紧拿上书包，跟了上去。

　　“那你怎么回去啊？”

　　“关你什么事？”

　　“哎？”姜淮停住了脚步，十几秒后才跟了上去。“那你带钱了吗？”

　　司白转身下了楼梯，这时的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各处都是空荡荡的。

　　姜淮也不想跟司白一路，但他担心又遇上职高那伙人，边追边喊。

　　“小白，小白同学！你别这么冷漠嘛，我知道你人好，咱们不是邻居吗？一道回去呗！”

　　这次换司白停住了脚步，他说：“你叫我什么？”

　　“呃。”姜淮尴尬地愣住。“小？白？”他爷爷家以前养的一只可骄傲的鹦鹉就叫小白来着，他也不知道他刚刚为什么会这样叫来着。

　　“不准这样叫我。”司白继续下了楼。

　　姜淮面红耳赤，简直脚趾抠地，他真的想发誓，再也不想跟司白这种人说话了。

　　他拖着慢吞吞地步伐，眼神带着幽怨，跟司白隔得远远地。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校门，司白站在香樟树下的公交车站牌旁低头玩手机，他站在校门边四处张望，相隔不远，目光时不时瞥过司白，又不屑地撇撇嘴。

　　没一会儿，公交车就来了，姜淮抠着书包带子，目光哀怨地看着。

　　现在已经过了刚放学的高峰期，公交车已经过了几班，等车的人不多。

　　姜淮看着司白上了公交车，然后站在了门口，朝他喊道：“还不过来？”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姜淮嘴硬道。

　　“哦。”

　　司白干脆地上了公交车。

　　姜淮冷哼一声，扭过头，就发现职高的那几个小子正朝他走来，立马朝着公交车狂奔，边跑还边喊：“等等！”

　　职高那伙人见他跑了，也跟着狂跑起来。

　　姜淮腿甩得飞快，气喘吁吁地冲上了公交车，撑着腰。

　　司白就站在公交车刷卡器旁，拿着卡，又刷了一下，往后面的座位走去。

　　司机关上车门，朝姜淮催促道：“同学，上车就找座位坐下，你们已经耽误我两分钟了。”

　　公交车启动，把职高那伙人完全甩到了身后。

　　姜淮看着后视镜喘着气，说：“好的。”然后往后走去。

　　车上并不拥挤，但毕竟是下班的点，座位坐得都相对满，只有司白旁边的位置，和他隔壁的两个空位。

　　坐哪儿是个问题，坐司白旁边，好像又有点，怎么说呢，就觉得不太合适，气氛会很怪，很尬，毕竟两个人不熟，刚才他都还发誓再也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司白，也是一副不想跟他接触的样子。

　　坐他隔壁，好像也不太好，毕竟司白坐的是靠窗的位置，身边就空着一个位置，而他却坐到旁边去，好像有点太刻意了，人家好歹也帮了他，他这么疏远他，有点不是人。

　　权衡之下，姜淮决定，还是站着更好。

　　但一会儿他就后悔了，因为下一个站点上来了一大波人，挤得他不要不要的。

　　而司白坐在人群里，看着窗外，依旧一副隔绝于人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