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非要倒贴我怎么办！》兰时了了

14、第 14 章

　　何归给程知弈发完消息以后，没过几分钟，保姆车侧门便被打开了。

　　开门的刹那，程知弈脸上不带表情，眼睛里却闪着期待，嘴唇轻轻抿着。

　　“何……”一打眼看到的是个光头，程知弈还没翘起来的嘴角僵住了，瞪着眼睛往后退了一大步。

　　从车厢里扑出来浓重的沉香味，直直地打在程知弈僵硬的脸上，有点呛人。

　　何归听他就说了半个字儿，错了错身子扭过来笑了笑，问：“怎么样，还好吗？”

　　程知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越过光头朝何归招招手。
　　他连余光都没往光头脸上落，还嫌弃地调整了一下位置，防止被光头挡住何归的脸。

　　“人真多。”程知弈对着何归小幅度地瘪了瘪嘴，低声吐槽。
　　说完，跟何归相视一笑。

　　“被碰到了吗？”光头插话问他，眉头紧皱，责难的目光落在程知弈旁边的壮汉身上。

　　这人大概是保镖四人组里的头头，跟光头对视了一下就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没。”程知弈小声回答，才注意到这光头看起来挺眼熟。

　　刚才从他出闸门开始，这四个壮汉就伸开胳膊给他围出来个面积不小的“真空圈”，旁边这位让他自己站到正中央去跟着挪。

　　从出站口一路过来跟上刑场的囚车一样，别说碰到了，任何人想靠近他都难。

　　本来只有出站口堆了一部分人在堵他，这“真空圈”一成型，直接吸引了路过所有人的目光。

　　“那就好。”光头朝程知弈点点头，一摆手把四个壮汉打发走了。

　　何归示意他先上车，车厢里四个座位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开，不用担心互相会碰到。

　　程知弈动作很利落，看都没看光头一眼，直接坐到了何归前头。

　　今天何归穿了件驼色大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衬的整个人都更加温柔。
　　那股好闻的红茶香并没有被霸道的沉香压制，相反，一直不卑不亢地守卫着自己的地盘。

　　跟他人一样，温柔而强大。

　　何归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抬起屏幕查看。

　　眼睫低垂，连眼窝上投下的阴影都被程知弈完完整整看在眼里。

　　程知弈心头一动，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轻轻地、柔柔地：“何归。”

　　“嗯？”何归应声，抬眸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球非常漂亮。

　　程知弈的耳根莫名其妙地红了个透，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光是心里想叫就那么做了。

　　他余光瞥到背包，终于想到这回还带了东西。

　　扭脸看到光头在跟司机说话，程知弈便凑到何归耳边，低声说：“带了礼物，嘘。”

　　何归惊讶了一瞬，又笑开了。

　　他也学着程知弈的样子，随着他的动作凑过去，低声问：“是因为只带了一份，所以要这样说吗？”

　　程知弈跟着笑起来，恰好光头跟司机说完了话，眼神怪异地瞅了他们两个一眼。

　　司机关门上车，徐徐驶出地下停车场，何归和程知弈也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作为中间人，何归简单给他俩互相介绍了一下。

　　大概是何归提前打过预防针，崔逸辰只是向程知弈点头示意了一下，没什么肢体接触的意图。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说：“半个月前咱们视频见过，程先生还有印象吗？”

　　“当然。”程知弈淡淡地回答。

　　何归说到“师傅”两个字的时候，程知弈抬头打量了崔逸辰一眼。

　　他看起来跟何归完全不同，放着那颗光溜溜的秃瓢不说，一双精明的三角眼配上咖色休闲冬装，怎么看都跟精致又商务的何归截然不同。

　　这位看起来更像隐没在市场里的狠毒大哥，文明社会里的定时炸弹。

　　程知弈在心里画了个问号。

　　“崔哥一听说你今天回来，一定要亲自带保镖过来接站。”何归把程知弈的小动作和眼神变化看在眼里，刻意说道。

　　程知弈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然后邀功似地对何归笑了一下。

　　这俩人，一个是被讨好惯了的上位者，一个是背景深厚的艺术家，一路上都只能是何归有一搭没一搭地挑起话茬，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突然，司机一个急转弯，车厢内的三人被惯性驱使着猛地失去了平衡。

