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非要倒贴我怎么办！》兰时了了

16、第 16 章

　　醇厚的嗓音透过耳膜直直砸入心里，像石块落入一口深井，空白几秒之后炸起更高的水花。

　　程知弈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含着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到底是委屈、惊讶、失望还是别的，却被何归一眼识破。

　　何归带着满眼的月光，笑着问他：“很意外？以为我只是替崔逸辰招徕？”

　　程知弈低头“嗯”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不意外，一点也不。”

　　他会是最顶尖的唱作人，也会是最抢手的伙伴，毋庸置疑。

　　九点钟一过，连同温度都像是跨过了边界线一样，骤然降低。两个人走到公园门口，各自打车回家。

　　临别之前，何归叫住程知弈，嘱咐他：“别人的建议只做参考，适配度如何，需要你自己多多体会。”

　　“好，”程知弈回答得很快，快到让人怀疑根本没听清何归的话，脸上笑得灿烂，“谢谢你啊，未来伙伴。”

　　何归笑着摇头，纠正他说：“叮嘱你是因为，现在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被何归说得十分有力，砸在程知弈的耳膜上，直接带动了心脏的频率。
　　他重新说：“谢谢你啊，好朋友。”

　　何归低头轻笑，有时候程知弈表现的，像极了心智不健全的幼稚鬼。

　　程知弈开了车门，余光瞥见已经放上车的背包，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最里层拿出个小盒子，颠儿颠儿地小跑到何归面前。

　　“呐，礼物。”程知弈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何归。

　　简简单单的黑色包装盒，从外观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谢。”何归笑着接过来，抬头看了程知弈一眼，眼睛里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便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对鸢尾花袖扣，在蓝调的月光下泛着冰凉的金属光泽。

　　“真好看，”何归用食指在袖扣边缘摩挲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程知弈说，“我很喜欢。”

　　程知弈脸上的笑意更甚，像是听不到司机师傅越来越急促的喇叭声一样，一动不动地盯了何归几秒。

　　他小幅度地抬了抬胳膊，抿紧了嘴唇看向何归，又鼓足了勇气一样将胳膊抬高到与肩平齐，一个非常有指向性的姿势。

　　何归没有躲，没有呵斥，也没有制止，他还在笑着。

　　程知弈侧过脸去，心一横，飞快地用双臂在何归肩背环了一圈，又趁他没反应过来扭头跑回了车旁边。
　　一个连肩膀都没有碰到对方的“拥抱”。

　　程知弈站在车门后，像个得逞的小孩儿一样，扬着下巴挥手说再见。

　　司机又不耐烦地催促一句，程知弈才顶着通红的脸颊，喜滋滋地上了车。

　　内心深处叫嚣着想要更多，但此刻，他已经非常非常非常满足了。

　　何归回到小区门口时已经十点多了，刚在车上他给杨霁发了条消息，让抽空给他回个电话。

　　对方打回来的时候，他刚好走到楼下。

　　何归怕吵着何途休息，便缩在一层大厅的冷凳子上，接通了电话。

　　“杨大夫，别来无恙啊。”何归有求于人的时候，态度相当之好。

　　杨霁冷哼了一声，还在为上次不愉快的通话别扭，回道：“托您的福，已经从心理学改行烟草种植了，副业是批发安眠药。”

　　“啧，哪有大夫这么记仇的，”何归笑骂一句，然后语气正经起来，“这回真是有事儿拜托，小杨大夫给个面子？”

　　杨霁没说话，何归又“啧”了一声，说：“当年你上初中被人霸凌，是谁救你……”

　　“打住打住！”每次一说这话，杨霁肯定憋不住笑，这都成了何归对付他的秘诀了。

　　何归便也不见外，直截了当地问：“有没有一种强迫症是只对人有洁癖的？”

　　“洁癖？”杨霁反问，这个词太笼统，不好判断。

　　何归便把程知弈待人的情况简要复述了一遍，末了问道：“……真有这种情况？”

　　以往都是杨霁上赶着关心何归，他好不容易占回上风，先逮着机会把何归损了一顿，然后敷衍地回了两个字：“有啊。”

　　“常见吗？”何归问。

　　杨霁想了一下才说：“不算吧，不过我有个朋友有类似情况。”

　　“有办法看出来是真的还是演的吗？”何归问得很直白。
　　他早就意识到了，娱乐圈里最优秀的演员从来都不是在戏里。

　　杨霁“啊”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贼兮兮地说：“讲概率的话，还是找借口撩你的几率大一些。”