　　崔逸辰还好，歪向的是跟何归座位之间的空隙，身上还系了安全带，问题不大。

　　坐在另一侧的何归跟程知弈就没那么幸运了，整个身体都被惯性抛向车门。

　　尤其是何归，脑袋旁边正好是车窗的防爆玻璃，连窗帘都拉上。

　　他都没来得及用手臂去挡，脑袋直直地朝着玻璃砸了过去。

　　“小心！”程知弈反应迅速，伸手拦在了何归的脑袋跟玻璃之间，却任由自己的脑袋砸在车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

　　掌心被发丝和皮肤触碰的瞬间，那片小小的皮肤仿佛同时经历了发病与痊愈，神经带着电流到处乱窜，炸起一枚枚小烟花。

　　车子急停在路边，何归惊呼道：“你头没事儿吧？”

　　“软的，没事儿。”程知弈反应了一下，才笑着说。

　　等何归的脑袋主动离开了掌心，他才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不舍地握紧了拳。

　　司机惶恐地下车检查了一圈，幸好没有大碍。他回来后解释了几句，得到应允后才又重新发动车子。

　　没多会儿目的地就到了，下车的时候有个黑西装等在门口，崔逸辰介绍说是他公司的二把手。

　　四个人跟着侍应生进了包厢，简单客套寒暄过后，何归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今天这餐的意图。

　　圈里没人这么一板一眼地谈生意，何归以往也从没有过。
　　依照惯例，不管多简单的业务，都免不了先东拉西扯、互相恭维一番，气氛到了才开始聊正事儿。

　　只是崔逸辰那张肥脸实在令人作呕，何归一刻都不想多呆。

　　“听小何说，程先生是做原创的？”崔逸辰问。

　　二把手默默地倒了四满杯酒，每人一杯放到各自的面前。

　　程知弈看也没看酒杯，先喝了口水，才点头回应。

　　崔逸辰完全不受他的影响，抿了口酒自顾自地说道：“现在手里那些歌手啊，质量太次，唱都唱不明白，更别说写了！”

　　“是啊，新组的那制作团队，给他们用我都心疼。”二把手跟着捧哏。

　　程知弈抬眼看向他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何出此言？”

　　崔逸辰看了何归一眼，笑着回答：“程先生可能对国内市场还不太了解，小何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

　　“当然，”何归笑着说，“大白话歌词，加上抄来的或者买来的曲子，投几次广告就能变成炙手可热的金曲，哪还用从尼未挖来的制作团队啊。”

　　说完，程知弈惊讶地瞪起了眼睛。
　　尼未公司是国际上发展势头最猛的音乐公司，崔逸辰居然花大价钱从他们那儿挖人！

　　“小程啊，”崔逸辰碰了一下程知弈的酒杯说，“我就倚老卖老，叫一声小程了。”

　　程知弈没有吭声，他便继续说：“我这人说话直你别介意，咱花了大价钱把人请过来，不是为了那什么里雕花的。”

　　“哎，前几年咱们也提过扶持计划，那会儿音乐市场不景气，全公司几百口子人等着吃饭，拿不出钱来。”二把手顺着崔逸辰的话说。

　　崔逸辰斥责他一句：“跟小程说这个干什么！咱们现在有了点儿底气，往后是真希望能改一改这行的不正之风。”

　　何归在旁边听着，面儿上连连称是，心里却早就笑掉了大牙。
　　就他崔逸辰这演技，能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的演员。

　　程知弈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崔逸辰又说：“上回没提这茬，是怕万一……是吧，您再以为我们是白日做梦。”