　　“啧，你的职业素养呢？”何归笑着说，音量都高了几度。

　　“我又没收你钱，扯什么素养，”杨霁嘟哝了一句，而后干咳两声，正儿八经地科普，“你可以观察一下他的反应时间，快的话八成就是真的。”

　　目的达成，何归的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正经。

　　他“嗯”了一声，说：“谢了，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嘿你还真是卸磨杀驴的一把好手，”杨霁猜到他要挂断了，提前插嘴调侃道，“防备心不要这么重嘛，成年人之间搞那么清楚就没意思了。”

　　何归敷衍道：“知道了。”

　　“你最好是知道了，”杨霁恨铁不成钢，本着治病救人的职业操守，搬出杀手锏劝解，“你跟何途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你的病情同样会影响到他，所以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何归抿紧了嘴唇，他知道杨霁说的不是刚才那句调侃。

　　他说，人是社会性动物，你的生活里不可能只有何途。

　　“挂了。”何归说完，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难得，他跟杨霁的通话没有以杨霁的怒火结尾。

　　何归下意识地去摸烟，手一伸进兜里却先摸到了更大的方盒，是程知弈送的那对袖扣。

　　食指顺着边缘滑了两个来回，他隔着玻璃墙望了一眼正空中的满月，直接起身上楼去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何归经常从日报里看到程知弈与崔逸辰公司来往的报道，不用想就知道是崔逸辰在故意放消息。

　　既能维持程知弈身上的热度，还顺便把挖来的制作团队也炒作一番，一举两得。

　　何归快速将手上的工作收了尾，点开日报粗略看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内容。

　　唯一值得关注的消息，也就是程知弈跟尼未挖来的制作团队吃了个饭。

　　那饭局还没开始的时候何归就已经知道了，不光知道了，微信里还有现场照片。

　　何归合上笔记本电脑，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颈。他昨晚应酬到深夜，今天又从一大早就在开会，这会儿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加班了。

　　除了电脑，他还另外往包里放了几份资料，拎着去了地下停车场。

　　何归才刚坐上车，没等发动呢，手机先响了一声。他侧头一看，蹦出来的是程知弈的名字。

　　他没点开看内容，直接发动了车子。

　　从上次一起散步之后，程知弈时不时给会他发微信。
　　频次不算太高，也都避过了工作时间。

　　内容上无外乎是些生活趣事，或是日报上那些不需要保密的工作相关，也有时候只有一张照片。

　　最开始，何归只要看到了都会礼貌地马上回复，后来他发现程知弈回信息更慢，就没了回复压力。

　　中途碰上个红灯，何归快读点开微信看了一眼，这次发来的是张照片。

　　照片背景只有深色的围墙和墨色的天空，整个画面里只有路灯下的梅花一抹亮色，黄黄的还挺好看。

　　程知弈发过来的照片大多数都是自然风景，云、树、花……以何归业余的眼光看来，发来的每张照片拍的都很不错。

　　还没来得及回复呢，红灯倒计时就归零了。

　　到了小区里进地库之前，何归朝旁边瞥了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他们小区里也种了花。

　　红色的梅花，乍一看没有程知弈拍的小黄花好看。

　　何归从来都不注意这些，他在小区的动线非常固定，家、地库、大门，连步行通过的侧门都没走过。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隔着副驾驶和车窗拍了一张小红花。
　　食指点开看了一下，拍的真丑。

　　停好车摁电梯的时候，何归敏锐地注意到，电梯刚才竟然停在他们家的楼层。

　　那层只有两户房子，对门那户没人住，何途今晚又不回来，难道又是狗仔或者是私生饭混进来了？

　　何归进了电梯，拎着包的手攥的更紧了一些。

　　到达楼层以后，何归先探头瞧了瞧，对家的大门虚掩着，有灯光透出来也有说话声儿，窸窸窣窣地听不清。

　　何归没有偷听的癖好，对门住不住人跟他们关系也不大，确认不是私生就可以了。

　　他走出电梯往左一拐，脚步在楼梯间门口停了停，门那边没什么动静，他便径直往自家大门那去了。

　　指纹锁反应很快，“咔哒”一声，开锁的同时玄关的感应灯也跟着亮了。

　　刚要推门进去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何归警觉地回头看，对面的大门开着，门口站这个西装男。

　　“有事？”何归警惕地关上了自家大门。

　　没等西装男开口呢，那扇门又被人推了一下，打开的幅度更大了。

　　“何归！”程知弈惊喜地从门里蹦了出来，脑袋上翘起一绺毛，跟着上下颠了颠。
　　他笑着往何归那边走了几步，问道：“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何归也惊讶了一瞬，迅速调整好表情笑着回答：“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