　　话音刚落，何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你们继续聊。”得到回应之后，他拿着手机出了包厢。

　　铃声一直在响他也不急，缓缓迈着步子，直到走廊尽头的露天阳台上才接了起来。

　　“你小子挺执着啊。”何归笑着说。

　　万言“嘿嘿”笑了两声，说：“这叫使命必达。”

　　“何途呢，忙完了吗？”何归从兜里拿了烟和打火机出来，随口问道。

　　对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何途响亮的嗓音传了过来：“忙完啦，一起回家吗帅哥？”

　　说完，那边响起一阵哄笑声。

　　何归点烟的手顿了顿，随手把打火机和烟盒放到一边，回答：“不了小帅哥，让司机送你吧。”

　　“嘿，那你干嘛安排万言这时候打给你啊，渣男。”刚结束工作的何途心情很好，逗乐儿的功夫一套接着一套。

　　还能为什么，崔逸辰那张脸他越看越想吐，找个由头赶紧撤呗。

　　何途说了几句以后就直接挂了，何归脸上也从假笑变成了真笑。

　　指头中间还夹着刚才没点燃的烟，何归叼在嘴上点着了，一只胳膊撑着栏杆看向外面。

　　天色暗的很快，过来的时候还晚霞漫天呢，这会儿就已经看不清了。

　　半支烟下去的功夫，何归就听到有人敲玻璃，回头一看，崔逸辰那张肥圆油腻的大脸正透过玻璃门朝他笑。

　　他原本松弛的表情直接垮了下去，脸上就差写“晦气”两个字了。

　　何归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不理人，自顾自地转了回去。

　　崔逸辰当然不会识趣儿地自行离开，何归也没天真到那个份儿上。

　　“借根烟？”崔逸辰站在何归旁边，冲他伸出了手。

　　何归没理他也不恼，自己从台子上拿了何归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根。

　　“嗬，烟不错嘛。”崔逸辰用嘲弄的语气说。

　　何归斜睨了他一眼，把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转身便要走。

　　“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啊！”崔逸辰拉住何归的小臂，冷笑着说，“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何归猛地将那只猪手拂开，后退两步，冷着脸说：“你说，谁求谁？”

　　崔逸辰突然笑出了声，拉长声音叫了他一声，然后恶狠狠地瞪着他反问，“小何啊，难道你真以为那些东西能动得了我？”

　　何归比崔逸辰高了整整一头，垂眸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他挑了一下眉，淡淡地说：“何必奔着两败俱伤去闹呢，只要你不使绊子，那些就都是没用的东西。”

　　崔逸辰冷哼了一声，转而朝向外面漆黑的天，抽了两口烟冷静下来，说：“这小子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你有把握吗？”

　　“你说呢？”何归意有所指地说。

　　说屁说，崔逸辰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子使了什么迷魂计，那个程知弈除了他以外谁都不爱搭理。

　　他忿忿地掏出张名片递给何归，说：“过几天约个局见见。”

　　何归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搞房地产的，还凑合。
　　他说：“能成，就都能成。”

　　回到包厢的时候，二把手已经喝的红了脸，在离程知弈一米远地位置上喋喋不休。

　　程知弈却丝毫变化都没有，安安静静坐那玩儿手机。

　　何归一进门，他才抬起头来笑了笑。

　　今天这局就算是认识一下，不带什么任务，回去没几分钟就散了。

　　崔逸辰原本安排保姆车送他们回去，何归当然不肯，程知弈也跟着拒绝了。

　　等崔逸辰他们离开以后，何归才对程知弈说：“今儿没开车，送不了你。”

　　“你着急回去吗？”程知弈目光灼灼。

　　何归看了眼时间，摇摇头，问：“有事？”

　　“月亮圆了。”程知弈用力吸了口气，冰凉的红茶夹杂一丝丝烟草，容易上头的味道。
　　他压低声线，凑近何归问：“要不要一起走走？”